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住萬餘裏外海島,來回辛苦,前輩就不必親去了吧。”肖頌神情惶恐,說道。


    “囉嗦什麽,本尊安排妥當後出發。”綠麵真君皺眉,捏碎傳音符,不耐煩說道。


    不再理會肖頌,繞骨傀打轉。


    “你叫什麽名字,主人呢?”毒君問道。


    “古...昆山,主人...稍後到。”骨傀現取了個名字。


    “取一滴毒汁給本尊”毒君令道。


    “這恐怕...不方便吧,需主人...同意。”骨傀抗拒。


    “你意思主人在場,就輪不到本尊做主了?”毒君虎臉厲聲道。


    “那倒不是,好吧...就依真君。”骨傀伸指,運功逼出一滴透明淡綠毒汁,滴入玉瓶。


    毒汁顏色頗淺,幾近無味。


    骨傀表現順從,隻因耳畔薛通傳音:“全力逼毒,無需保留。”


    毒君神色淡然,傀毒汁平淡無奇,至少表象如此。


    他取了包藥粉,倒入玉瓶。


    用毒者皆知,此乃以“驗毒粉”試毒。


    玉瓶內無聲,亦無毒煙冒出。


    毒君微微色變,輕晃玉瓶,仍無反應,自袖袋又取朱紅瓷瓶。


    倒入一大滴猩紅獸血。


    瓶口飄幾縷霧氣。


    悉數吸附於“驗毒紙”之上。


    驗毒紙仿佛被水打濕,再無其他異狀。


    毒君神色明顯不對,麵孔發綠,取玉碗倒出“傀毒”。


    傀毒汁與先前無異,肉眼看不任何差別。


    毒君緩緩倒出獸血,獸血甫一觸碰毒汁,立血色全無,以霧狀蒸發,水汽將驗毒紙打濕,仍不顯任何毒素痕跡。


    稍懂毒術者即知,傀毒劇毒無比,獸血成分全部飛速分解,僅剩水汽,而毒汁濃度卻毫不見衰減。


    更何況分解的是毒君珍藏獸血!


    待大瓶獸血用盡,傀毒汁依舊晶瑩發亮,靜靜躺於碗底。


    “老夫的真法級抗毒獴獸之血,竟如此不堪一擊?血中之物分解殆盡,傀毒卻毫不減弱?你家主人何時到?”


    綠麵毒君臉色慘白,極不痛快問道。他扣住骨傀取毒的惡念一閃而過,如此靈寵,背後主人當不可小覷,還是小心為妙。


    “...說不好,古某在...客店留了話,真君不必等,隻管...出發。”骨傀答道。


    “哦,那好,風梟大人也到了,我們這就走。”綠麵真君望著遠遠馭雲而至的青袍修士,說道。


    風梟真法初期,係其來聞府前的舊相識。


    “風梟道友,今日這幾位遠客值得咱倆出趟遠門,神秘的骨傀小友,就交給你了,他一身奇毒端的了得,道友小心。”綠麵真君毫不掩飾,叫來風梟就是要盯緊骨傀。


    “嗬嗬,又發現什麽寶貝了,道友催得如此之急。”風梟笑道。


    “去了方知究竟”綠麵真君說道。


    馬車出府,奔馳於林蔭山路。


    ……


    海邊碼頭。


    二十丈鐵殼船揚帆起航。


    骨傀左顧右盼,不見薛通人影,肖頌、羅鎮河一幅心思重重的樣子,令人不解。


    “按理毒君親自上門診治,冼道友得救在即,二人應高興才是,難道怕兩魔頭不懷好意,登島搶劫?”骨傀尋思。


    他進了船艙閉門修煉,免見毒君、惹上是非。


    三日航程,鐵殼船靠岸。


    “原本的無名海島,吾師兄妹三人在此建玄門五毒教,前輩見笑了。”肖頌穿墨綠錦服,宗門老大模樣,訕訕陪笑道。


    “能在北摩海立足,已屬不易,帶本尊去見冼道友。”綠麵真君下船。


    風梟一對陰冷小眼,餘光幾乎片刻都不曾離開骨傀。


    “你三人師出一門?”風梟問道。


    “我與羅道友在北摩海相識,情投意合,結為師兄弟,數十年後冼師妹上島,相互扶持至今。”肖頌說道。


    早有教眾牽過車馬,聽候差遣。


    “去蠍宮”羅鎮河喝令。


    毒島方圓百裏,豢養毒蟲毒物無數,空氣中彌漫一股說不清的怪味。


    島西一座陰森石山,半山宮闕簷角飛揚,形如蠍尾,鎏金大字銀勾鐵畫,蠍宮匾額高懸。


    車隊自偏門,進了座雅致小院。


    藥味濃重。


    客堂前,一綠衣女子,由兩侍女攙扶,勉強行了一禮,氣息微弱道:“恕不能遠迎...”便再也說不下去。


    “快扶冼副教主進屋!”肖頌喝道。


    憑空一股大力,扶住搖搖欲墜的冼倩。


    冼倩雙目無神,一臉青黑,連指甲亦是肉眼可見的發黑,然眉宇間一絲媚態仍存。


    ……


    毒君手指微動,無形風刃割開冼倩腕口,滴答流血,接了小半瓷碗。


    他仔細端詳片刻,容顏大動,收碗喝道:“雕蟲小技,還想瞞過本尊,你到底中了何毒?!”


    陰冷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肖羅麵色頓變,冼倩幹脆兩眼一閉,全然聽天由命的架勢。


    “冼師妹的確...中了一點紅...的蠍毒。”肖頌結巴道。


    “料你走投無路,才鋌而走險,騙到本尊頭上來了,一點紅不假,但血中另有一種蠍毒,若非經你提醒,本尊險些遺漏,而今再度確認,你還不從實招來?”毒君頭頂,滾滾綠煙噴湧,毒蟒幻影瞬成。


    “...冼師妹中的是...鬼首墨翼之毒!”


    事到如今,肖頌不得不說。


    聞者無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鬼首墨翼蠍,靈蟲榜排名第五,除極可能仙界才有的三大神蟲,僅輸無影孽蛇,毒蠍墨黑,蠍頭似恐怖鬼首,長角質雙翅。


    綠麵毒君渾身發抖,狂喜哆嗦:“蠍子呢?交出饒...你三人不死,且重重有賞!”


    “蠍子...已托人帶走...”冼倩氣弱遊絲。


    毒君淩空奪走冼倩靈寵袋,鬆開禁製。


    半人高漆黑毒蠍,額頭殷紅一點。


    一點紅!


    異常凶狠的毒蠍,見毒君的一刻,瞬間老實,匍匐不敢動彈。


    反倒是毒君頭頂的綠蛇,高昂蛇首,嘶嘶叫囂。


    哪裏有鬼首墨翼的影子。


    如此神物,竟離身存放?


    毒君陰鷙的目光,掃過肖頌、羅鎮河。


    肖羅知其心意,打開寵袋任憑檢查。


    “真托人帶走了?誰?去了哪裏?”綠麵毒君不得不信,問道。


    “別問了,更別妄圖動手,冼某一旦被逼自盡,神蟲的下落便永無答案了。”冼倩說道。


    此話絕不像假!


    綠麵毒君謀劃的數十種折磨法子,不敢輕易使出,他心思急轉,用起了軟招,“鬼首墨翼剛養成不久吧,否則你性命也不可能拖延至今,不如將毒蟲轉讓給老夫,老夫保你突破真法,百年內所得毒素分你一半。”


    洗倩搖了搖頭,“前輩若願賣蠍毒良藥,冼某感激不盡,否則不必囉嗦,請回吧。”


    寧死不交毒蟲。


    綠麵毒君豈是接受脅迫、肯輕易罷手之人,嘿嘿冷笑,各種心思交織...


    “薛某願替你消災解毒,蠍子嘛,你盡管留著。”


    話音清晰入耳,屋外何時多了一人,六大高手竟無一察覺。


    骨傀大喜,“主...人!”


    屋門無風自開,堂前修士身材頎長,目光溫和,氣息深沉、靈壓毫不外露。


    薛通!


    “薛道友,鬼首之密乃老夫先得,你總不能壞了規矩吧。”綠麵毒君不明薛通底細,說話保留分寸。


    “薛某隻是不想鬧出人命,其實鬼首已屬本法!”薛通撩袍,淡淡說道。


    袍內掛了隻銀絲寵袋!


    “你...!”冼倩當場昏死。


    “轟~”


    毒君倒飛,頭頂綠蛇箭射而出。


    烏黑蛇口,森森白牙咬落。


    薛通渾若不覺,伸手一抓。


    三十丈外,綠麵毒君忽感虛空一緊,爪影如鐵箍般急收。


    他袖袋白光閃耀,龍舌杖橫掃而出。


    “啪”


    綠蛇宛如撞牆,被薛通體外淡淡罡魔氣層反彈,毒牙崩落,蛇頭半裂。


    薛通口吐咒決,朦朧爪影幾乎凝成實質,數股氣流纏繞指麵。


    緊緊一握!


    金鐵轟鳴,炸出一片綠光,龍舌杖縮成原形,毒君大口噴血,薛通指爪在將其抓成肉泥的刹那,戛然停住。


    “本法過了已動輒殺人的階段,網開一麵,隻需按我吩咐,便饒你性命!”


    薛通僅用高熱力流,未開動蠻猿血脈,自然就沒了嗜殺狂躁的暴虐之舉。


    毒君深知不及,老實服帖道:“道長有何吩咐?”


    “寵袋裏何物,毒素可否贈本法兩瓶?”


    “當然當然,養的是蝕月金蜂。”毒君喏喏。


    他寵袋飛出一頭玄青底色巨蜂,身軀繞靈紋狀金線,背部蝕月暗影圖紋。


    靈蟲榜排名第八!


    毒君老實交出蜂毒,心底肉痛,但尚在可承受範圍,兩瓶毒素約需積攢五十年光景。


    “蠍毒解藥呢?治好了冼道友,還你瓶鬼首墨翼之毒!”薛通又道。


    ……


    冼倩悠悠醒轉,鬼首蠍毒減弱少許,暫無性命之憂。


    “蠍毒藏哪了?攜蠍侍女隻帶了毒蠍。”薛通問道。


    薛通承諾還蠍,討要蠍毒自不成問題。


    冼倩在儲物鐲近百瓶瓶罐罐中揀了一瓶,說道:“僅隻三滴,再取毒時被蟄。”


    薛通歸還毒蠍,轉贈毒汁於綠麵毒君。他超高雲層一路跟蹤,鐵船臨島後俯瞰全景,百裏之內清清楚楚,終發現異常。


    肖頌、羅鎮河離島前心知,綠麵毒君或察覺破綻,約定若脅迫回島,以錦衣為信。


    肖頌登島前改穿教主錦衣,遠處教徒傳訊,冼倩將寵物袋交貼身侍女,即刻出走。


    侍女絕對忠誠,且服蠱毒,冼倩不得已隻能冒險一試。


    被薛通觀察到蠍宮異樣,堵住侍女。


    ……


    薛通打發走聞府修士,問起毒島往事。


    “冼某數百年前得鬼獸墨翼卵,苦無良策孵化,借肖、羅二位師兄之助,孵出幼蟲。”冼倩說道。


    至於她因貌美得肖、羅暗戀,玩弄情術以使二人死心塌地的過往,隱瞞未說。


    薛通猜到少許,並不關心。


    “本法擬在毒島暫住,積得毒汁兩瓶。”薛通說道。


    他無意再養什麽毒蠍,哪怕是鬼首墨翼,一瓶供骨傀、一瓶待用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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