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嘿嘿笑道:“泯洲不乏真法,魚人不協商,難不成意欲火拚,未安定便開辟戰場?”


    他儼然一幅代表泯修的模樣,自抬身份,能唬住青爻最好。


    青爻蔑笑,“你當本尊沒花心思?泯洲真法各自為政,吾等推進至沿岸兩萬裏,占取無人荒島,今後再予合作,豈會促發泯人一致對外?薛道友還是老實服從,別絕了後路。”


    況峪心涼如冰,暗呼完蛋!


    “魚人遭排擠,又不思與人族為友,閣下的做法,才是自絕了後路吧。”薛通反諷,揮手示意況峪等讓開。


    青爻桀桀怪笑,身旁武聖亦蓄勢待發。


    墨脫、紫澄互視一眼,不打算幹預。


    二族弱小,不便明幫。


    “嗤~”


    青爻袖袋出箭,骨箭如電,外裹淡淡紅煙。


    薛通自可輕易躲開。


    墨脫、況峪眼中,他亦隻能如此。


    青爻五丈開外疾攻,骨箭眨眼功夫,即能刺入薛通護罩。


    修士近距離受攻,全憑護罩對攻擊的延遲。


    箭攻不過佯攻,薛通躲開的刹那,青爻便會朝其方位雷霆出擊,十六箭齊發。


    薛通並未躲閃。


    骨箭刺入罡魔護層,立陡然降速,即便是殿內最弱的天人,亦覺射速慢得出奇。


    罡魔護層的強度,簡直不可思議。


    薛通從容抬手,指夾骨箭,運起畢月爪功,折箭調侃道:“青爻大人的骨箭製作精良,不知用的是何種魚骨?”


    青爻凝功不發,停了後招。


    他看得懂薛通的實力,即便群毆亦難殺之。


    “用的是龍魚脊骨,道友帶了泯人提議?”青爻訕訕道。


    “泯人不知情,哪有提議,奉勸諸位勿咄咄逼人,太靠近海岸。”


    點到為止,薛通也犯不著惹事,卷入糾紛。


    “此事非你我能定,各位沒什麽事就請回吧。”青爻麵上無光,打發走薛通了事。


    薛通帶人退出。


    “道友留步,薛聖是從定海宗來的吧。”烏蒙離定海宗最近,墨脫故才有此一問。


    “薛某非屬定海宗,雇人出海而已。”


    “來日與泯人聯絡,少不了煩勞薛聖,可否留個地址?”


    薛通思忖片刻,“西乾漁鎮。”


    西乾鎮位處定海、逐海、朔風門三宗結合地帶。


    “數月後再與薛聖聯絡”墨脫說道。


    “薛某僅隻暫住”薛通拿不定主意,該否管泯洲的“閑事”。


    “薛聖所需海產,魚人族或可想想辦法。”紫澄忽道。


    “嗬嗬,不便煩勞,免得遭人閑話。”薛通婉拒。


    萬一遭閑言碎語,說他貪圖魚人好處、甚至勾結,那就得不償失。


    “請薛聖暫住西乾半年,待吾等商量好後再做聯絡。”紫澄又道。


    薛通不置可否,跨步出殿。


    ……


    “幸虧薛聖神武,況某還當在劫難逃了。”況峪心有餘悸說道。


    “得罪了青爻,今後需多加小心。”


    經此摩擦,薛通再無獵捕興趣,況峪提議速回定海宗,稟明詳情。


    定海宗、鰭山。


    薛通成了座上嘉賓,他出海一無所獲,定海宗卻是超預期的豐收。


    執法長老接待,傳達宗主指令:“況峪暫代西乾鎮務,請薛道長同往;副宗主、執法長老出訪逐海宗、朔風門協商。”


    “泯洲岸線近二十萬裏,除了說起的三宗,尚有沄水門、遊鯨幫五宗,宗主指示先辦好本宗域之事,走一步看一步。”執法長老又道。


    翌日。


    況峪車隊駛出山門,直奔西乾。


    鎮西的無名山,係定海宗西乾營所在,薛通住進獨院,不問旁事,隻等三宗消息。


    與其所料相符,三宗商定維持現狀,雙方善待誤闖領海者,僅作驅離,不聽勸告方能扣物趕人。


    薛通放開手腳,收集起補仙丹靈藥,他幫三宗做事,集些無人知曉用途的海產,此等薄麵總歸不成問題。


    未及四月,烏蒙武聖上岸,聽罷議案沉默不語。


    “魚人族有難言之隱?”薛通問道。


    “協議大致可行,但將來恐難執行,魚人族極可能推進至海岸,這並非墨脫大人的意思,甚至不是青爻乃至魚人真法所能決定。”烏蒙武聖苦著臉說道。


    “為何?”


    “在下受準許略告一二,泯海深處,正醞釀可怕的變故,海中暗團急劇增大,已擴張至三十萬裏徑寬,海族生存空間受壓,不得已才向外擴散。”


    薛通瞠目結舌,“暗團,三十萬裏?!”


    “嗯,隻盼暗團停止擴張,最好徐徐回縮,釋放泯海空間,如此則與人族的衝突自解。”


    “暗團乃何物?”薛通問道。


    “詳情不知,海族真法曾嚐試觸碰,遭巨力反彈險至喪命,或許是結界擴張。”烏蒙武聖說道。


    ……


    幾人哪裏知道,泯海醞踉的劇變,遠比結界破裂可怕千倍。


    世人所知星爆、星隕,乃頂級天地之力表現,唯道祖天尊方能幹預,泯海的暗團,雖未達此級,但其所含天地巨力,別說泯洲,臨近的幽洲、茫洲,乃至更遠的魔海穆洲茫洲,均將遭其吞噬。


    泯海暗團,已存千萬年之久,演變極緩,空間重構之力受其包裹,維持住泯海的穩定,萬年前加速演變,近年又提速千倍,一旦炸裂,本靈域各洲,均無幸免。


    ……


    “暗團何時起源?”薛通問道。


    “自有記載以來,萬裏徑寬,變化極小。”


    “而今任其擴張,毫無辦法?”


    “隻能祈求暗團停漲,縮至初始狀態,進入下一輪回。”


    “躲遠點可否?”況峪插話。


    “海族便是如此,但後續無法預料,懇請二位,此事亂傳無益,引起恐慌與本族無關。”烏蒙武聖提醒。


    “薛某無親無故,自不會亂說,況聖倒是別四處亂傳。”


    “嗯嗯,況某隻向宗門高層稟告,隱瞞不報有違宗規。”況峪老實說道。


    海族的消息令人不安,薛通加緊收貨,打算再待三月走人。


    ……


    西乾營來客。


    自報“沄水門”,欲見薛通。


    “沄水門、戢倉?”薛通皺眉,他本不想糾纏,對方卻登門造訪。


    來者衣著華貴,修為武聖大成,自稱彭長老。


    “聽說經薛道長撮合,定海三宗與日益不安分的海族達成協議,沄水門想了解經過,不知道長可願去風濤山見本門門主?”彭長老說道。


    “撮合談不上,巧遇而已,薛某願告詳情,風濤山就算啦。”薛通推辭。


    “那就請道長說說”彭長老也不勉強。


    薛通耐性子說了遍經過。


    “薛道長可是來自魔海?”彭長老話鋒一轉,發問。


    薛通麵色一沉,目中凶光大放,“怎麽,戢倉讓你來的?”


    彭長老麵皮抖動,強自鎮定道:“彭某奉的是門主之令。”


    “道友這就請便罷!”


    薛通起身逐客,滿堂殺氣,定海宗在場天人,無不發抖。


    彭長老迅速離去。


    ……


    薛通忽有一種不祥預感。


    耳畔傳來數聲冷笑。


    “嘿嘿,戢倉說你身懷無數秘密,本尊特來瞧瞧。”


    聲音由遠及近,眼前多了名藍袍修士。


    狹眼淡眉,瘦長麵孔,額頭紅玉發箍,箍緊青黑長發。


    人影幢幢,戢倉、彭長老緊隨其後。


    沄水門主,真法修士!


    “薛某得了副殘破丹書,正卷怕是在戢倉手裏,哪有多少秘密。”薛通說道。


    “戢倉已獻丹方,說你身懷仙宮秘密,可有此事?”


    “戢魔不過想借門主之手殺我,有意說得天花亂墜,此**在滄海、懷洲作惡多端,不得已屈就沄水門,日久必反!”


    薛通心知動手無可避免,但仍不忘挑唆。


    “哈哈,戢倉,果真如此?”


    沄水門主扭頭回望戢倉,半真半假笑問道。


    薛通驟然發動!


    他自武聖大成,神功突進,並非不能力戰真法,忌憚對方人多,混戰必敗。


    需擺脫群毆局麵。


    薛通足底發力,蹬碎厚厚岩磚,瞬移而去。


    “呼~”


    沄水門主驚覺,巨掌虛影一把抄過。


    薛通彈射十裏,拋掌影於百丈開外。


    他足底的致密氣墊,丈餘方圓,無論在山石亦或巨樹上一壓,即可飛躥數裏。


    憑借力脈大力和馭雲術的功法,薛通遁速絲毫不弱。


    沄水門主苦追半日,入泯洲中部高原,朔風呼嘯,薛通遁逃所留空間亂流,幾乎已無法追蹤,需不時停頓,查探地麵印痕。


    如此立被薛通遠遠拋在了身後。


    薛通大湖水麵十餘起落,氣墊壓痕很快消失於滾滾波濤。


    “竟讓他跑了?!”


    沄水門主環視曠野,怒目圓睜。


    ……


    薛通泯洲南部徘徊。


    非萬不得已不戰真法,他躲藏山間,自認沄水門主不可能查至此地。


    數日後午夜。


    星光月輝忽陡然變暗!


    薛通不由自主騰空,遠方起伏的群山亦拔地而起。


    無可抗拒的大力,將其罡魔護層,壓成了如紙片般細薄,一息之間即衝出千裏。


    整個大陸,竟悉數翻轉!


    眨眼間分崩離析,碎裂成數百裏寬的巨塊。


    隨後崩成數十裏、數裏寬碎塊。


    薛通緊貼碎塊,巨壓幾乎將其心髒壓出胸腔。


    轉眼飛入無盡的黑暗。


    “泯海結界爆炸?”


    薛通腦袋一暈,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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