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往下,他的左腿那邊輕飄飄的使不上力氣。臉色蒼白的跟漫天的雪花一樣。


    薑晏清的視線落在謝禹的身上久久不能收回。


    謝禹身上不再是單薄的衣服,而是嶄新的冬衣,下麵的鞋子幹幹淨淨,一看就是日子過得很好。


    他黑漆漆的眸子蘊含著無限的嫉恨,這應該是他過得日子,而不是一個傻子。


    就在這時,宋微染清脆悅耳帶著甜意的聲音響起:“小魚兒,是誰來了。”


    謝禹抿著嘴,很認真的說:“娘子,是一個乞丐呢。”


    宋微染放下手中的活,湊過去一看。


    薑晏清呼吸一窒,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用一種苦楚的眼神望著宋微染,期待能夠得到她的心疼。


    宋微染俏生生的臉龐溫柔似水的看著謝禹,臉上的笑意在看到薑晏清的那一刻消失不見。


    烏黑深邃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看著他,他隻覺舌尖蔓延出淡淡的苦澀。


    他以為宋微染在得知他受傷後,會過來看他了。


    現在她來了,為何她如此冷漠,滾燙的熱血瞬間被凍成了水。


    “染染,我...”蔣晏清手緊緊攥成拳頭,帶著懇求:“我有話跟你說。”


    現在的門是打開的,現在的他已經能熟練的用拐杖了,他行走的很吃力。


    宋微染當然知道他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麽了,無非就是想起她來了。


    是想著找個冤大頭,可以好好的伺候他。


    宋微染牽著謝禹的手,冷冷的看著他:“你有什麽要說的,就這樣說吧。”


    薑晏清如何沒有感受到他的冷漠呢?這要是以前,他頭都不回直接走了,可現在的他已經沒了這個資本。


    在薑家,他就是一個拖累,剛開始家裏的人不會有什麽怨言,會顧及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這才過了多久,一切都變了。


    薑老大,老二說了,他不能一直躺在床上,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甚至要給薑老大說親。


    薑宴清很惶恐。


    要是真的這樣,那他怎麽辦?這個家遲早會把他給拋棄的。


    何況家裏的東西不再事事以他為先了,衣服,吃的....


    這些足以成為壓垮他的稻草。


    所以,他要找一個出口。


    薑晏清現在人在院子中,以前那破舊的院子現在已然是煥然一新了,有紅色的燈籠,還有不知名的花,甚至院子裏有幾隻雞。


    在這寒冷的冬天,顯得生機勃勃。


    “染染,你怎麽不來看看我呢。”薑晏清神色痛苦:“我現在雖然是殘廢了,但是我們之前說的話還是算數的。”


    一聲輕笑從宋微染的鼻腔內發出:“薑晏清,你也知道你現在是一個廢人了,怎麽能恬不知恥的跟我說這些呢。”


    薑晏清神情猛地一震,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誰都可以說他是一個廢人,但是宋微染不可以。


    她明明是那麽的愛著他!


    薑晏清目光突然看向謝禹:“染染,你不會是喜歡上這個傻子了吧?”


    “雖然我現在是沒了一條腿,但是我腦子還在。再怎麽樣也比這個傻子要強的多吧。”


    宋微染:“他不是傻子,是我的夫君,他有名字叫謝禹。他比你好千倍萬倍,你都不配跟他作比較的。”


    謝禹期期艾艾的抓著宋微染的手臂。


    他就知道在娘子的心裏,他是最重要的。


    薑晏清臉色更白了,他知道宋微染這說的是真心話,並不是氣話,因為她的眼裏沒有了當初的羞澀自卑。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薑晏清咬著牙說:“要不是你說的那個賺錢的辦法,我怎麽會淪落至此?”


    一說到這,他瞬間明白了什麽,拄著拐杖,走路顫顫巍巍的。


    神情瘋魔:“是你,是不是你故意害我的?”


    之前他從沒往這方麵想過,現在一想真的是細思極恐。


    要是真的話,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對她有什麽好處。


    還是說,她為了這個傻子才要這麽做的,或者這一切就是她故意來報複自己的。


    越想越崩潰。


    “宋微染,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故意這麽做的?”


    薑晏清雙眼赤紅,神情癲狂,憑著胸口處的怒火,這一刻,他扔下手中的拐杖,跛著腿衝到宋微染的麵前。


    卻被謝禹一下子控製住了。


    他本就手無縛雞之力,更何況現在的他連一條腿都是廢的。


    “你告訴我啊,什麽是真的。”


    他就像是瘋了一樣,崩潰的哭著喊著。


    無論他怎麽掙紮,謝禹讓他沒辦法在進一步。


    宋微染沉默的看著他發瘋,過了好一會對著謝禹說:“小魚兒,放開他的手吧。”


    陡然,謝禹的力氣一鬆開,薑晏清癱坐在地上,他想要爬起來,又重重的倒在地上。


    宋微染的腳步踩在雪中發出一點點的響聲,居高臨下的看著薑晏清。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靈魂一震。


    沒有直麵回答,那就是承認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薑晏清何曾這麽卑微過:“你不是喜歡我的嗎?要是我成為了秀才.....”


    宋微染打斷他的臆想,冷漠絕情道:“你永遠成為不了秀才。”


    這是薑晏清心裏永遠的痛。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以後再也不能讀書了。


    “小魚兒,把他趕出去吧。”


    謝禹兩三下直接把他丟出去了,連帶著那根拐杖。


    宋微染和謝禹兩個人進了屋。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晏清才離開。


    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薑家,薑母剛想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看著他樣子,那些準備的話,也沒必要問出口了。


    “娘子,紅薯熟了。”謝禹直接用手去扒拉紅薯,一不小心被燙了。指腹紅紅的。


    “火裏的東西不能用手直接拿著,要等一下。”宋微染抓著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冷水中泡著:“疼不疼?”


    謝禹搖搖頭,他皮糙肉厚的,真不覺得疼,但是他很喜歡娘子緊張他的樣子。


    他能感覺到娘子柔軟的手正撫摸著他的手,想到了什麽,他的耳朵瞬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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