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前,錢明鴻的師弟落入太乙宗圈套,身負重傷,逃入欒州俗人村落,最後連同收留他的一家九口,俱遭屠殺。


    李丞霈係參與者之一。


    殺俗人的太乙宗修士皆未遭懲處,錢明鴻與師弟手足情深,氣憤不過,冒險籌劃了接引穀報仇一事。


    錢明鴻的策劃得高層首肯,隻消不傷及孩童和連州修士,李丞霈九人之死,不致引發宗門大戰。


    薛通不明前因後果,半路殺出,壞了離塵宗的好事。


    半途反悔已不可能,傳言會變成他和離塵宗殺人,平白成了幫凶,隻得硬著頭皮救人。


    這讓薛通很是不爽,兼之太乙宗行事風格與已不符,遂拒了李丞霈的邀請,隻要了幾人的名帖留作證物。


    太乙宗收了同門屍首,乘船向東北而去。


    穀內隻剩薛通和連州七宗的修士。


    薛通和靈寵堵在穀口,那些人哪敢駕車從其身邊通過。


    “你們後日一早再來?”薛通走進山穀,問道。


    “嗯嗯”千劍舫後天修士歐衝說道。


    連州七宗的高階修士隨船去了蓬山,留下的人中,歐衝膽子最大。


    “送本座回連城”薛通收了靈寵,跳上歐衝的馬車說道。


    “是是”歐衝馬鞭一甩,駕車啟程。


    薛通路上與其閑聊,問起大梁玄界的狀況,順便透漏了點自己的“消息”。


    他自稱來自沄熙南麵的大陸,雲遊至此,不期遇上太乙、離塵兩宗的仇殺。


    從歐衝口中得知,太乙宗占據連欒兩州,離塵宗則是晏祝二州最大的宗門,梁國餘下五州,屬神羅門和血焰教的地盤。


    “太乙最強的前輩你見過誰?”薛通問道。


    “演武堂紀副堂主,先天大成,是我們連城人。”


    “大梁玄界有何盛會?”


    “除了太乙交易會和連州選秀,其它的沒聽說。”


    “連州選秀?”


    “嗯,就是連州七宗的青年武徒,三年一大比,前五可直升太乙宗,算我們這些小宗派弟子最好的出路了。”


    “哦,選拔製定得蠻有講究。”薛通說道。


    “那是,七宗修士一旦晉級先天,即會轉至蓬山,保證上級宗門更強,亦限製了附屬幫派的發展。”歐衝又道。


    “嗯,很有一套,給我張玄界地圖!”


    “是”


    閑聊間城門在望,薛通喝停下車,賞了歐衝兩萬靈石。


    車輪滾滾,土路上僅留他一人。


    薛通思慮良久,在接引穀東北數百裏,一座不起眼的山穀安頓。


    他急需修煉場所,又擔心侵入大宗門領地,沄熙玄界較萬嶼強悍,需小心行事。


    “此地千劍舫血影閣交界,靈氣較玄淩山充裕,我幫了李丞霈總歸有點麵子,在附屬宗派領地安身,不至引來麻煩。”


    “何況遠離離塵宗”


    “融入沄熙需等待更好時機!”


    ……


    薛通挖掘地宮,洞口布置障眼法陣。


    他修煉資源自給,借助天闕丹,盡武真經加速提煉法海;經溢火丹、獸人血丸、和千年棣豆的推動,魘骨真魔訣十一層大關,僅剩“一張紙”的厚度。


    陌生大陸,武力強弱生死攸關,須盡快提升。


    他日日召喚三頭惡蟒,熟練咒訣,提高惡靈親和度,召喚獸升級靠的是日積月累,非為數月數年之功。


    四月後,薛通吞下一枚溢火丹。


    丹火藥力持續,肚腹燃燒的熱力彌漫全身。


    接連數日,他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渾身關節鬆脫開來,骨骼經脈肌肉血管徐徐拉伸。


    薛通身軀緩緩漲大,識海空空的感覺隨之增強,仿佛控製的是一具失去魂魄,空洞無物的軀殼。


    薛通口中喃喃,魘骨訣十層九節飛速運轉,空蕩蕩的軀體毫無阻滯。


    最後一句豁然煉成的刹那!


    “轟!”


    薛通聽到了體內爆燃的聲音,血液迸發出一股磅礴巨力,瞬間流遍了全身。


    他身體的充實感非但失而複得,甚至有了一種行將爆裂的感覺,關節脆豆般爆響不停,紅彤彤的肌膚似燃燒的炭火。


    薛通站立而起,個頭足足高了三尺,暴吼聲中,重重揮擊一拳。


    “嘭~!”


    山體洞穿,岩壁轟開大洞!


    薛通飛縱而出,一通亂拳,將整座地宮打成一片廢墟,掩埋在倒塌的岩山之下。


    他體內熱力消減,身軀緩慢回縮,直至恢複正常。


    魘骨真魔訣十一層!


    融入更多的血脈之力,朝控製自如的初級變身,奮進大步!


    距上一次層級突破,已過了百年光陰。


    ……


    薛通鬆了口氣,心裏踏實良多。


    “終於能歇歇,為將來做些打算,修煉‘禦劍術’了。”


    禦劍,指的是以劍訣驅動飛劍。


    單一飛劍的攻擊力不如持劍揮砍,但禦劍術前程遠大,用法繁多,乃“無陣盤劍陣”的基礎。


    薛通先將墨湮劍注滿法力,劍訣一掐,驅動寶劍。


    墨湮劍搖搖晃晃,在其身前轉圈。


    劍體所含法力,決定禦劍時長,中途可予補充,持續禦劍。


    攻擊威力取決於劍器品質、法力純度、劍技高低。


    薛通練過四象劍陣,劍訣不同,但基本要義相通。


    他換了個地方,簡易地宮內修煉了兩月,劍訣一起,墨湮劍即如一支鐵弩,黑光一閃,穿透兩丈厚的岩牆。


    “雖不如全力一擲凶狠,但好處在於可連續進攻、妙用繁多。”


    薛通劍訣連掐,墨湮劍回旋翻飛,數劍後他指縫間法力流飛射,注入劍體,如此連砍二十餘劍,方才作罷。


    半年後禦劍術熟練度上升,薛通手鐲一轉,墨湮劍出動,他左手五指眨眼間掐出一串劍訣,墨湮劍光芒綻放,朝前方虛空斬去。


    薛通玄凜鎲連揮,墨湮劍數斬同時完成。


    他左手再掐劍訣,指縫法力流飛射,注入墨湮劍身,續斬三劍。


    而他玄凜鎲的攻擊幾乎未受影響,僅短時曾單手持鎲,發力時已改回雙手。


    這便是禦劍術的妙用之一。


    一旦數劍並用,攻擊加成可想而知。


    ……


    薛通沒有離開連州的意思,他需要更強大的武力保障,越強大越好。


    他最短缺的獸屍資源,也足以支撐再煉十五年之久。


    但僅僅過了一年,先前毀掉的岩山,引來連州七宗的持續調查及頻繁的邊境巡邏,終在遠隔岩山八百裏的樹林,查到了他存在的端倪。


    “哐、哐!”


    障眼法陣亂顫,遭受猛烈敲擊。


    法陣防護不強,搖晃幾下便砰然炸裂開來。


    “爾係何人,竟躲藏於此!”


    洞外站了十數人,其中兩人的服飾武階,當屬太乙宗修士。


    喝問之人乃執法堂務,先天後期的方浩楠,另一老者任繼良麵色陰沉,先天大成。


    二人武階不及,但代表太乙宗,毫無怯意。


    “吾乃辛原修士薛通,二餘年前,在接引穀救了貴宗李丞霈六人。”


    薛通掃了眼陪同的血影閣武者,又道:“血影的道友應該也知曉此事。”


    他心想又非大事,自己功勞在身,幾句當可打發,太乙宗至多要求他離開。


    “薛通?任某曾經聽說,好像不願來蓬山,未曾想躲在此地。”


    任繼良語氣語調不甚友好。


    “薛某不想多打擾,就在偏遠之地修煉了兩年。”


    薛通預感不妙,任繼良似要找他麻煩。


    “外人未經允許,占地修煉,屬嚴重違規!”


    “薛某當年曾救六人,使驗武順利進行,所立功勞,比今日之事,要大得多吧。”


    “一碼歸一碼,你立功自該受賞,犯事就該遭罰,這樣吧,隨任某走一趟,到蓬山再行定奪。”任繼良冷冷道。


    薛通不知,三大原因致任繼良執意刁難。


    任繼良一向瞧不起李丞霈,李丞霈上司與其不和;血影閣低階在場,他更需贏得麵子;薛通乃外域武者,帶回蓬山隨意處置,係難得的“肥羊”。


    薛通麵色發黑,問了問二人身份。


    “薛通,非我二人為難於你,宗門戒律所限,隻能請你去趟蓬山了。”


    “我若不去呢?”


    “你敢抗拒本堂,可知後果?”方浩楠厲聲道。


    “什麽後果?”


    “輕則關牢獄五年、重則刺破法海。”


    太乙宗的嚴刑峻法,懲罰比崇光萬嶼的玄門,沉重數倍。


    薛通心念電轉:“如此更不能去蓬山,任繼良蠻不講理能當副堂主,太乙宗之黑可想而知,去了功勞一筆抹殺,褪一層皮放人,或許就算最好的結果了!”


    “李丞霈身份太低,搭救之事沒多少人領情,至少任繼良就沒當回事。”


    他正想著心思,任繼良忽道:“後果都說了,你實不願去也行,宗門會追緝捉拿,自己考慮清楚。”


    “哦,任副堂主打算放薛某一馬?”


    “放一馬不可能,血影閣發現障眼法陣,專程去了蓬山請人,知者甚多,你不去蓬山露個麵,說清原委,我倆放人擔不起責任。”


    任繼良講起了道理。


    他察覺到薛通隱隱的殺氣流動,言語頓變得溫和起來。


    薛通突然縱聲冷笑,“你何不早說?現在放軟,是擔心薛某殺你麽?”


    “薛通,你敢!”


    “可知後果是送進雷火煉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足百年煎熬!”方浩楠尖叫道。


    “我有什麽不敢的!”


    薛通指影,一把捏住了方浩楠喉嚨。


    骨傀、暴猿飛出寵袋,站在了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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