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猱扶植近侍,熊茲幾乎貘城待不下去,見麵需陪笑臉,原先看不上眼的幾個初期武聖,因跟了妖猱,反而需小心應付,不時還得說些好話。


    久而久之,大權旁落,熊茲找了個機會,逃回妖族主城,情願在蟒戊手下過活。


    貘城妖族大批出走,妖猱下令無牌不得出城,殘酷統治之下,妖人皆敢怒不敢言,民生凋敝之狀日顯。


    昭城更是無人願守,豹迢逃回妖都,南營北營大幅減員。


    妖猱率先坐不住,人族俘虜即將吃盡,心知靠強扶上位的寵侍及編製不整的妖軍,不可能攻占酈城。


    妖猱首派信使,提議維持現狀,遙國每年供應三百死囚。


    協議很快達成,局勢緩解。


    ……


    深夜,大雨滂沱。


    南部明哨,來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豹迢!


    言稱欲見人族高階,轉送蟒戊信函。


    蟒戊提議,聯合攻打貘城,殺猱孽除害!


    兩族從此聯絡,荀崠擔心妖族設計,誆騙遙國。


    協商多次,議定妖族先行開戰,遙國隨後加入。


    蟒戊大軍直指貘城,荀崠親率十餘真法級高階,混於隊末。


    妖猱暴跳迎戰,但其修為僅高一級,又無將可用,轉眼間即遭蟒戊、荀崠及十真法圍攻,支撐數合遭亂刃斬殺。


    猱型元魂,亦被蟒戊一口吞入。


    蟒戊心腹大患已除,又得元魂滋養,法器賞了下屬,妖猱的功法、法咒,任由遙國人謄錄。


    兩族邊境恢複如初。


    荀崠調葉疊、薛通回王都,仍派衛默深、洪健堂駐守昭城。


    洪健堂昔日傷重,躲藏荃國養傷數載,轉輾回的酈城。


    ……


    遙國王都,薛園。


    戰禍已除,薛通請辭將軍職位,十分知趣。


    荀崠給了塊玲瓏玉符,封賞王都庭園,告之九萬裏疆域,持玉符者不過數十,身份與帶兵的守城主將相當,隻是日常無事,薪俸大減。


    薛通也不計較,深居簡出,隻管煉功。


    他近年修為劇增,罡魔護罩隻需輕鬆一鼓,滾滾氣息當即外卷,縱使岩牆厚壁,亦砰然粉碎。


    歲月悠悠,修煉不息。


    薛通煉功之餘,常買武聖級“冰魄血”供白虎吞飲。


    冰魄血以冰屬性獸血獸髓煉製,提升冰係法咒修士、靈寵的屬性之力。


    煉血術類似丹術,造詣及原料決定魄血等級。


    因得冰魄血促升,白虎煉速小幅提高。


    薛通曾嚐試喝了半罐,除略感冰涼舒爽,毫無作用。


    “薛某的真靈血脈,屬性超強,魄血理應無用。”薛通心道。


    他未用雷魄血再試獠鷲,當初獠鷲所食之異獸靈血,價值亦必在魄血之上。


    薛通聽聞消息,荀崠陸續花四十年,煉化仙炎屍身,得靈血一瓶。


    仙炎早年吞食異獸“火疽蟒”,血脈含靈,荀崠以煉血術提純精煉,終得靈血。


    遙國高階震動,無特殊血脈的火係修士,皆垂涎欲滴。


    薛通裝模做樣打聽,自稱火屬性含靈,不必再付天價購血。


    數年後。


    薛通心思終於有了鬆動。


    “資源靈石所剩無多、冰屬性異獸又始終不得,或該出門獵殺,收集些靈物了。遙國西北十萬雪山,山那邊貌似無人去過,從未聽人談起見聞。”


    “荀崠老謀深算、心機城府恐怖,如今天下太平,兔死狗烹,一旦被其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薛某表現搶眼,所得良多,勿再留戀了!”


    薛通留書一封,稱需遊曆獵寶,離城而去。


    ……


    雪域邊緣。


    光芒一斂,薛通現身雪峰之巔。


    茫茫群山無邊無際,漫天雪花飛舞,不見一村一鎮一人。


    “如此荒涼倒也有些出人意料”


    薛通放出白虎。


    白虎很多年都未能如此爽快,咆哮奔縱,薛通任其發揮,遠遠跟隨。


    半月後,深入雪域萬餘裏,白虎撲殺眾多妖獸,往往胡亂咬幾口便棄,以玩鬧戲耍為主。


    入夜。


    薛通背靠石壁,不多時即被飛雪掩埋。


    山裏的雪,幾乎從未停過。


    亂雪飛舞,風向不定。


    “大雪不停,終需有個去處,滲入地下形成暗河,自山體裂隙流出,暗河、冰河,乃至冰湖,皆在所難免。”薛通如石像般雪堆裏一動不動。


    雪地空氣清新,靈氣充裕,薛通心有所感,運起盡武真經,投入煉功。


    就這樣深埋雪堆兩月有餘。


    ……


    裏許外的雪穀入口,有了異樣動靜。


    不像是風吹過雪地的聲音。


    似一輕飄飄的物事,徐徐刮過雪麵。


    十萬雪山神秘莫測,天知道有何樣的存在隱匿其間。


    薛通陡感緊張,他深埋雪堆,少說三丈厚的雪層,但若怪物太近,難說不會感受法力波動。


    薛通斂氣收息,但苦於視線受阻,不清楚來物到底有無威脅。


    怪物刮地聲越來越近。


    薛通感覺幾乎不能錯過他所在雪堆。


    “當睜眼瞎子,不如主動出擊!”


    薛通罡氣驟然外放。


    “轟~”


    雪堆中心開花,雪沫暴卷而出。


    十丈開外,白茫茫冰霧貌似人影。


    半人高兩耳尖尖,長尾拖地。


    薛通心念閃過,想起千餘年前,他熔岩洞所遇,翻滾岩漿中噴湧的“火靈”。


    “冰靈?”


    雪地靈氣滋生的微粒冰晶,相互吞噬,成長至武聖之級。


    冰靈渾身一震,似被眼前變故驚嚇。


    “哪來的?”薛通喝道。


    一瞬間他已感受到冰靈武聖中期。


    “吖~”冰靈怪叫,瞬移出穀。


    薛通原地消失,已追至其身後。


    他大可一掌斃之,將法力、精神力殘片吸入。


    但冰靈等級稍弱,受益並非不可錯過。


    薛通月烏爪影虛罩。


    “嗤”


    白光迸射,冰靈淡淡的影臂,忽凝成實質,尖爪銳氣森森,刺入月烏虛網。


    “想跑?”薛通五指微微發力。


    “嘭~”冰靈白臂,立斷成數截。


    冰靈慘嚎,霧影頓然黯淡了幾分。


    “別動,問你話!”薛通喝道。


    他的中期骨傀,心智已不亞百年人修,眼前冰靈,精神力理應大致相當,或聽得懂人語。


    冰靈掙紮,不予理會。


    “聽不懂?”薛通心一沉,此類精靈,從不與人接觸,即便曾遇人修,大抵也是拚個你死我活。


    薛通月烏爪不鬆,心念電閃...


    “不如放了,看它從哪而來。”薛通驟然鬆爪,冰靈瞬間躥出。


    薛通緊隨,跟出數百裏。


    冰靈縮成一束,沒入山腳萬年不化的雪層。


    底部厚冰一道縫隙,入內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天然石室,冰晶幾乎塞滿。


    冰靈鑽入一角,狹小的通道入口。


    薛通鑿冰開路,跟進內室。


    不由震撼發愣!


    內室五六丈見方,北牆前一具半幹的人屍,身軀裸露,一旁放了座尺許高、瑩白剔透的小鍾。


    冰靈匍匐鍾邊,一臥不起。


    “前輩恕罪,因冰靈機緣巧遇至此。”薛通敬畏,叩首行禮。


    他赤金目掃視地麵,冰層可見殘破織物,似是幹屍衣物腐朽脫落所致。


    室頂、石壁、地麵,皆厚厚一層白中泛藍冰晶,唯獨幹屍及小鍾,粒冰不沾,極是特別。


    石室靈氣異樣充沛,令人倍感舒適。


    薛通觀察半晌,大起膽子,月烏爪影輕輕碰了碰幹屍的儲物手鐲。


    並無異常。


    他小心試探數次,摘下鐲器。


    儲物空間入口,一塊白玉格外醒目。


    輕抹玉簡,薛通眼前閃現行行字文...


    “雪暮宗冰揚真人,師門不幸,同室操戈,潛逃至此,雖得聚靈鍾之助,煉功數百載,然苦因傷勢過重,無力回天,含恨止步真法。”


    “得我遺物者,務必盡心,奮力誅殺雪暮賊逆茫元!”


    薛通翻看冰揚所留圖冊及文書,大致厘清往事輪廓。


    約乎兩萬年前。


    雪暮宗主隕落,按宗門規矩,傳位大弟子茫元。


    “傳位最強、同級傳大。”更何況茫元二者兼具。


    未弟子冰揚深得宗主喜愛,得暗傳最愛法器“聚靈鍾”。


    聚靈鍾天級二品,可聚天地靈氣,使煉室靈氣濃度翻番,長此以往,修煉受益可謂無窮。


    茫元聽過神器傳說,苦無證據,數度搜查冰揚修煉地宮,動了殺念。


    冰揚連夜出走,僥幸逃脫,輾轉數百萬裏,藏身雪山冰洞,療傷恢複。


    終因元氣受損過重,真法初期未能再進一步,至死仍不及茫元的中期。


    “兩萬年前?茫元要麽升了仙,要麽做了鬼,薛某不必費心去找其晦氣了。”


    薛通赤金目再度細察,聚集神念滲入冰揚身軀。


    果然傷勢奇重。


    百餘骨皆有折斷過的痕跡;六經脈斷裂,重生接續印跡明顯。


    “冰揚如此重傷得以恢複,保持真法修為不落,想必靠那聚靈鍾之功!”


    薛通目光移位。


    聚靈鍾瑩白剔透,材質不明,鍾體四周,彌漫溫和波動,散發陣陣天地靈氣。


    薛通大喜過望,確定無毒無機關,抄聚靈鍾入袋。


    “留你不得!”薛通揮掌。


    “啵”的一聲輕響,冰靈身軀碎裂,精神力、法力殘片立充滿整座石室。


    薛通運功,似長鯨吸水,盡皆吸入。


    煉化數日。


    “大抵與擢仙丹相當,不過額外精神力的好處,就十分難得了。”


    薛通睜開雙目,注視不沾冰晶、煞是奇怪的冰揚遺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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