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和四皇子的約定,三天後啟程去北線。


    可第二天一早,鬼街上就來了幾十個天都府的衙役。


    領頭兒的是個穿黑色官袍的胥吏,是個從九品的監事郎。


    官兒不大,不過正好管著淩寒他們這夥兒鬼街上的人。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位爺在鬼街上可是聲名赫赫,威風的緊。


    姓房,名仕猛。


    因家中排行老二,所以鬼街上的老油條們見麵都會叫一聲“房二爺”,背地裏則叫他“房二”。


    囂張跋扈,吃拿卡要,雁過拔毛,獸走留皮的主兒。


    房二這次的來意很簡單,就是抓壯丁。


    從全城各處經營殯葬生意的地方征調縫屍人和畫屍人若幹,前往天都城北線保康、白河、肅南一線,支援當地的屍管司。


    雖然是給工錢的,但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整整十萬流民,千機營調過去幾千人都擋不住,據說那裏遍地都是死人,活人餓得受不了了,就吃死掉的屍體。


    去那種地方,不是被活人咬死,就是被死人撓死。


    房二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兒,所以直接帶著官兵抓人來了。


    有些機靈的,早早得到消息跑掉了,剩下沒門路的就被房二帶來的人用一根長繩子跟串糖葫蘆似的,一個一個地綁成了一串兒。


    這其間有個有意思的細節。


    房二來到鬼街上,直接就是衝著淩寒的店來的。


    感覺上所謂的抓丁,其實就是為了抓淩寒,其他人都是捎帶腳兒的。


    當時林婕詩和何澹都在淩寒的店裏喝酒呢,房二連門都沒能進去,直接讓何澹一腳就給踹出去了。


    如果不是淩寒攔著,這貨就被何澹一刀給砍了。


    何澹聖旨都敢拒接,殺個從九品的小芝麻官又算個啥?


    而且,看這個房二的意思。


    好像不認識旁邊這兩位煞星,更別提淩寒了。


    是個棒槌哦!


    被何澹踹了一腳,房二惱羞成怒,直接吆喝著讓衙役們把淩寒的店給圍住了。


    淩寒轉頭和何澹交待了幾句,然後和裏屋的林婕詩打了個招呼,就自己主動走出了鋪子。


    “反了你了!你敢打官差?我看你是……”房二一句話沒說完,就看見淩寒身後的何澹笑嘻嘻地提溜出來個巴掌大小的亮閃閃的牌子,頓時嚇得腿都轉筋了,膝蓋一軟噗通跪地上拚命磕頭,“大人,饒命啊!”


    “是小的瞎了狗眼,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牌子沒啥特別的,就是個免死金牌。


    皇帝賜給為大盛做出傑出貢獻的臣子的,關鍵時刻可以功過相抵,保下一條命。


    玄心這幾百年攢了十好幾塊兒。


    按理說這玩意兒和打官差沒一毛錢的關係,但能有免死金牌的主兒那能是普通人嗎?


    你惹不起啊!


    你一個從九品的芝麻官兒,真把你一刀砍了天都府衙連個案都立不了。


    何澹把免死金牌收起來,然後正眼都沒瞧他一眼,直接進屋裏去了。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多謝大人不殺之恩!”房二一邊磕頭,一邊對著陰畫鋪的大門千恩萬謝。


    可磕著磕著,房二突然覺得不對勁兒。


    那個姓淩的,咋自己跑抓丁的隊伍裏去了?


    不但去了隊伍裏,還自己拿繩子在腰上捆了一圈兒,然後安安靜靜地跟在了隊伍的後麵。


    房二都看傻了。


    這一位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還有上趕著被抓的?


    房二拍了下大腿,苦著臉一溜小跑顛兒過去,衝淩寒說道,“爺!您請回吧!”


    “剛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能和有免死金牌的主兒一起喝酒的,咱也得罪不起啊!


    淩寒笑眯眯看了看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別,不能讓你難做,正好我原本也想去保康縣那邊辦點兒事兒!”


    造孽啊!


    房二眨巴了下眼睛,然後忍著肉疼從懷裏掏出來一把碎銀子,哀求道:“爺!您就饒了我吧!”


    “是我財迷了心竅,收了人家的黑錢。”


    “您看這樣,我自己再添上點兒,就當給您賠不是了,行嗎?”


    一看房二把事兒都撂了,淩寒也就不和他轉圈子了,把他手裏的碎銀子一點不剩全都裝進了自己口袋,然後微笑說道:“行了!剛才的事兒翻篇兒了,現在告訴我誰讓你來抓我的?”


    “小的也不認識啊!”房二一臉的鬱悶,“是個看著有點年紀的老頭兒,先給了定金,說是給送到地方再給剩下的。”


    “我就尋思著,抓誰不是抓啊!這不就給撞您槍口上了。”


    “送到哪兒?”淩寒笑眯眯問道。


    房二又眨巴了下眼睛,瞬間明白了淩寒的意思,恨不得給自己倆耳光。


    我特麽和他說這個幹嘛啊!


    “保康縣。”房二無奈地答道。


    淩寒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走吧!我去會會他。”


    房二起初不敢,但耐不住淩寒連哄帶嚇唬的,最終還是無奈地從了淩寒的意思。


    一行人從鬼街出發,出了天都城,一路向北,往保康縣城的方向走去。


    保康是流民聚集的三個縣城之中距離天都城最近的一個,走官道步行大概三天左右就到了。


    房二也知道了淩寒的意思,這是要釣魚執法啊!


    所以一路上倒也配合的緊,目不斜視,沒有顯示出對淩寒有額外的關照之類的。


    這種人,成天一門心思地就是溜須拍馬揣摩領導的心意,這種事兒都門兒清。


    一路上也沒啥異常情況,到了晚上的時候,房二就領著一行人在路上一個小鎮的驛站裏住下了。


    畢竟不是罪犯,有官兵看著別跑了就行了。


    所以大家夥兒的行動都還是自由的,吃喝拉撒啥的都沒人管,隻要不出這個驛站就成。


    淩寒在天機樓裏存了不少吃的,連鍋碗瓢盆啥的都有。


    但為了不引起注意,還是隨便在驛站裏買了兩個餅子就著鹹菜啃了。


    做戲要做全套嘛!


    一邊啃餅子,一邊在驛站裏這裏逛逛,那裏溜溜。


    說是送到保康縣城,但淩寒估摸著那幫人應該會半路上動手。


    但這一路走來,風平浪靜的,難不成他們要趕夜裏在這驛站動手?


    正琢磨著呢,驛站大門口走進來三個帶兜帽的中年人,神神秘秘地一路低著頭進了二樓的房間。


    從天下群英譜裏看到,這三位會的都是巫族的功法。


    一個巫師,一個巫蠱,一個巫祝。


    淩寒樂了。


    嗬!


    巫族三大職業,齊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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