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忽覺小腹一緊,法海固態的晶體陡然聚合,向內坍縮,經脈內法力瞬間抽空。


    巨大的吸力,甚至將他手中數十枚上品靈石,抽出了裂痕,湛藍顏色變成灰白。


    法海聚合的中心,仿佛烈日燃燒一般,釋放高溫和熱氣,以不可阻擋之勢膨脹開來,衝向四肢百骸,自喉管傾泄。


    “啊嗚~”


    高亢的嘯音,穿透兩層石門,在道場上空回蕩。


    一道人影躥出地宮,數息後幾裏外的石山,驀然轟隆隆炸開!


    渾天鎲靈紋一亮,闇黑鎲雲正中石山,裂紋瞬間四射,將整座山崩碎炸飛!


    “轟、轟...”


    拳鋒如龍,直衝百餘丈高空。


    宗師大成!


    經脈擴張,法海晶體純度翻番,爆發度劇增。


    薛通五指一抓,精炎火爪即切開巨樹,法咒攻擊亦倍增有餘,非升級前可比。


    薛通打了個招呼,親赴延西。


    他和陳苼、左馬奎的約定,已超期兩月。


    ……


    延西鎮、楓林穀。


    陳苼、左馬奎這一對“冤家”已成好事,陳苼見到薛通時,甚至還有些難為情,微微臉紅。


    但她很快平靜下來,薛通表現出的強大氣場,令人雜念全無,湧起一股莊重肅然之感


    左馬奎說了番感激的言語,取出儲物袋說道:“這是我二人苦心收集的十六具宗師後期獸屍,另一具大成白頭毒蟒尤為難得。”


    “嗯,辛苦了,這有一批法器煉材,你們幫著處理掉。”薛通給了三成他剿滅天芒宗主和廖四通等時所獲戰利。


    “這麽多?”左馬奎掃了眼儲物袋內物事,駭然道。


    “先轉賣分銷掉部分,餘下的留著慢慢處理。”


    “那也有三四千萬,都留在我倆這?”


    “那怎麽了,有何不妥?薛某早把你倆當成了自己人,難道害怕你二人卷款逃走不成?”薛通說道。


    左馬奎麵色漲得通紅,“道長如此信任,我二人定不辜負!”


    陳苼亦甚為激動。


    這隻不過是薛通的禦人之術而已,用常人看來極貴重的東西,托付給左馬奎、陳苼。


    實則這些財物,而今在薛通眼中,已算不了什麽,不怕上當。


    “道長在任州的事,在下略有耳聞,道長真神人也,如今更是晉級大成,料想在西南域,斷無敵手了。”左馬奎收了儲物袋,定了定神說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萬不可如此四處亂說,徒生無謂的事端。”


    “是是!”


    薛通又道:“除了獸屍、法器,本座另有一事交代,你們接觸的人多,有價值的情報多加留意,適當拉攏性情可靠之人,本座若需要,也好為我所用。”


    “是是,我和陳苼聯手,延西算做得屬一屬二,但時刻謹遵道長教誨,作事留一線,口碑持續上升,還算有點人緣。”左馬奎說道。


    “那就好,本座今後或會派人,持名帖、信物來延西。”薛通說道。


    “道長事務繁忙,派人猶如親臨。”


    左馬奎收好物事,取楓林穀鐵牌,刻了獨特花紋,交給薛通,“此牌算作信物,與道長名帖合用。”


    “好!”


    薛通小住幾日,替蕭玉兒的桀異蛇買了些毒蟲毒物。


    左馬奎轉賣小半法器,將靈石交給薛通。


    ……


    山涇鎮


    山涇地處任州偏遠,鎮子半山半坪,住兩千餘散修。


    鎮子主街的靈物鋪,這日來了位裹著頭巾的中年女子,麵色發黑,腰身粗大。


    “蕭前輩!”


    掌櫃迎進蕭如玉,搬了把椅子。


    “蕭某在山涇住了十八年,到了離開的時候,或會去天芒做個客卿。”樊如花說道。


    “蕭前輩早可去啦,老朽隻是一直不敢建議,道長去年升至中期,就更有資格做客卿,遠比在這鄉下地方更強!”掌櫃說道。


    樊如花化名蕭如玉,山涇隱居十八年,沉心修煉,偶為靈材鋪製些解毒藥劑。


    畢竟不可能十八年閉門不出。


    “天芒大慶在即,蕭某特去看看,試試能否當個客卿。”


    “一定行、一定行,道長的解毒劑效果非凡,武階又擺在那。道長可能還不知道吧,天芒宗出了大事!”掌櫃說道。


    “大事?”樊如花眉毛微微一動。


    “嗯,天芒換了宗主,原先的老大和數位長老,據說因找玄淩道場的麻煩,被一叫薛通的道長幹掉!”掌櫃壓低聲音道。


    樊如花哆嗦了一下,掩飾道:“道場在哪,不會來山涇殺人吧。”


    饒是她心魔禁斷古法小有成就,亦經受不住如此重大的衝擊。


    “嗬嗬,蕭前輩放心,那道場十分神秘,裏麵的修士幾乎從不外出,哪會到山涇這種小地方來。道場建在黃龍天芒的交界地帶,具體位置不詳。”


    “天芒宗沒大肆報複?別蕭某做了客卿,整天和道場打打殺殺。”


    “據傳雙方達成了協議,互不追究,這幾年相處不錯。”


    “嗯嗯,那就好!”


    樊如花敷衍幾句,迅速離去。


    數日後。


    薛通、蕭玉兒收到傳音,先後衝出山門,山路上站著的正是樊如花!


    “哇!”


    蕭玉兒抱住樊如花,哇哇大哭,死亡黑海一別,曆經百年,兩人豈能不哭成淚人!


    薛通亦不禁動容,抹了抹眼角。


    ……


    薛通選了套兩人驅動,旁人輔助的劍陣,“你三四人需長期共同進退,這套無相劍陣,變幻靈活,兩三人直至六人皆可,初期用六劍,最終可至十二劍,薛某已替你們備好了六劍。”


    薛通交給樊如花、厲辛各一隻儲物手鐲,“你倆主驅,玉兒、霍煌輔助,先禦六劍,逐漸增加。”


    “啊,你又要走,這才聚齊幾天啊。”蕭玉兒想到另一問題。


    “嗬嗬,十年大慶沒幾天,天芒宗派了人來請,薛某不到場說不過去,你們在道場修煉,而今任州海晏河清,難得的安定大好局麵,你們須抓緊了。”


    “是啊,玉兒,薛哥有事,讓他去忙吧。”樊如花幫腔道。


    她和薛通雖已成道侶,但男女之事看得極淡,多是親情守護的情分,樊如花還需考慮如何與蕭玉兒解釋,或是促成蕭玉兒薛通的好事。


    但眼下顯然非良好時機,此事心急不得。


    薛通將青淏劍贈於樊如花,他本打算送厲辛絕滅蟬刀,轉念一想,還是讓骨傀常配,給了幾人一批靈石丹藥。


    薛通安排妥當,隻身前往天芒城。


    ……


    天芒宗慶典盛大隆重,弟子選秀,靈物交換會等自不在話下。


    薛通正在天芒客館與華長廷閑聊,忽聽南城警訊彈爆炸。


    極端罕見的怪事!


    一道影子僅先天級修士可見,薛通穿越城區,第一個趕至發射訊彈現場。


    拍賣會後場一片狼藉,執事堂主莊天明胸口大血洞,另有兩名宗師中期修士倒在血泊之中。


    “凶手向東去了!”幸存者大喊。


    “幾人?”


    “兩人!”


    話尤未落,薛通已在視線中消失。


    “慶典拍賣會下死手,必早有預謀,膽大妄為至極!”薛通稍放慢速度。


    街道巷子看見凶徒去向的天芒武者,不約而同指示方位,薛通一氣追出東城牆。


    薛通凝目張望,虛空中修士遁逃時留下的空間亂流,約可保持小半盞茶光景,尤其數人同時經過。


    薛通直追東北,亂流痕跡一直存在,但很快分為兩股,隻能選擇一方向追趕。


    “看你往哪跑!”


    薛通速如流星,金目凝望,前方黑點若隱若現。


    薛通越追越近。


    那人驀然轉身,懸停半空。


    “哪裏來的狗賊,竟敢在拍賣會行凶!”薛通喝道。


    青衣人明顯易容,一張普通的中年人麵孔,修為宗師大成。


    “追這麽快,你便是殺天芒宗主的薛通?”青衣人問道。


    “正是本尊!”


    青衣人手鐲轉出七劍,左手陣訣一引,七星劍雲猛撲,右手捏碎三張符籙。


    薛通冷笑,裂日鎲揮擊而出。


    劍雲連同三條宗師火龍,俱在看似平淡的那一大團鎲光中,砰砰炸得粉碎。


    青衣人口噴鮮血,麵色絕望!


    “若非本尊想留活口,早將你戳成了爛泥,交代幕後指使,或能讓你挑個痛快死法!”薛通喝道。


    “你說真的?”


    青衣人的回答,反倒讓薛通一愣。


    “真的!”


    “我想見齊源洪,告知其殺莊天明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和本尊說一樣。”


    “不行,須齊源洪親臨!”


    薛通一時語塞,停頓片刻,忽覺此人似在使詐,“和本尊談條件,想拖延時間?”


    薛通一鎲戳出,先廢了凶徒再說,即便內含隱情,殺莊天明三人也須受一定懲罰。


    青衣人揮手,袖口一蓬青煙,陣訣又是一掐,重斬一刀。


    箭矢離竅,嘯聲淒厲,法寶級十六短箭。


    薛通戳出的闇黑鎲雲,宛若晴空潑墨,劍陣崩碎,刀鋒倒卷,鐵矢火星直射,雨點般四散開去。


    餘力將青衣人擊飛,耳聞骨斷聲響。


    “嘭!”


    青衣修士頭頂,突然噴出血光,半空一頭栽落。


    “自戕?”


    薛通伸手一抓,倒提起青衣人。


    青衣人的腦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薛通恍然醒悟。


    “此賊見贏不了薛某,心知無幸,有意胡扯拖延時間,掩護同伴逃遠,自戕毀容讓我查不清來曆!”


    果不出所料,青衣人容顏盡毀,屍身亦開始溶解。


    “聞州人?素心宗?其他人?”


    薛通如墜五裏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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