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淩寒從來沒殺過人。


    別說人了,菜市場買了活魚回家都是媳婦動手。


    媳婦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就這樣一個人,今天卻已經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條生命。


    淩寒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或許是今天已經見過太多屍體,也或許是穿越了變了性子。


    又或許……


    殺紅了眼!


    .


    下方傳來一聲輕叱,然後一個巨大的中年道人虛影出現在這幽都山地宮的酆都城上空。


    俯瞰眾生,有如神明。


    道人先是看了淩寒一眼,而後對著地宮內的眾人朗聲說道:“你們要殺他,我不攔著。”


    “但僅此一次,在他進入城門前你們殺不死他的話,此事就此作罷。”


    “日後再有哪個醃臢爛貨敢起壞心思,我就把你們大盛皇帝這破地方給炸了!”


    “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道人說完不久,地宮的不同方向傳來幾聲回應。


    “好!”


    “可以!”


    “行!”


    “沒問題!”


    ……


    淩寒渾身是血,卻沒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那些要殺他的人,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沒能摸到。


    就這?


    淩寒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好似野獸一般再次高聲喝道:“擋我者,死!”


    “滾開!”


    人群後方傳來低沉的號響,悠長而富有節奏。


    聽到號響的殺手們,一個個如釋重負,潮水般退去。


    人群中留下來三名身著黑衣官服的武官,胸前一麵銅鑼大小的護心鏡,擦拭得一塵不染,手中每人一把加長加大加厚的長柄樸刀,刀柄用一根紅綢與在手腕上纏了兩圈兒。


    上過戰場的人才會這麽用刀。


    三名武官呈品字形,在下方一道紅門外的平台上,安靜地等待淩寒下來。


    隨著淩寒緩緩踏上那個平台,三名武官同時發起了攻擊。


    黑色刀芒如毒蛇般吐出了信子,斬斷了樸刀,而後插入了中間那名武官的胸膛。


    “砰!”


    一聲悶響之後,左邊那名武官被淩寒一拳擊飛,重重撞在了紅門之上,而後軟軟滑下,隻有出氣不見進氣。


    右邊那名武官對上的是淩寒的右腳,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直直掉了下去。


    生死未卜。


    兵器淩寒隻會一門【斷流】刀法,拳腳則幾乎不會任何招式。


    但隻靠著強化過後的強悍身體和對危機的天然預警,再加上藏影步的配合,對付這些人已經完全夠了。


    淩寒麵無表情地將黑刀扛在肩上,繼續往下走。


    再往下一層,紅門外的平台上是兩名身披重甲的武士,人手一根兒臂粗細重逾百斤的熟鐵棍。


    這種配置一般都是騎在馬上,用於戰場殺敵的。


    這種地形,騎馬不太合適。


    但即便下了馬,重甲騎兵也好像是坦克一般,能攻能守。


    皮糙肉厚,能抗能打。


    但那是尋常情況。


    淩寒本身就是一個異數。


    一個開掛的穿越者,不能當做尋常人來看。


    第一個照麵,重甲武士的熟鐵棍就被淩寒的黑刀削去了一截兒,好像竹片切豆腐,毫無壓力!


    再幾個照麵下來,兩人手裏的熟鐵棍就隻有擀麵杖長短了。


    莫名有些滑稽。


    “無恥小賊!你就仗著兵刃鋒利,有種放下兵刃,我們赤手空拳鬥一鬥!”左邊的重甲武士在黑鐵頭盔內高聲罵道。


    肉搏?


    淩寒嗤笑一聲,心念一動收了黑刀。


    “來!”淩寒對著那名重甲武士勾了勾手指。


    這個動作可謂是極具侮辱性了。


    “嗷!”


    一聲怒吼,那名重甲武士邁著沉重的步伐“咚咚咚”衝了過來,可還沒到跟前兒呢,淩寒身子一動就失去了身影。


    而後,重甲武士後心窩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痛。


    之前在紅門內的走廊裏,淩寒嚐試用拳頭打那鐵門,隻出一半兒不到的力道就把鐵門打了個坑,自己卻連皮兒都沒破。


    你的重甲能有鐵門厚?


    重甲武士好像健身房裏的沙袋一樣,被淩寒一拳一拳打得砰砰作響,每一拳下去都有甲片“嘩啦啦”掉落……


    拳拳到肉。


    也就幾個照麵的功夫,重甲武士渾身上下七零八落,已經沒有一塊兒完整的地方了。


    淩寒吸氣,最後一記下勾拳將這個重甲武士直接打飛出去,沿著台階滾了老遠,再也爬不起來了。


    剩下那個重甲武士呆呆看著淩寒,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打吧?


    丟人。


    打吧?


    怎麽打?


    淩寒平靜地走過他身邊,抬起手抹了下臉上的血。


    那重甲武士卻以為淩寒要打他,竟然被嚇地怪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這?


    大盛鐵甲?


    嗬!


    繼續往前,又是一個平台。


    這次擋在淩寒麵前的,是一個身穿酒紅色官袍的文官。


    看長相約摸能有個五六十多歲的年紀,鬢發花白,身軀勉強還算硬朗,手中握著一把尋常割紙用的小刀,卻因為緊張而略有些顫抖。


    這又是唱哪一出?


    “你給我站住!”那名文官哆嗦著嘴唇,大聲叫道。


    因為父親的緣故,淩寒對文人有種源自骨子裏的尊敬,以及……


    害怕。


    “有事嗎?大叔。”淩寒習慣性地理了理衣裳,盡管上麵血跡斑斑,完全不能稱之為整潔。


    “你必須死!”文官怒視淩寒,歇斯底裏地大聲叫道,“你活著會帶來戰爭,人間生靈塗炭,百姓顛沛流離,大盛將陷入戰爭泥潭,萬劫不複。”


    “為了黎民百姓,為了大盛的江山社稷,你如果還有幾分良心,就應該自裁以謝天下。”


    “你死,可以救大盛!”


    這算是哪門子道理?


    你們想活,所以我就得死?


    你可以拿起刀來殺我,大家各憑本事。


    但請不要用仁義道德來綁架我!


    淩寒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連和他爭辯的興趣都沒有,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大叔,年紀大了,就告老還鄉吧!”


    “多陪陪妻兒老小,閑了就跳跳廣場舞,溜溜鳥兒,別操心這些國家大事。”


    “到你死的那天,你就會明白,你擔心的那些事兒,都不叫個事兒!”


    身後的那個文官依然在引經據典,曉以大義,企圖用嘴炮兒幹掉他。


    淩寒沒有理他。


    永遠不要試圖和一個文人吵架。


    這是淩寒與當教師的老父親交鋒多年得出的經驗。


    “啊——”


    身後傳來一聲大叫,老文官擎著裁紙刀跌跌撞撞向著淩寒衝來,淩寒頭都沒回,隻輕輕一側身子,就躲了過去。


    老文官跑得太急,一個沒收住腳,眼看就要沿著台階滾下去。


    淩寒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這才救回他一命。


    “你死,大盛才能活!”老文官眼含熱淚,顫顫巍巍將那把裁紙刀抵在自己的喉嚨上,“讀書人,不畏死!”


    “如果必須流血才能停止這場災劫,那請自我始!”


    道德綁架並不是沒見識過。


    這種行為真的有點兒讓人覺得惡心了!


    淩寒不想問他為什麽,也不想說服他,而是輕輕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微笑著說道:“我幫你!”


    一刀封喉。


    沒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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