媽媽在手術室急救,我麻木的靠在走廊,裴東麵無表情冷眼望著窗外,讓我懷疑剛才突然將自己摟進懷裏那個男人,隻是臆想。


    一個人影突然步履匆忙跑過來,挎著d?的皮包,湛藍色齊膝短裙,大.波浪的卷發顯得十分柔美,精致典雅的臉頰叫我一眼認出是那個月嬋。


    “來港城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東哥?我還是聽…”


    “嗯?你…你不是東哥家裏那個女傭?”她剛撲進裴東懷裏,便敏銳的注意到我,瞧瞧麵不改色的裴東,狐疑的蹙了柳眉:“難道東哥突然親自來港城,就是因為你?“


    那話裏,我聽出酸意,但並不在意。


    罵吧,嘲諷吧,人經曆生死離別時,很多事往往眼可見,耳能聽,在心底卻放不下了…


    我隻想媽媽能趕快出來,要我做什麽都願意!


    “事兒我聽說了,放心吧,你母親不會有事。“停頓會兒,她卻是這樣道,眼底滿是溫柔與憂:”你是東哥下屬,我是東哥的女人,東哥對手下人向來不吝嗇,我最欣賞便是這點…這樣,我先幫你想想辦法。“


    她是他的女人…


    月嬋拿出手機走向一邊,我看著表情依舊淡漠的裴東卻感到略微不對,想了想,原來是自己曾問過月嬋是不是他的女人,他未置回應。


    “找到了小金!“正琢磨著,月嬋突然轉頭很欣喜道:”你媽媽有救了。“


    什麽??


    “是真的?”我蹭的站起來,激動地腿都有些發抖。


    “真的,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好選擇。”月嬋瞟了眼裴東,看見他還是背對我們沉默無言,她蹙了蹙眉,卻又笑道:“是這樣,我父親以前是做醫療設備生意起家,與現國內很多權威醫師都關係不錯。我剛才幫你問過了,爸爸答應聯絡國內最權威的腫瘤科教授,親自為你母親做出套治療方案。”


    頓了頓,她繼續道“費用方麵,你也不必惦念,我替你全額繳清,就算做慈善。隻希望你能知恩圖報,以後更盡心盡力服侍東哥…對了,父親還說這位教授,可是有數次挽回癌症晚期病人生命的案例。”


    我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手都不知該放在哪兒,最後隻能含著熱淚,一個勁躬腰對她說謝謝。


    卻突然聽見裴東冷哼一聲,很薄涼的扭身走開,月嬋蹙蹙眉緊隨其後。


    是覺得不劃算嗎?


    低著頭,我有些心酸的咬著下唇。


    我想他大抵是要受夠我了,就像現在,月嬋與其說幫我,倒不如講是為裴東欠下了她父親的一個人情。這在裴東眼底,該極不值當。畢竟我隻是筆財產,而且到現在,也有身份不清必然賠的兩手空空的風險。


    但他安慰媽媽時,當真看不出商人那種喋血殘酷呢…像春風拂過盧溝湖般的暖笑,足叫所有女人都淪陷其中,若非媽媽一口血撕裂了氛圍,我怕到現在還無法自醒。


    嗬…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神情,隻是對我,似乎從也不會。總是很鄙夷我、討厭我。


    “去休息吧。”鄒凱看著我的戒備,頓了頓說:“你也不想叫幹娘一睜眼就看見你憔悴吧?”


    我沉默著,便是答應了,轉身時瞥見他欲言又止那一瞬的難過,叫我倏地有些哭意。


    活了二十年,從輟學後我沒有過青春與自我,不住為了家裏負擔能減輕點,在別人白眼訓斥裏奔波。愛是什麽,我不懂,但就算鄒凱沒教會我何為愛,他也是我曾經唯一的依賴!


    這份依賴到現在,叫我連他是否依舊在演戲都看不清楚!說隻有恨,而不心疼,怎麽可能?


    但…也就隻有心疼了,容不下任何其他感情存在的餘地。從他踩著我背捆綁那刻起,除過複仇,注定這輩子彼此不會再有任何往來。


    深吸口氣,我帶著壓抑與疲憊走向病房,卻在對麵的辦公室門口停了停,繼而倚牆細聽。。


    “東哥,你似乎心情不好。”我聽見月嬋的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因為小金?”


    門縫裏,裴東翹著腿很閑適卻大氣的姿態靠在皮椅上,平淡的抽口煙:“你覺得小金是怎樣一個人?“


    我看見月嬋怔了下,柳眉微蹙說:“這個倒不大清楚呢,看起來是比較單純…”


    “你很在意她?”


    我莫名也緊張這個問題,卻見裴東慢條斯理的起身。背對我麵向窗外,看不清表情,隻能聽見低沉的聲線:“我不在乎她是怎樣的人,有功就賞,有罪便罰,如此作罷。倒是你對她的提防,我十分費解,我覺得跟了我三年,你不該還如此心胸狹隘…“


    “陳教授是我親自約好,你何必多此一舉,演這出戲?”


    什麽??


    心底一驚,那腫瘤科教授是裴東親自幫我邀約的??


    私自逃出墨莊,又差點被警方逮捕,我還以為他恨不得殺了我才對!沒想到…


    是出於同情嗎?還是…


    我屏氣凝神更好奇的去看,看見月嬋臉色微微變了變,低聲道:“我也是為你好,東哥,小金看起來還很不成熟,如果對此誤會自作多情,傳出什麽風言風語——總裁與女傭,這對你的影響…”


    “我的事,由得你插手?”


    月嬋下顎倏地一垂,門外的我也一般,都不大敢再注視他寒冽的麵色。與其說他陰晴不定,倒不如講這個男人好似能看穿任何人心事,便叫任何人在他麵前無所遁形的惶恐。


    過了會兒,裴東卻低低一笑。他貼背連著月嬋的手將水杯握在掌心裏,笑道“很少有客隨你本家的機會,我為你準備了禮物。”


    “禮物?”月嬋眼眸猛地一亮,喜笑顏開:“東哥,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生日?”


    “當然記得。”


    “謝謝!沒秘書提起的話,我自己都忘了呢。那是什麽?難道是上次在巴黎我們一起看中的那個…”


    裴東搖頭,沉默半晌,突然似笑非笑牽起她白皙的指梢,揣摩中低語:“既然敢於逾越我的規矩,還有什麽是你想知道,需要問我?”


    月嬋笑臉一僵:“東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隻在馬建林和薛靖深麵前,提起過小金。”裴東的笑意冷的叫人生畏:“說說,你與誰有我所不知的接觸?”


    我麵色一驚。


    的確如此啊…我竟然都沒注意到!


    我看見月嬋臉色驟然變得很差,眼底泛出了惶恐。抿抿唇,她回頭用波光粼粼的眼神看著裴東:“你別誤會我,馬建林和薛靖深與你都似敵非友,我跟他們能有什麽關係?是金盛參加不久前我回國的慶宴時喝醉了,抱怨有個叫小金的女孩在你這裏毀了他一副山水畫,你又說她是你的女傭,我才由此猜出來的。“


    裴東淡淡哦了聲,反而叫月嬋眼底更不安,她又要開口解釋的時候,一縷刺眼的光,卻同時驚豔了她與我的眼。


    那是一枚鑽戒,就鑲嵌在奢侈的鏤金盒子裏,小拇指肚大小的鑽石簡直繁星般璀璨奪目,是我無法想象的昂貴。


    “這是…東哥,你認真地??”


    “八克拉的認真。”


    裴東嘴角微勾,月嬋則已笑的花枝招展,甚至眼角隱隱淚光流轉,激動下踮起腳尖便要吻他。


    裴東卻蹙眉,關鍵時脖頸朝後仰,叫月嬋吻而不得後臉色很不自然:“怎麽了東哥?”


    裴東久久的沉默,好像在思考什麽,然後淡淡一笑:“沒什麽,有些累了。”


    月嬋聞言哦了聲,有些失神的眼神,卻顯然對這敷衍不滿意;但很快的,她又展露笑顏,臉頰微紅凝視鑽戒,探出左手無名指,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裴東卻在此前便不動聲色將盒子闔住,裝進了她的皮包裏。


    “東哥,你到底是…”


    “今天很不錯,應該會有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想吃什麽?”裴東顧自打斷的、將下巴與她側頰緊貼,雙手親熱的環著她的腰肢,笑意卻有些冷淡:“吃法式牛排?要幾分,五分太淡,不夠味,八分太熟,澀苦難咽。“


    我看見月嬋臉色猛然一僵,好像從話裏聽出了不同意味。但頓了秒,又笑的若無其事:“隨意,隻要你欣賞的,我都喜歡。”


    “甚好。”


    裴東低低一笑,兩人便攜手走來,我心底一緊,急忙躲進牆角。


    “怎麽了東哥?”


    本以為藏得天衣無縫,卻心跳加快的瞥見,出門後裴東背光停在了玄關處。對月嬋的詢問聞若未聽,隻靜靜站著。雖然沒回頭,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卻給人沉重的壓抑感,總感覺他就像神祇一般,深不可測的強大與警覺。


    最後,他什麽也沒說,挽著月嬋緩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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