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染懷孕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全村人都知道了。


    對他們來說,這是無聊生活中的消遣,大家並不看好他們。


    “你說宋微染這個孩子生出來,會是一個健康的嗎。”


    “你們真覺得謝禹是一個傻子?”


    “不然呢?”


    一個人失笑:“傻子能夠幹那麽多的活嗎?我看他是大智若愚啊。”


    說話的人在村裏是有分量的人。


    大家早就已經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一直認為謝禹就是一個傻子。


    現在有一個人說謝禹不是傻子,他們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突然驚醒。


    謝禹還真不像是一個傻子。


    薑宴清知道宋微染懷孕的消息時,正在房間中呆呆的坐著。


    現在的他什麽都不做,隻知道在房間裏不出門。


    宋微染懷孕的消息是薑老二說的。


    他衝出了房門,眼瞼處滿滿的青色。


    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格外嘶啞:“你說什麽?誰懷孕了。”


    薑老二不客氣道:“宋微染懷孕了。”


    薑宴清踉蹌一下,撞在牆上,她懷孕了?


    這段時間,他不斷的想起以前發生的事情。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宋微染為什麽變了。


    不等他接受這個消息,薑老二掃了他一眼:“三弟,現在家裏正是要人做事的時候,你現在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也該幫幫家裏的忙了。”


    薑宴清垂下眸子,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薑老二可不管他心裏想著什麽,親兄弟還明算賬,家裏現在入不敷出了,總不能一直養著這個閑人吧。


    “三弟,你現在可以用拐杖走路了,你就洗洗家裏的衣服,或者去山下摘野菜。要不然你就在家裏做做飯。總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說的每一件事都是薑宴清以前絕對不會做的。


    君子遠庖廚,他一直銘記在心。


    正當薑老二以為他無動於衷時,薑宴清說:“娘讓我好好休息的,我還有手,我可以抄書。”


    他寧願一直抄書,也不想幹髒活。


    薑老二直接戳破了他那點小心思:“三弟,恐怕你還不知道,你的事情鎮上的人都知道了,沒有人願意用你抄的書。”


    一個劣跡斑斑的人,又有誰會用?


    薑宴清抬起頭,眼神一震:“怎麽可能?”


    薑老二:“不信的話,你就問問娘,你看看娘是不是讓你待在家裏麵什麽都不幹?”


    薑宴清目光看向了薑母,難道這也是她的想法嗎?


    在他的目光下,薑母眼神閃躲,艱難的說:“清兒,家裏麵為了你也花了不少的銀錢,現在實在是有困難了。”


    “你也不用去地裏麵幹活,就在家裏麵做做飯……”


    薑宴清知道,在薑老二說這件事情之前,他們私底下已經商量好了。


    這隻不過是通知他而已。


    薑晏清拄著拐杖,頭也不回的進屋了。


    門外的幾個人陸陸續續的說話聲,被他隔絕在門外。


    薑母自然是心疼薑晏清的,可這個家裏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做主的。


    “老二,你怎麽現在就把這件事情給說出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再等幾天。”


    春天正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這一年過得好不好就看春天了。


    薑老二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娘,你之前把好東西給三弟,我也不說什麽了。現在我們家已經捉襟見肘了,還要養著他嗎?”


    “他的腿的確是有問題了,但是手還是好好的啊。難不成一輩子都不用幹活了。”


    薑母一時氣短:“我是這個意思嗎?”


    薑老二把一旁默默做事的薑老大給帶過來了。


    “娘,大哥今年都二十多了,在別人家這個年紀,早就已經成家了。為了三弟,我和大哥沒有錢成婚,這就算了,難不成以後也要這樣嗎?”


    “你是想讓我跟大哥打一輩子光棍嗎?”


    薑母自然是知道委屈了他們,但是這樣的局麵也不是她造成的。


    若不是薑晏清現在殘廢了,說不定他就是秀才了。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薑老二走之前說了一句:“娘,人的心不能太偏了。我跟大哥是可以給你還有爹養老送終的。”


    這句話無疑在薑母的心裏留下了重重的痕跡。


    這天開始,家裏洗衣做飯全部都是由薑晏清做的,其他的人隻需要在地裏幹活就行。


    甚至有時候,他還要拿著一家人的飯給他們送到地裏去。


    村裏人的打臉,讓他無地自容。


    他想過死亡,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是他害怕。


    春去秋來。


    宋微染要生孩子了。


    “小魚兒,你快去叫人,我要生了。”


    現在是晚上,宋微染感覺到自己的羊水破了。


    謝禹看著宋微染滿頭大汗,心裏很著急,但是這個場景,她之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要是她生孩子了,他應該怎麽做。


    宋微染知道孩子估計這幾天就能出生了,所以穩婆就住在隔壁。


    謝禹叫穩婆過來了。


    “娘子,娘子,我一直在你身邊。”謝禹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穩婆叫了隔壁的嬸子燒熱水。


    謝禹被她們給趕出去了,他在外麵著急的又哭又喊。


    宋微染痛得輕聲的哼叫,這個時候要保存體力。


    “娘子。”謝禹見門進不去,直接從窗戶那裏爬進去了。


    穩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趕緊說:“快把窗戶給關上,產婦是不能見風的。”


    謝禹把窗戶給關得嚴嚴實實的,一溜煙跑到宋微染的麵前,直接跪了下來。


    雙手捧著宋微染的手:“娘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宋微染的鬢角早就被汗打濕了,她正在痛苦的呻吟著,用力掐著謝禹的手。


    “小魚兒。”


    “娘子,我在這裏。”


    謝禹從懷中拿出一張幹淨的手絹擦拭她額頭上的汗水。


    穩婆在旁邊觀察宋微染的狀態,幫她調整呼吸。


    “謝家娘子,你先省點力氣,等會再用力。”


    謝禹看著宋微染身下的鮮血,看著她蒼白的臉,還有那痛苦的神色。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樣。


    眼淚一滴滴落在床上。


    “娘子,我隻要你,我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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