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人你宅心仁厚,這點和教主一樣,所以你的修為越高,就會越想肩負起更大的責任,那你的顧慮就越多,牽絆也就越多,最後就會為了眾生放棄自己,落得和教主一樣的下場。這就是做英雄的代價,英雄一般都不會有好的收場。”福伯接著說道。


    “不會的,福伯,那日在中州城的景象想必你也看到了,在我斬斷繩索的同時,我的心也就死了。我不想做英雄,眾生不值得我護佑,他們在我眼中不配,甚至連螻蟻都不如。父親為了他們可謂是鞠躬盡瘁,最後呢,竟連屍首都被他們分而食之。我想重新修習功法,就隻是為了報仇。”葉秋風越說麵色越紅,有些怒不可遏。


    “那你報過仇以後呢?”福伯問道。


    “不知道,沒想那麽遠,四大門派加上無知眾生,他們每個人都不值得活著,恐怕有生之年都殺不光他們。”葉秋風怒道。


    “無知眾生多是被愚弄的,他們是無辜的,即便是四大門派中,也還是有些英雄好漢的。”福伯說道。看著葉秋風義憤填膺的樣子,福伯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擔心葉秋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走上另一條不歸路。


    “這個與我無關,被愚弄也是他們的選擇,選擇了就要承擔後果。至於四大門派中的正義之士,隻能怪他們生錯了地方,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葉秋風滿臉冷淡,毫不在乎的說道。


    聽到葉秋風如是說,福伯被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他突然覺得很陌生,不在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少主人了,變得冷漠,變得可怕。


    能改變一個人的,不隻是愛,恨同樣可以。


    “少主,乾坤教雖然創建時間不長,很快就發展成為天下第一大教,你可知為什麽?”福伯問道。


    葉秋風搖了搖頭,他又何嚐不知呢,隻是他現在覺得乾坤教的教義似乎不對。最近這段時間經曆的種種,無時無刻不再衝擊著他的價值觀和是非觀。


    福伯接著道:“乾坤不滅,眾生自由,天地不腐,萬物平等,這正是我們乾坤教的教義。而正是這教義,恰恰是眾生心中所願,所以我們乾坤教才會發展如此之快。四大門派要的是眾生的欲望,對長生的癡迷是他們控製眾生最好的手段,天地的混亂和無序才是他們想要的,唯有如此,那些正道人士才可以繼續處在頂端。他們不允許別人人挑戰他們的權威,勢力微小時,他們可以不聞不問,一旦有燎原之勢,他們就會加以誅滅,甚至不擇手段。”


    這些話之前父親對他說過,現在福伯又對他說了一遍,葉秋風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其實心中對這些是不認可的。他現在覺得一味的善良,是一種軟弱,是對邪惡的縱容,該心狠手辣的時候就要下得了狠心。


    “福伯,既然我們堅持仁義忠信,那父叔兄弟之仇如若不報,和禽畜又有何區別?那還能算作乾坤教的人嗎?”葉秋風問道。


    “少主人,唯有大愛才可以泯小恨,以德服眾才是上品,以武服眾終是末流。等你經曆的事情多了,慢慢就都明白了,成長是需要時間的。”福伯並沒有正麵回答葉秋風的問題。


    福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取過一麵鏡子遞給葉秋風。葉秋風一看,倒退了幾步,鏡中之人,他根本不認識,五官全都變了樣子,如果說以前的葉秋風器宇軒昂,現在看來,則是再平淡不過了,與凡夫俗子無異。


    看到葉秋風的表情,福伯趕緊道:“少主不要動怒,不要害怕。少主人重傷昏迷,來不及征得少主人的同意,我便擅自做了主。現在教內餘眾都以為少主人是不忠不義的卑鄙小人,都在追殺少主人,正道人士如若有一天發現少主人還活著,也肯定容不下你。思來想去,我覺得隻有這個法子可以保少主平安。隻有讓以前的自己死去,才可以真正的活下去。”


    聽了福伯的話,葉秋風明白了許多,福伯說的確實是有道理,天地乃大,此刻竟沒有他葉秋風的容身之處。


    他對福伯說道:“福伯,我明白,我不生氣,你這是為了我好,我怎麽會怪你呢,何況這張臉我還是挺喜歡的。恐怕改一張臉還不夠,以後我的言行舉止都要換另外一個人了。”


    葉秋風這麽說,福伯的心定了一下。福伯看著葉秋風說道:“少主,這易容之術並沒有改變你的臉,隻是我用藥劑針灸之法在你的臉上敷了一層本源,這本源沁入肌膚,改變了五官之形。有朝一日,時機到時,自可化解,到時候就可以恢複之前的麵目了。之前教主說過,你的天資遠在教主之上,若是修習本源功法,恐怕是不世出的天才。為你療傷的時候,我發現你的奇經八脈全都被廢,再無修行的可能,教主當日也隻是散了你的本源,廢了你的修為,是誰這麽狠毒?”


    葉秋風心有不甘道:“那日出了刑場,四大門派的掌門早就在等著我了,他們出手,把我的筋脈全都給斷了去。”


    聽罷,福伯老淚縱橫:“正道人士口口聲聲說我們是邪魔歪道,可我看他們的歹毒簡直聞所未聞。他們這麽做是想你以後再也不能重振乾坤教,那以後少主人打算怎麽辦?”


    四大門派的心思葉秋風又怎麽可能不懂呢,他日若想重整乾坤教,單單靠著說教和德行是沒用的,必須要有威懾群雄的逆天實力別人才會信服你,跟隨你。他也明白,之前教眾對他的尊敬,完全是因為父親是教主的緣故。


    “天大地大,多的是奇人異士和靈丹妙藥,相信總能找到方法讓我重新修習,待我修為大成之日,便是這天地哭泣之時。等我養好傷,福伯和我一起去找。”


    “少主人,我恐怕不能和您一起了。”說著,福伯的嘴角開始流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雪白。


    葉秋風趕緊讓福伯躺在床上,擦拭著他嘴角的鮮血道,福伯是葉秋風唯一的親人,他驚慌失措的說道:“福伯,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橫刀問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山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山人並收藏橫刀問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