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有多遠,不累的。”饒長風不明白林希希內心真實的想法,繼續勸說著。


    “我不去。”林希希腦子裏已經想象出了母親知道後發怒的畫麵,讓她心生懼意。


    饒長風看著林希希,突然明白過來,“你是怕你爸媽知道了罵你?”


    林希希看了他一眼,把頭轉向了一邊,算是默認了。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爸媽同意我們繼續在一起的,不會一直這樣子讓你夾在中間為難。”饒長風堅定地說。


    聽到饒長風說不會讓自己夾在中間為難,林希希的怨氣突然就起來了,“還不是因為你!弄到現在這個樣子!”


    換作是以前,饒長風肯定是要回懟的,可現在的他,隻是笑了笑,伸手揪了揪林希希的臉,“是我不對,我知道。以前不是年輕不懂事嘛,我現在改了呀。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現在可是黃金都不換的好男人咧。”


    “不要臉!”林希希忍不住笑著白了他一眼。


    饒長風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屋裏黑燈瞎火的,一個人也沒有。他走到隔壁奶奶家,爺爺奶奶正在看電視。


    “奶!我媽媽他們去哪了?”饒長風問道。


    “長風回來啦!”看到饒長風,奶奶高興地站了起來,“你媽媽應該是跳廣場舞去了,你爸去哪了不知道,估計找他的哪個朋友聊天去了吧。要不你先在這裏坐會兒,陪我們看會電視,他們也就回來了。”


    饒長風本想著回去先洗個澡,再躺床上玩遊戲的,但是看到奶奶平時渾濁的眼睛裏,看到他以後放出來的亮光,便坐了下來。


    “長風,你吃晚飯了嗎?”奶奶問道。


    “吃了。”


    “那我給你倒杯水。”


    “奶奶,我不渴。”


    “喝點水,多喝點水對身體好。”奶奶說話間就倒了杯水遞給饒長風。


    “長風,你什麽時候吃的晚飯?現在餓不餓?要不我再給你煮點麵條什麽的。”奶奶好像非要做點什麽給饒長風吃吃了心裏才會踏實的感覺。


    “奶奶,我真不餓,我剛才在鎮上和幾個朋友一起吃的晚飯,吃完就回來的。”


    “哦。”奶奶答應了一聲,為不能給饒長風做點什麽深感遺憾的樣子。


    “爺爺!你最近打牌了沒?”饒長風問一直看著電視的爺爺。


    “他哪天不打牌?”奶奶搶先回答道。


    “我不打牌幹什麽呢?這麽大年紀了,還能掙個江山出來啊?”爺爺衝奶奶吼道。


    奶奶沒有在意爺爺的態度,繼續對著饒長風說:“長風,你和希希還好吧。”


    “奶奶,我們挺好的,你別操心我們,隻要你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希希爸媽還是不待見你嗎?”奶奶見饒長風沒有回答,繼續往下說,“你也別怪她爸媽,自己養的孩子,誰會不心疼。你打希希,就是你錯了。以後啊,對希希好點,啊?”


    “奶,我知道了。爺爺,你最近贏錢了嗎?”饒長風岔開話題。


    爺爺咧嘴笑嗬嗬地說:“最近手氣還不錯,每次都小贏一點,這個把月贏了有五六百了咧!”


    “哼!贏了就笑嗬嗬。你一輸那麽多的時候咋就不說了?”奶奶搶白道。


    “這打牌有輸有贏不是很正常的!”爺爺看著奶奶冷冷地說。


    奶奶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她突然想起來什麽,看了眼爺爺,然後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她輕輕地關上房門,走到床邊,輕輕地掀開被子,在床墊下麵摸到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著一遝錢,全部是一百的。奶奶把手指放到嘴裏舔了一下,數了一十張,仔細地疊好,放到褲子口袋裏。奶奶把剩下的錢重新放回到床墊下麵,再把床鋪整理好。


    “奶奶,你忙什麽去了?”饒長風看到奶奶重新坐下來看電視,隨口問了一句。


    奶奶看了看爺爺,才回答道:“沒幹嘛。”


    饒長風又陪著爺爺奶奶閑聊了一會兒,便起身準備回去洗澡。爺爺隻是看了他一眼,說:“走啦?”


    奶奶跟著站了起來,隨著饒長風往外走。


    “奶奶,你坐著看電視去唄。”


    “沒事,坐久了腰疼,跟著你出來,正好活動活動。”奶奶說著話,回頭看了眼爺爺,看他穩坐著看電視,便更踏實地跟著往外走。


    農村的夜,黑了便是黑了,隻有上半夜從窗戶裏漏出來的那一點點光會照著屋外的那方寸地方,到了下半夜,除了一些特殊原因會有幾個燈會亮著,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會隱在黑暗中,與夜融為了一體。不像城市的夜裏到處都是路燈,或明或暗地照著整個城市。


    奶奶隨著饒長風走到了他家門口,屋裏依舊沒有燈。


    “你爸媽還沒有回來咧。”奶奶說。


    “沒事,他們總要回來的。”


    奶奶小心地將口袋裏的錢掏了出來,拉過饒長風的手,放到他手上,“長風,來,給你。”


    “什麽?錢?奶奶,我不要!”


    奶奶握緊饒長風拿錢的手,“你拿著,這是奶奶給別人撿棉花的錢。”


    “家裏的錢不都是爺爺管著的嗎?”饒長風疑惑地問。


    奶奶笑了,說:“這是我背著你爺爺偷偷攢下來的。我有時出去給別人幹活他不知道。”


    “奶奶,你攢點錢也不容易,自己拿著用,我不缺錢!”


    “拿著!拿著!不管你差不差錢,這是奶奶的心意!”奶奶把饒長風拿錢的手捏緊,然後放開,轉身回自己屋去了。


    “奶奶!”饒長風內心的感觸非常複雜。本該到了自己孝敬奶奶的時候,可奶奶卻還把她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拿出來給自己用。奶奶,一個一輩子沒有出過這個鎮子的女人,自己粗茶淡飯,把省下來的錢給自己的後輩,給這些去過很多地方,品嚐過無數美食的後輩們。內心從來沒有過不平衡,沒有過羨慕,隻有心甘情願、無怨無悔。或許,這就是很多很多父母的縮影。


    饒長風呆呆地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剛進門,就聽到開門聲,隨後便看到蕭菲穿著一件粉色長羽絨服,腳上一雙長筒靴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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