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查了兩裏,天色漸暗。


    他朝崖壁轟出數枚雷球,炸開積雪。


    “轟隆隆!”


    崖壁大片雪牆鬆動,崩塌而下。


    “低階武者雪崩會被壓死,經常死人的說法不是指這吧。”


    雪穀崖壁露出小洞,過去武者探尋時藏身的山洞。


    “將就一晚,看看夜裏動靜再說。”


    寒風呼嘯,洞口暴露在外,沒了積雪的掩護,薛通一晚不敢大意。


    翌日繼續在穀內探尋,製造人為雪崩,檢查一個個裂隙洞穴。


    夜裏要麽回山洞煉功,要麽埋於雪堆觀察。


    如此半月,一無所獲。


    藏身洞口已堆積了厚厚的積雪,外麵看幾乎不可能發現。


    “雪煙穀除了雪霧沒什麽特別,看來六七萬靈石便宜高嶺族了。”薛通暗歎。


    他飛身出洞,準備到雪煙穀北方,風回過來的那幾座冰峰看看。


    出洞的瞬間卻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奇怪感覺,極其微妙。


    薛通的罡魔煞氣刹那間膨脹開來,護體光罩刷地便罩住了全身。


    四下裏除了回風和飛舞的雪霧,毫無異狀。


    薛通納悶,回身望了望山洞,重新鑽入。


    他重複進出幾次,不再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一條隻容人彎腰進出的窄道,末端是丈許寬高的石室,除了室角一堆燃石灰燼,再無一物。


    薛通驀然閃過一念,洞內外似乎有一點點微小的溫差,石洞比雪穀更冷!


    他因始終繃緊一弦,狄倧這樣的厲害人物隨時會找他麻煩,洞中並未生火,不像結隊來的鬼道場武者,以燃石取暖,兼之潛意識無風的石洞更暖,異常靈敏的感官出洞瞬間下意識察覺有異,激發護體罡魔煞氣。


    薛通觀察石壁,常見的黃崗石,岩石組織極細微的縫隙間結冰,形成高寒地帶的凍石。


    洞深四丈,因與外界相通,水汽進來結冰亦屬正常。


    “換個地方挖挖!”薛通既發現了疑點,自然絕不會錯過。


    他在半山鑿洞,深挖三十餘丈,凍岩依舊,整座山皆為凍山。


    “如此致密的黃崗岩石山,按理凍三十丈差不多了,即便水汽潮濕,全山凍住,內部也不應如此的冰寒徹骨。”


    “山底有東西!說不定是個大冰池!”


    薛通在雪煙穀中部山腳,開始斜向下挖洞。


    挖出的石塊堆積於洞口,不多久便覆上了一層厚厚白雪。


    薛通在前,鑿碎刨出硬岩;骨傀在後,運碎石出洞。


    直挖了百餘丈未見異常,薛通折返,又挑了兩處打垂直豎井,以防角度不佳,錯過山底冰池。


    工程浩大,薛通直將主井推進至近二百丈,他一鎲戳出,幾道裂紋擊穿數丈岩體,竟內透出一絲絲藍蒙蒙熒光!


    成了,薛通一陣狂喜,方才感覺手臂酸麻,沉重無比。


    ……


    地底冰河,從雪煙穀石山下流過。


    冰河無水,隻有千百萬年的藍白色寒冰,以極緩的速度流淌。


    冰河寬約五十丈,河中心上方空間不等,矮則丈餘,高則三丈。


    “我新挖的山洞早晚暴露,冰河的秘密要盡可能的挖掘出來!”


    河道隻有藍冰的熒光,陰寒得即使如薛通的武階,都一陣陣發冷。


    他放出骨傀、暴猿,薛通極討厭陰暗處的爬蟲,暴猿的鬼窒氣息正是最好的驅蟲藥劑。


    薛通取了具後天獸屍,割成血淋淋的肉塊,藍白冰河上一大攤汙血,充滿了血腥氣味。


    沒多久,陰暗處便遊出一條黑頭白蟒,骨傀金剛箭一道金光,射穿蟒首。


    “嗯,後天大成!”薛通收了蟒屍,繼續察探,不時拋灑肉塊引誘。


    上溯百餘裏,冰河漸寬,有走到盡頭的感覺。


    冰河發源雪煙穀北方冰川,穿過雪穀山巒地底,流向下遊。


    ……


    薛通準備再行幾裏,便回往下遊搜索。


    一股強烈的極寒陰煞之氣!


    白雪冰堆亮起兩隻金色的蟲眼,先天大成的氣息衝擊而來,“嗤嗤”沉重快速的滑行聲。


    金睛雪蠶!


    除了銅鈴大小的金色蟲眼,雪蠶通體潔白無暇,連嘴足亦皆為白色,蟲眼一閉,盤臥在那就直如一堆白雪。


    雪蠶徑六尺,長約五丈,白嘴一張,噴出白茫茫冰霧。


    比薛通的極寒法咒冷了十倍。


    薛通狂喜之下如墜冰窟,爆發的武力驟降,他大力揮出的星隕鎲勉強衝散冰霧,軟綿綿戳在雪蠶的煞氣護層。


    他袖中飛出五道紫色電光,直射雪蠶白乎乎大嘴,雪蠶頭一揚,紫煦袖箭沒入山體。


    就這稍稍一緩的功夫,薛通魘骨真魔訣發動,血溫基本複原。


    “薛某豈會怕你?!”


    薛通星隕鎲大招轟擊而出,雪蠶再噴冰霧,鎲鋒衝開白霧,戳穿煞氣護層,紮中蠶嘴。


    噴濺藍色血液。


    薛通斬殺玄古神教易涑之時,便已具備力戰先天大成的實力,更不用說四加十二年的兩次苦煉,武階升至先天中期。


    雪蠶怪嘶,圓滾滾的蟲身猛然橫掃過來。


    光滑的蠶膚猝然生出一張張鱗片,鋼刀一般直刮而來。


    薛通滴溜一轉,青溟鎲全力揮掃。


    “砰!”蟲軀倒甩,蟲頭出人意料劃出一道圓弧,順勢飛撲過來。


    白茫茫大嘴,白亮亮蟲牙。


    薛通不及細想,發力直搗一拳,黑色鬼頭衝擊而出。


    此情形下最快的猛招。


    “嘭!”


    雪蠶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薛通也一個寒戰,血溫幾乎驟降至冰點。


    雪蠶金目眼角流下兩行藍血,第一節蟲身左右鼓起肉包,探出細長的蟲足。


    正欲抽打。


    薛通儲物鐲中已飛出一道黑光,九幽刀一刀斬開雪蠶的腦袋!


    “你進化終究不夠,至宗師一級,本體的蛾足方能成型,運用自如。”


    “百裏冰河的霸主被我斬了!”


    薛通在雪蠶盤踞的地方,聞到一股靈氣。


    岩腳的冰堆中長著一株藍色的靈草。


    藍焰玄冰草。


    “這株冰草少說三千年了,雪蠶一麵守護靈草,一麵吸收藍冰寒氣進化。”


    雪蠶巢穴附近,一道隱約的冰道與河體藍冰稍顯不同,斜指上方,那裏是雪煙穀山體的盡頭。


    “或許冰原存在若幹金睛雪蛾,蛾卵孵化的冰蠶順冰河鑽入山底,一二十年鑽出一趟,在雪煙穀作怪。”


    “多數來探查的武者哪有這般湊巧,正遇雪蠶出山,是以千百年來,隻有傳說,未見真妖!”


    薛通續沿冰河向下遊搜索,上方空間愈變愈窄,冰河深入地底,再也無從探尋。


    “嗯,這段冰河就這樣了,讓白虎快活幾日吧。”


    薛通在冰河上遊挖洞,百萬年藍冰冰洞。


    白虎洞內歡快撲騰,不停的低吼。


    “其實假以時日,或許僅需兩三年的功夫,你就能破級先天,但此地並不十分安全,再說我有事在身,等不了。”


    “我有更好的東西!”


    雪蠶體內,一枚如瓜大小的藍色冰核!


    “待我找個地方,你吞下這枚冰核。”


    薛通每日往白虎識海灌輸神念,白虎寒冰洞中歡快無比,對薛通惡感大減,接受神念也就愈發的容易。


    半月後,正當薛通盤算該否出洞,冰河深處隱隱傳來聲響。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令他心髒急縮。


    很快,冰河上現身一人。


    玄古神教大祭司狄倧!


    ……


    薛通慕山轟潰法陣的消息迅速傳遍嘉元、大盛,玄古神教急令各地加強戒備。


    半月後鬼道場武者路經銀輝小鎮,酒館閑聊之時,道場武者問及掌櫃,近期可有異常,掌櫃想起南方來的客人,說起薛通。


    鬼道場已是杯弓蛇影,任何線索皆不放過,順藤摸瓜找到高嶺族,萬佑口中,那個大氣豁達的裴道長愈發可疑。


    狄倧接報,決定親赴雪煙穀。


    薛通新挖的兩洞,洞外堆積的石塊雖被白雪覆蓋,但依舊突兀顯眼,狄倧發現甬道,進入冰河。


    ……


    冤家路窄。


    狄倧率先開口,“薛通,你能發現暗河著實聰明,有什麽話想留下,本尊說不定能帶到雲霄宗。”


    既盼望又擔心的感覺,薛通等的便是今日,狄倧一人來正好。


    隻是地底冰河,他終極的法寶無法出手,若將岩山擊垮,一百個薛通也會被壓成肉餅。


    薛通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道:“大祭司若有遺言,薛某一定帶到玄古神教。”


    “嗬嗬,好吧。”狄倧話音方落,臉色霍然一變,揚起發黑的手掌。


    薛通前方憑空一團黑霧,濃霧中一隻漆黑發亮的“暗聖冥王爪”浮現而出,遽然一抓。


    狄倧乃神教功法武技集大成的人物,暗聖冥王爪鋒利的銳芒割破虛空,無形的氣流向旁退卻開去。


    同時一股陰戾的氣息推壓過來。


    狄倧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暗聖爪係其最得意的武技,已至圓滿之境。


    他想的是一擊必殺。


    薛通骨上血紋微微一熱,經脈中的法力傾瀉而出,大逾虎首的鬼頭撞向黑爪。


    “嘭!”


    薛通重重一晃,狄倧退了一步。


    黑霧煙氣擴散開來,陰風卷過冰河,薛通的青衫呼啦啦作響。


    “嗯,不錯,能煉到這般境界,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多,除了法寶錢財,本尊必能另有所得。”狄倧皮笑肉不笑道。


    薛通無暇多言,發動了一撥暴風驟雨般的星隕鎲攻擊。


    “此賊手段必不在少”薛通心知大戰凶險,先全方位試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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