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絕境】


    此物,既以心頭精血多年飼養而成,較之那些臨時去請動的五鬼陰兵,自然便更加地貼心順從了幾分,一旦驅使,可謂得心應手。


    陸元青飼養此靈多年,此番,卻仍隻是第二次驅使罷了。蓋因此物噬食心頭之精血,一旦驅使一回,實在是消耗極大,此番這百邪俱解之咒雖能斬斷他己身所受邪法之困,卻無法找出施法暗算之人,陸元青修道多年以來,今次還是第一次陰溝裏翻船,竟被人莫名其妙地下了降頭,心頭惡氣實在難出,這才不惜損耗,祭起了飼養多年的“厭勝”。


    看這一番作為,恐怕是誓要找出那隱於暗中的背後黑手了。


    “以吾之名,追根溯源,速!”


    手中那沾染著點點舌尖心頭精血的桃木法劍驀地一揮,陸元青嘴裏陡然暴喝一聲,劈劍西指,遙遙點向法室窗外的方向。


    “嘰嘰嘰……”


    半空中懸浮於他身前的,那如同表麵沾染了一層血色塗層的半透明淡黑“厭勝”之靈突爾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聲,方圓僅隻尺許大小的虛幻身影繼爾一番湧動,最後化作了一個足月嬰孩的模糊身形,嗖地一聲,便向桃木劍所指的窗戶方向蕩去,眨眼便穿窗而過。


    “哼!”


    陸元青麵色再次一獰,手中的桃木劍反手一收,拉開房門竄出,立刻便遙遙地跟了過去。


    主仆之間一前一後隱隱前去的方向,赫然竟正是郊區那片槐林的所在。


    ……


    與此同時,劉沫玉的家裏。


    此刻的劉沫言剛剛施完術法不久,正自坐在客廳裏悠哉樂哉地喝著茶,腦子裏想象著田青和陸元青二人被他一番術法整治,彼此間糾纏在一起的畫麵,想著想著,他仰頭喝了一口熱茶,竟是樂得咧嘴輕笑了起來。


    “哼!”


    “噗!”


    “咳咳咳!”


    陡然間,胸口如同針紮了一記似的,劉沫言猝不及防之下痛得悶哼出聲,張嘴便將還沒咽下喉的一口熱茶噴出了大半來,即便如此,卻仍有一小部分灌進了氣管之內,頓時便嗆得他連咳出聲。


    “不可能!是誰?居然斬斷了與這七籽之局間的關聯?”好不容易氣順了些,劉沫言此刻的臉色卻駭得蒼白了起來,自語間略一沉吟,立刻便忖清了其中的端倪。


    這破去七籽之局與其己身關聯之人,必然就是那賊道陸元青了。田青雖然手握鬼穀秘卷,但畢竟毫毛未長,絕對沒有這個實力。


    “不好,陸賊道沒有這般好相與,隻怕已經順騰摸瓜,向著槐林陣眼之地而去了!”


    嘴裏陡然驚呼一聲,劉沫言騰地一下便從沙發上坐起了身來。心頭立刻就慌了起來。


    對方既然掌握著斬斷陣法關聯的秘術,實在是小看了他,既然如此的話,籍著那縷剛被斬斷的陣法陰氣尚還凝而未散,找到陣眼之地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心頭暗道不妙,劉沫言此刻也顧不得再喝茶了,匆匆起身回了一趟書房,也不知從裏麵取出了些什麽東西,往身上一藏,立刻便拉開房門慌慌張張地下了樓。驅車直奔那埋藏著七籽之局陣眼所在地的郊外槐林而去。


    ……


    黑色賓利回到別墅之後,意識因為魂魄被觸動而陷入了昏迷之中的田青,在司機的幫助下直接抬進了林家莊園側棟的小洋樓。


    林夫人顯然是心裏有些忌晦,並未跟隨而來。


    但其兒媳陸倩容卻一路亦步亦趨,麵上帶著一絲關注和淡淡的好奇,一直尾隨著進了側棟別墅的一層大廳。


    “馬姑娘,我田大哥他……應該沒事吧?”


    看到田青被平著放在了大廳的長沙發上,此前一路駛來時在車上已經和馬真真交談間已經稍有了解的劉沫玉,顯然此刻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心神不定地追問起來。


    “放心吧,他這是中了降頭,被人以陰靈索魂,好在他心誌尚堅,目前魂魄俱在,並未離體,我隻需以麻衣術法驅走陰靈,暫時還能保無恙。”


    點了點頭,馬真真立刻便取出了施法所需的各種法器。凝神向著祖師爺祈禱了一番之後,立刻便施起法來。


    “太上高清,三帝丹靈。絳宮明徹,吉感告情,三元柔魄,天皇受經。所向諧合,飛仙上清。常與玉真,俱會紫庭。”


    “陰靈退避!速!”


    手中捏著一枚古意盎然的半掌大小青銅古鏡,馬真真嘴裏念念有詞,腳踏禹步而行,圍繞著長沙發快步疾走起來。


    其步法時而疾速,時而緩慢,猶若穿花蝴蝶一般,看得旁邊觀望的劉沫玉和陸倩容二人目瞪口呆,一臉的歎服。


    此步法名為“禹步”,乃是道士作法時的一種特殊步伐。


    傳說中,華夏古賢大禹在治水之時“屆南海之濱,見馬禁咒,能令大石翻動。此鳥禁時,常作是步。禹遂模寫其行,令之入術。”


    後人對於這一段話語,在書中的解釋為,此句中的“鳥”為道教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一類靈獸的代號。


    大禹仿其步法,茲以還,術無不驗。因禹製作,故曰之為禹步也。


    發展到後來,這禹步多為玄門道教等門人施法之時所踏之步,與俗說有稱的“腳踏七星”屬於同一個意思。意思是指此步法若依之躇躇而行,似能溝通某種神秘的力量,對所施法術的威能進行加成。


    這其中的道理劉沫玉二人自然是不可能知曉,但此刻,光是看著馬真真腳踏禹步,疾走如飛的樣子,便已紛紛麵露神往。徹底折服了。


    “呔!”


    正當旁邊的劉沫玉二人看處目眩神迷之際,手持青銅古鏡的馬真真嘴裏陡然暴喝一聲,身形如鷹撲燕落,一個起落之間便已欺近到長沙發上的田青身前。


    但見她右手所持的青銅古境陡然出手,輕輕地向著田青的額頭一拍,那古意斑駁的鏡麵似有一抹子隱晦的淡淡玄光一閃而逝。


    緊接著,一直閉眼處於昏睡之中的田青,竟在這一瞬間猶若響應一般,直接就睜開了雙目。


    “哇!這也太神了?田青你醒了?”


    陡然間看到這一幕,此前還有些掛心擔憂的劉沫玉終於是徹底歎服,嘴裏驚呼著,人便已經撲到了大廳的長沙發前,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已經將田青扶著從長沙發上坐了起來。


    “我這是在哪裏?沫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這位姑娘是……”


    身形被劉沫玉扶著坐起,田青似對此前的事情都已完全沒有了印象一般,眼中露出一抹濃濃的迷惘之色,嘴裏一邊詢問著,最後視線帶著一縷狐疑,落在了馬真真的臉上。


    “這位兄弟被人施法下降頭暗算,我雖以古境驅邪之法令你暫時魂識清明,不過……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醒過來了,看來,你不但體質強壯,心誌的堅定,更是遠非一般人可以比擬啊!”


    馬真真大方一笑,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緣由點了出來,最後更是對田青如此之快蘇醒過來大感歎服,一邊說著,一對美眸更是落定在田青的身上,上上下下饒有興致地打量了起來。


    事實上,田青能如此快醒過來,即便是她都確實大感意外。


    一般而言,普通人受了這種陰靈拘魂之術的侵害之後,哪怕救治及時,將拘魂的陰靈趕走,但多少心誌是要受到一些侵害的,一小段時間的精神恍忽,那是怎麽都逃不掉的。


    而田青之所以並未出現這種狀況,一切,自然還是因為他所修習的那“破日心訣”的緣故了。


    此訣,乃是當日他從“驚世錄”中所得。


    整個破日心決一共分三重功法,一層練體,二層練氣,三層煉魄。


    所謂煉體者,是通過不斷地吐息采納天地之靈氣,將身體所有的潛能爆發出來,達到水火不侵之境界。所謂練氣者,是指通過修煉本身內氣,達到返臻化虛境界。所謂煉魄著,是指在通過練體,練氣兩重之後,修煉自身的魂魄,達到魂離肉身,可以任意穿梭於任何空間。


    田青雖然眼下僅僅還隻是處於一層的煉體初期,但其體魄和心誌,卻顯然已是遠非普通人所能比擬,由此,也足能看出這破日心訣的不凡之處了。


    難怪就連來自“玄門北馬”的馬家傳人都這般當麵讚不絕口了。


    “下降頭?你的意思是我中了邪法?這怎麽可能?我……我怎麽沒有一點的感覺?”


    一聽馬真真的話語,田青立刻便驚呼了起來。


    此刻,蒙蔽纏繞在他魂魄靈識之上的陰靈已經被馬真真施法暫時驅走,他的腦海中一片清明,就連眼神都明亮了許多,卻偏偏對於此前的事情沒有一絲半點的記憶,難免如此大驚小怪。


    “哼,被人暗算了自己還不知道。虧得馬姑娘救了你,你居然還不相信人家麽?”見他不信,劉沫玉都看不過眼了,立刻便跳了出來幫腔,說話間一指馬真真手中的銅鏡便道:“我剛才可是親眼看到人家就用這麵銅境觸了一下你的額頭,你立馬就醒了過來的,哼哼,我看哪,你不是說做惡夢了麽?一定是被什麽夢中惡靈給纏上了。”


    “咦,對了,馬姑娘,你這麵鏡子是什麽東西呀?好神奇哦!”說著說著,劉沫玉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來,微微一轉身,視線落在了馬真真手中的那麵斑駁古鏡之上。


    “惡夢?那就對了!”


    眉頭一皺,馬真真似乎猜到了什麽,頓了頓之後便接著說道:“世間惡靈,常以夢為托謀人性命,太素真人教始學者避惡夢法。若數遇惡夢者,、一日魄妖,二日心試,三日屍賊,此乃厭消之方也。若夢覺,以左手撚人中二七過,叩齒二七通,微祝日:太洞真玄,長練三魂。第一魂速守七魄,第二魂速守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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