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平興衝衝地拉著雲動與方燦兩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吩咐自己的保鏢,今天謝絕一切訪客,並叫他們趕緊去準備酒席。把這一切安排好,鄭燕平才從酒櫃裏拿著一支f國紅酒重新坐到雲動與方燦麵前。


    “教官,我出來已經六年多了,可你怎麽也轉業了!”鄭燕平一邊開著紅酒一邊問道。


    雲動搖了搖頭,眼神微微發愣,人很快就陷入往事的回憶之中:“我不是轉業的,是軍事法庭審判的,判定有罪,開除軍籍,有老首長過問了一下,最後沒有判刑,責令轉業的。”


    鄭燕平驚愕地看著他,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好半天才接著問道:“到底是什麽原因?”準備給他們倒酒的手停滯半空,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


    雲動倒也沒打算隱瞞,就將自己帶隊抓捕境外恐怖勢力頭目,消息泄露,深陷埋伏,損失慘重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中間的很多情況方燦都不清楚,隻知道一點大概。


    “啊!和尚、牛仔、猴子都死了?”鄭燕平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虎目中止不住的淚水滾滾而下,手掌一捂自己的臉,無聲的哽咽。


    雲動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手拍了拍鄭燕平的後背沉痛地說道:“他們的死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方燦搖了搖頭衝著兩人說道:“不說這件事當中有很多蹊蹺,就算是正常的行動,也不是都有絕對的把握,沒有長勝的將軍,沒有超人,人都會犯錯,何況這本不是你的錯,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大包大攬,將責任都挑在自己的肩上。”


    方燦知道這件事是目前雲動心中的一個夢魘,一個難以釋懷的心結,所以才出聲安慰,想自己平生唯一的好友早日跨過這道心坎。


    鄭燕平把手一摸臉上的淚水,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方兄弟說得對,我明白,要說難過,你的心裏隻會比別人更難過,隻是你掩藏在心底,不願展現給別人看到而已,死去的可都是我們可托生死的兄弟啊。”


    鄭燕平平複了一下心情,重新給兩人倒酒,方燦婉拒了,隻要了一杯白開水,雖然看到大家見麵情緒都非常融洽,鄭燕平也熱情似火,但他必須保留著一份小心,這就是他的心細之處,他和雲動在一起的時候,相互配合的天衣無縫也正是這樣的原因。


    鄭燕平舉起酒杯,衝著雲動一致意:“教官,我敬你。”兩人一飲而盡。


    鄭燕平接著問道:“那麽你們怎麽來北洲的?怎麽打聽到我的消息的?”


    雲動放下酒杯,目光鬱鬱,輕聲歎了口氣:“這次來北洲的原因很複雜,但對我來說,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抓一個人。”


    “抓人?什麽人?”鄭燕平又是吃了一驚。


    “一個叫方向彪的人,這個人是目前唯一知道猴子妹妹消息的人。”


    “猴子?妹妹?”鄭燕平的臉上疑問更多了。


    雲動又慢慢地將猴子死前托付給自己的事說了,自己如何到滬海找人,找到了方向彪的身上,又和方向彪一番纏鬥,他逃到了北洲,自己萬裏追蹤,目前發現此人和安南軍方以及北洲的安南幫有著密切的關係,自己意欲借北洲幫會的勢力打垮安南幫,抓捕方向彪的目的說了一遍。其中隻隱去了無差別懸賞阻殺令的事。


    鄭燕平聽完,目光中帶著敬佩之意衝著雲動點頭說道:“教官,你對兄弟們的情意令我敬佩,為了他們的遺願甘願赴湯蹈火,沒說的,再敬你一杯。”


    放下酒杯,他思索了片刻然後問道:“教官,你想怎麽做?盡管直說,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雲動並沒有倉促地表態,而是淡然地笑著,語氣平緩地說道:“燕平,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這些年的經曆一定也很複雜,目前你們的狀況我了解了一些,來之前我考慮了一下,北洲現在的局麵錯綜複雜,幫會勢力犬牙交錯,就是一個亂戰的局麵,我想c國當局也不可能讓這種現象持續發展下去,這樣不利於政治環境,一旦當局對現在的局麵感到無法掌控的時候,那麽就會采取嚴厲的手段進行打壓,到時大家的日子就會更難受,所以我想由我們出麵,把你們幾家召集到一起,把這些年的誤會矛盾調和一下,大家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化幹戈為玉帛,重新調整各自的發展方向,把話說透徹一點,就是重新劃分一下利益範圍,把矛頭的重點指向那些真正的敵人,把他們打垮趕跑。我們畢竟都是華人,還有共同的老祖宗呢,北洲地方那麽大,利益點多,不必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陷於長期爭鬥,幫會最終的發展方向還是要盡量漂白,多做正當的生意,而不是長期處於邊緣地帶,不受政府待見,想起來就遏製打壓一下,想不起來就放任自流,這樣看人臉色的日子畢竟令人感到憋屈,發展空間也很狹小,前途堪憂,所以一定要保持安定,拓展思路,轉變觀念,才能獲得自己最好的發展時機,你認為怎麽樣?”


    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讓鄭燕平陷入了沉思,以雲動對鄭燕平的了解,此人正義感榮辱觀都很強,在部隊的時候,忠誠於黨,忠誠於國家與人民,曉事理、辨是非,重感情,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來的北洲,怎麽加入的大圈幫,這些年有多大的轉變,但性格在那裏,再轉變也變不到哪去,所以雲動才肯這樣深入的勸說,以期用這樣的方式平息他們與北洲清幫鴻順堂之間的爭鬥,甚至形成聯盟,對抗其他的幫會勢力,重新劃分北洲的幫派勢力格局。


    過了好一會,鄭燕平抬起了頭,目光清亮有神的看著雲動說道:“教官,你說的這是大道理,我都懂,但是作為幫會,本身就有它的局限性,我很想按照你說的這種方式帶著幫內的弟兄們過上沒有血腥,沒有爭鬥,不用成天惶恐不安,不必擔心那天走在條黑巷子裏就被背後的子彈幹掉的朝不保夕日子,我可以,但我怎麽能保證別人可以,你有能力擺平所有的北洲黑幫嗎?能讓這些幫會的人都聽你的話嗎?能讓別人用最誠信的方式恪守訂下的盟約嗎?我在幫會裏呆了六七年了,我沒有看到有那個幫會的老大會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樣遵守訂立的盟約,就算國與國之間商定的條約也會在旦夕之間被撕毀,像一張手紙被扔進了茅坑,戲子無情,**無義,而幾乎所有的幫會前麵都加著一個黑字,大家都叫黑幫,所有黑幫裏的人幾乎都是唯利是圖、陰險奸詐的小人,他們沒有信譽,沒有信念,他們會在你最危難的時候在你的要害上狠狠地捅上一刀,他們可以在你最光鮮最亮麗的時候把自己的臉去貼你的屁股,所以我們不敢相信他們,我們隻相信自己,大圈幫裏都是些什麽人,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我們隻收留最堅強最忠誠的戰士,當他們為了國家與人民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之後,他們離開了,他們沒有讓自己成為國家人民的負擔,而是默默無聞地走上了另一條路,憧憬著用自己的雙手再去創造自己的生活,哦,不是雙手,是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命去拚,我進大圈也有六年了,我看到過無數曾經在我們國家個條戰線上戰鬥的勇士們,他們沒有倒在自己拚命保衛的國家的戰鬥中,而是死在為了自己的生活打拚的異國他鄉,他們都是那麽堅強勇敢的戰士,本來他們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他們在離開自己那神聖的崗位之後,得到了什麽,有人嘲笑他們是傻大兵,有人前麵上班,後麵下崗,有人幹脆連工作都沒有,他們無路可走啊,其實隻要他們曾經保衛的國家與人民保證他們的生活與尊嚴,他們就不會離鄉背井,不會走上這條不歸之路的,我們團結一心,忠誠勇敢,我們相信自己,相信幫中的兄弟,我也相信你,可那些人我真的無法相信。”


    雲動聽他這樣說,也低頭開始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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