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段時間再約你吧好嗎】


    喬英子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小吳這樣的狀態卻什麽都不做,雖然方一凡猶豫過後拒絕了老郭的請求,但喬英子還是自作主張去找了小吳,給小吳發微信約她出來玩,果真收到了小吳的回複,不過內容是禮貌地拒絕了喬英子的邀請。


    喬英子沒有像老郭委托的其他朋友一樣去宿舍或者教研室抓小吳,既然小吳不想見大家,就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情要有分寸。喬英子隻是把生活中偶爾遇的一些開心瞬間發給小吳,有時是去教研室路上偶遇的小貓咪,有時是路邊一朵盛開的花朵,有時是傍晚去食堂吃飯看到的橙紅色夕陽,遇到了什麽就發什麽,有時小吳會簡短地回複,有時不會,但不管她回複不回複,喬英子遇到了適合的內容還是會發。


    終於有一天,小吳主動發消息約喬英子,發了一個小區的定位,喬英子便知道,這是小吳目前的住處。得到住址後喬英子沒有選擇把這一消息出賣給老郭,也沒必要賣給老郭,她是出於“小吳的朋友”這一定位一直在聯係著小吳給她發消息,而不是“老郭朋友的女朋友”,沒必要什麽事情都跟老郭匯報。


    為了赴約,喬英子選了一身淺色係的衣服,還特意定了一束鮮花,送女孩子鮮花永遠不會出錯,下車後又在小區門口買了些水果,去別人家總不能空手去吧?就是帶著花不好拿東西,水果又重,差點兒都提不動。


    進屋看到室內很敞亮,客廳陽台是大落地窗采光非常好,小吳在陽台放了把躺椅和小圓桌,應該是平時經常待在這個地方曬太陽,沙發扶手上放著幾本書,估計是最近在看的書,茶幾和電視櫃上擺了幾束鮮切花,喬英子暗自欣喜今天這鮮花果然買對了!


    一開始倆人聊得都是圍繞著喬英子在聊,聊一些學校的事情或者喬英子給小吳發過的東西,小貓咪呀夕陽呀之類的話題,聊了一會兒小吳才主動提起自己的事兒,喬英子就安靜地聽她講,能夠主動去講自己的事情,是內心逐漸打開的重要信號。


    “有一個月了吧,我知道我狀態不太好,晚上也睡不著覺,情緒中樞好像癱瘓了一樣,沒有辦法感知喜怒哀樂的情緒,不知道做各種事情有什麽意義,文獻也不想看論文也不想寫,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是情感淡漠,是輕度抑鬱和中度抑鬱之間偏中度,給開了藥。”


    “我不太想在宿舍待就搬出來了,吃藥嗜睡,有時候我想睡覺她們在吵,很難受,我也不能要求她們將就著我的狀態來保持安靜吧?我也怕我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讓她們覺得我有病,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有病。好的是我導師不怎麽管我們,任務按時交了就行,我就很少回學校了。”


    “因為沒有感知能力,我能感覺出來自己跟人溝通越來越困難,特別是隔著手機看不到對方的情緒,我不知道收到你們的消息時我應該開心還是傷心,所以很多時候你給我發消息我都沒有回複,其他朋友也是。我也沒跟大家說,不想成為另類,也不想大家擔心。”


    “前段時間我還出去了一趟,去海邊待了幾天散散心,看大海那麽開闊,就是有點兒冷,應該去海南的暖和一些,我強迫自己去海邊走走不要一直待在酒店,結果還吹感冒了。每天的固定任務就是按時吃藥,你上次約我的時候,我都沒在南京,我沒見任何朋友,我怕我的負能量影響到你們,就想著等我好一點兒了再約你。”


    “前幾天我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在電梯裏碰見了一個外賣小哥在送生日蛋糕,我突然好想好想吃生日蛋糕,就點了一個生日蛋糕,還要了蠟燭回來點,這段時間我對吃什麽喝什麽都沒有興趣,食之無味,維持生命體征強迫自己去吃,之前也不怎麽喜歡吃生日蛋糕,但是那天的生日蛋糕很好吃,六寸的蛋糕我一個人吃完了,我感覺我可能快恢複了。”


    “這幾天我每天都出門溜達,去超市買水果買零食,站在十字路口看大家過馬路,看小孩放學背著書包在馬路上追逐,看夕陽怎麽落下,有時候我還站在窗邊看外賣小哥送外賣、看快遞小哥騎三輪車在小區裏穿梭,前兩天對麵樓上有一戶搬家,我就站在這兒看貨拉拉師傅裝車就看了半個多小時,好像之前那些痛苦的碎片在逐漸丟失模糊,所以我才約你見麵,我覺得我現在的情緒可以跟你見麵聊聊天。”


    ……


    喬英子聽小吳講述自己這段兒時間發生的事情,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以前那麽活潑開朗的一個人還是被負麵情緒所裹挾了,一邊在心裏默默點頭是這樣的沒錯,一邊在言語上回應著小吳的話,她不想把小吳當一個病人來對待,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位置,就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些事兒一樣,之前怎麽跟小吳相處,現在也怎麽跟小吳相處,除了叮囑她遵醫囑按時吃藥以外,沒有提過任何關於生病的事情。


    小吳說,想吃火鍋了,因為自己最近總是一個人待著點外賣,還沒有吃過火鍋,喬英子陪她去了一家獨家收藏的地道四川火鍋店,就是那種辣到方一凡都沒法陪她吃的正宗味道,又香又辣,小吳說著吃不了了但還是放不下筷子,吃一口肉扒拉兩口蛋炒飯,吃不下蛋炒飯就用豆奶灌縫解辣,火鍋的熱氣在兩人麵前蒸騰,紅湯辣的小吳流了眼淚,她說這是她這段時間吃的最好吃最開心的一頓飯。喬英子知道,能感受到喜怒哀樂,能體會到酸甜苦辣,就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吃火鍋時小吳提到了老郭,她說老郭一直在給她發消息,她看到了但不知道要怎麽回,老郭給她發了一些醫生的資料和聯係方式她也沒有去聯係,既然情況有所好轉那說明現在的醫生給的治療方案是有效果的,相信現在的醫生就好。老郭提過很多次要見麵,但小吳沒有理會,她不想見任何人,不僅是老郭,任何朋友都沒有見。小吳說她把手機上的社交平台全都卸載了,隻留了微信,她現在很少看手機,隻有學習的時候會用電腦,有時會用平板看看電影看看劇,或者用遊戲機打遊戲,對電子產品的應用僅此而已,就是看書也是紙質版的書,生活簡單了很多。


    除了之前給小吳送老郭拜托委托的禮物以外,喬英子沒有主動提過任何一句跟老郭有關係的話,之前喬英子一直很奇怪,不知道老郭是怎麽想的,居然真的一直不跟小吳見麵,這事情如果放在方一凡身上,喬英子相信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陪到自己身旁,確實是不太理解老郭的做法。不過現在看來,從老郭的角度來說,他工作纏身也被公司限製,他確實沒法舍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來見小吳;從小吳的角度來說,也許不見老郭對她的恢複而言是好事情,減少刺激,沒準兒見了麵後麵會引發更多的事情,連鎖反應的結果可能會更糟糕。


    “謝謝你呀喬英子,今天真的很開心!”


    “嗐!都是朋友!客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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