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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寶握著我的手,愈發得緊了緊,穩穩的,暖暖的…。


    聲音漸遠,我回頭看向七寶,就著樹梢間投下的月光,調皮的向他眨了眨眼,他咧著嘴,也頑皮的笑了。


    追兵在身後崖上喧嘩,幾個人罵罵咧咧的互相埋怨。“媽的,眼看著到手的賞金沒了。這廝,橫是跳了懸崖,明明就在眼前,怎麽一眨眼,就消失了,遍尋不到,倒像見了鬼了…。”


    鳥語花香依舊,崖下青煙繚繞。七寶,卻不由自主,接連的打了幾個噴嚏。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三拐兩拐,順著崖邊的小徑,下到崖下的山澗。


    懸崖上山風習習,漆黑不見五指,看似已經全無出路。七寶,擋在我身前,迎著呼呼的北風,滿麵悲戚。“白姑娘,我有幸蒙你相救,卻沒來得及回報,看來今天就要命喪此地,嗚呼悲哉。他們是為我而來,我且隨他們去,斷斷不敢連累了姑娘。”說著,手捂傷口,挺身而出,意欲衝入敵軍,一決生死。


    七寶傷重,行得緩慢。追兵卻是愈來愈近,遠遠的,火把上的光,噗噗索索的忽閃著,打在人臉上,分外顯得猙獰可怖。


    我忙引著七寶,出了茅屋,向他擺了擺手,領著他上了懸崖。月下回頭再看寺裏,已是人聲沸沸,亂成一團。山後竟有一隊人馬,舉著火把,在曲曲彎彎的山路上,追了過來。


    漸心連忙起身,著急的對著我說:“白施主,你對山裏地勢熟悉,你帶著錢施主,先去躲一躲。待到風平浪靜,咱們再做商議。”


    話音未落,隻聽得前院腳步聲吵雜,小和尚慌慌張張的,奔跑了進來。“師父,大事不好了,有一隊官兵,要進寺裏搜查…。”


    “今日,我們師徒下山買藥,路經城門,但見守衛格外森嚴,城牆上幾張緝拿的告示,白銀千兩,懸賞叛軍首將。老僧老眼昏花,不過,看著圖相,倒有幾分似成相識。”漸心雙目炯炯的盯著七寶的臉,接著說:“這位白姑娘,和本寺甚有淵源,看在她的麵子上,我們本不便推諉,不過……”


    “我明白,大師但請直言。”七寶一臉的少年老成。


    “錢施主,老僧有話就直說了。現在兩軍交戰,死傷無數,誰贏誰敗,暫且不論,我在寺裏收留了傷病,就是惹禍上身。這些…想必你也明白。”漸心開了口。


    七寶,連忙起身相迎。賓主一陣寒暄過後,話入正題。


    門外,有人口宣佛號,方丈漸心,推門而入。“聽說施主已然醒轉,老僧特來看看。阿彌托佛,施主感覺可好了些?”


    “姑娘不能講話,可能聽得懂?”我看著他點了點頭,他略微鬆了口氣:“既是恩人,便實不不瞞,在下姓錢,家住江南,在家排行第七,大家都叫我七寶。”他說的急了,牽動了傷口,輕輕的咳嗽著。“白姑娘,不瞞你說,我家境也算富足,今日承你相救,大恩不言謝,待我傷勢好些,定當加倍的補償…。”


    我走過去,接過了食盒,放在案上。一碗白菜豆腐,兩碟醬菜,白白軟軟的米飯,看著甚是香甜。


    “白施主,不講話。”小和尚插了嘴。“她們就住在山下。”


    他呆呆地看著我。


    我笑,笑他傻的認真,笑得花枝亂顫。


    他也許是會錯了意,認真地辯解。“並不是我有意唐突,真是心意所至…。”


    我不圖求回報。


    我搖了搖頭。


    “姑娘免禮。”他忍者笑,一本正經的接著說。“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哪兒裏,容我日後報答救命之恩。”


    定是我的動作滑稽,他裂開嘴,看著我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天真燦爛得像個孩子。


    用我僅懂得的世間法度,我向他深深的做了個福。


    我清楚的記著南陀的話:不與生人交談。


    “多謝小師父。”他開了口,聲音清脆悅耳。轉過頭,他癡癡的望著我。“也多謝這位姑娘。”


    “施主,你可醒了?阿彌托佛,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小和尚清亮的說:“是這位女施主救了你上山,我們暫時把你安頓在寺院裏…”


    月下但見青年:麵色猶自蒼白,雙目卻炯炯有神。寬寬的額頭,濃黑的雙眉,眼窩深陷,臉頰瘦長,厚實的雙唇微微上揚,看似隨和,卻一臉的叛逆。


    我轉身看過去,那人,扶著門欄,癡癡的望過來。


    腳步聲起,小和尚提著食籃,由遠而近,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站在樹下久久的望著月,那人站在房前久久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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