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宋微染的那一秒,許芩立馬把頭垂下來了。她不想讓宋微染看到她。


    宋微染沒有跟她打招呼。


    “媽媽,我來。”孟馨把車推到許芩的旁邊:“阿姨,這些是多少錢?”


    許芩很快掃完碼,孟馨把電話手表靠上去,付款成功。


    一邊的宋知許還記得宋微染。


    記得那個漂亮的房子。


    宋知許看著孟馨身上穿的衣服,眼神中透露著一種羨慕。等她們走遠了,她還繼續看著。


    “知許!”


    一聲略帶尖銳的聲音在宋知許耳邊炸開,這是許芩生氣前的前兆。


    “媽媽...”


    “知許,你不用羨慕她知不知道。”許芩蹲下來看著她:“她擁有的一切原本是媽媽的,是媽媽不要的,才讓她撿著了。”


    “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學習。”


    宋知許有些害怕的點點頭。


    她感覺自己的媽媽像一個魔鬼。她不知道媽媽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媽媽的話。


    她希望媽媽能開心一點。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偷偷的溜走。


    孟馨已經成年了,她出落得落落大方,為了更好的完成學業,她考上了著名的商學院,她要去國外進修。


    三年後才會回來。


    宋微染跟孟宴禮是很支持她的。


    並且為她舉行了小場的宴會。


    宋知許在宴會中當服務員,她能來到這裏還是一個人突然不舒服,讓她頂替的。幹幾個小時就有五百塊。


    她迫切的想要多賺一點錢。


    “真羨慕啊,有錢人這麽多,怎麽就不能多我這麽一個呢?”


    “是啊,這個孟馨可是孟家的掌上明珠,就這麽一個女孩呢。全家人都寵她。”


    “關鍵人家也努力啊。簡直是人生贏家。”


    “.....”


    這個名字經曆了十幾年的時光,宋知許再一次聽到。


    她有時候會想記憶中許芩說的那些事是真的嗎?宋知許已經不想去尋找真假了。


    假的也好,真的也罷。跟她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若是真的,那許芩是真的蠢。要是假的,那就是許芩白日做夢。


    宋知許看著孟馨在人群中閃閃發光,她走在哪裏,哪裏就是聚光的。有些人生來就是主角。


    因為工作的時間,比原來的時間要長,所以還給她加了三百。也就是說這一晚上,宋知許賺了八百塊沒關鍵是一點也不累。


    要是天天有這樣的工作就好了。


    宋知許回到家中,坐在沙發上許久的許芩抬起眼。


    “你為什麽要報出省的大學,還是那麽遠的?”許芩憋著怒火,咬著牙齒問。


    她以為宋知許選擇的是離家最近的大學,她的分數是完全夠的。


    宋知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因為我想去那裏讀大學。”


    她不想繼續在這個家待著了。


    這些年,許芩跟宋閻兩個人經常吵架。剛開始隻是動動嘴,後麵直接動手了。


    宋知許為了許芩,受過很多次傷,許芩每一次隻會哭,然後不斷的流淚,說著對不起的話。


    她以為許芩會跟宋閻離婚的,但是她沒有,她繼續跟宋閻在一起生活。


    用她的話來說,宋閻不是這樣的,他們之間是真愛。


    長大的宋知許聽到這兩個字隻覺得惡心反胃。


    許芩麵色猙獰:“我不允許,我不準你去那麽遠的地方讀書。”


    “你說的這些都是假的,你就是不想再看到我吧。”


    她早就看出來了,宋知許不想在這個家中待著了。


    宋知許無視她癲狂的模樣,這些年,真的看夠了。跟許芩說什麽,她都不聽。嘴上答應得好好的,根本不會做。


    她已經身心疲憊了,這個家,她不會再回來了。


    “嘭。”房間的門被人狠狠踢了一腳:“芩芩,你跟她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她要是想走就讓她走。養這麽大,居然養成了一個白眼狼。一分錢都不給她,看她能去哪裏。”


    宋閻臉上有了皺紋,有了啤酒肚。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上班了,靠著許芩養著。


    對於宋知許,他更是沒有給出愛意。在宋知許的記憶中,他貪婪,脾氣不好,出口成章,自大狂妄,除了許芩願意和他在一起,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容忍他。


    宋知許:“我不需要你們一分錢。”


    許芩淚眼婆娑,抱著她聲聲哭泣:“你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要走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我是你媽媽啊。”


    她的眼淚對於以前的宋知許而言是枷鎖,隻要她流眼淚,宋知許會退步,隻因為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媽媽。


    她知道許芩有多麽不容易。


    現在看,她的眼淚是毒藥。


    宋知許推開了許芩:“我不會不管你們的,畢竟在法律的層麵上,你們還是我的父母。至於其他的我給不了。”


    許芩:“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她無法相信一直聽話的宋知許突然變得叛逆。


    “你真的愛他嗎?”


    “什麽?”


    “宋閻。”


    “你怎麽叫他的名字,他是你的爸爸啊。”


    “有這樣的爸爸嗎?”宋知許露出肩膀,後背,那裏有著結痂後的痕跡:“你為什麽不願意跟他離婚?”


    這些是她為了保護許芩而留下的疤痕。


    許芩倒吸一口冷氣,她是心疼宋知許的,下一秒又被她後麵的一句話而吸引了。


    “你要是跟他離婚了,我們一起離開這。”


    這是她給許芩的最後一次機會。


    她等著她的回答。


    “不,我不離婚。”許芩說:“為了他,我放棄了那麽多,我絕對不會跟他離婚的,我...”


    剩下來的話,宋知許不想聽。她已經聽得夠多了。


    第二天,許芩才發現宋知許不見了,她什麽都沒留下,家裏屬於她的衣服,她都帶走了。


    許芩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她雖然是一個母親,但是她對宋知許是很依賴的。


    宋知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有預感,宋知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學四年,宋知許拚了命的學習,剩餘的時間用來做兼職。她讀大學的學費是貸款的,因此,日子雖然艱難了一些,她也能堅持下去。


    讀完大學,她沒有選擇考公考研,而是選擇工作。


    十年後。


    宋知許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了,她接到了許芩的電話,宋閻死了,因為喝酒喝多了,在屋外活活凍死的。


    這是母女兩個人相隔十年,第一次見麵。


    宋知許第一眼看見許芩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老了。


    “知....知許?”


    許芩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她步履蹣跚的走到宋知許的麵前。


    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宋知許的手,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知許,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啊,你爸爸...他...沒了。”


    許芩抱著她哭得很傷心,沒過多久浸濕了宋知許胸口前的衣服。


    許芩足足哭了十幾分鍾。


    “知許,你....”


    她以為宋知許會流淚的,她怎麽不為所動,那麽的冷漠。


    “他死了,你就能解脫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他再怎麽樣,那也是你的爸爸啊。”


    宋閻的突然離開,許芩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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