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級海妖的力道沉重百倍,瘋撲如雨。


    薛通仍滿不在乎,罡魔護罩鼓漲開來,海妖獸如撞鐵牆,蟹螯斷折、魚齒崩碎,堆灑了一地。


    聞賽長槍一掃,數十頭海妖即如紙片般倒轉橫飛,化作一蓬蓬血雨。


    聞府總管、綠麵毒君僅護體自保,不主動出擊。


    成千海妖仿佛中了邪一般,全然不顧對手強大和同類屍積如山,一輪輪瘋撲。


    “沒想到海族毫不吝惜同族赴死,冷血至斯!”薛通素不喜濫殺,忍不住喝道。


    鯊麵人戈孞早於心不忍,聽聞此言,掐訣念咒,嗚嗚聲滾過廣場上空。


    海妖獸似乎恢複了些許理智,外圈海獸紛紛後撤、回逃入海。


    “你竟助敵...”蟹麵人索隆喝道,他怒目餘光,發覺麵色不忍的海族遠非一二,話鋒立轉道:“也罷,便不消磨敵之體力,速戰速決!”


    他厲音吹哨,群獸如潮水般退去。


    “汝等打死打傷如此多海獸,不可輕饒,就留在島北吧。”索隆說話間,道道閃電宛若遊龍劃過天際。


    海水陡然發黑,急劇上升。


    眨眼形如坐台。


    狂風呼嘯,混元神雷垂落半空。


    坐台上巨蟹張牙,舞動螯鉗。


    那蟹奇大無比,真法頂峰氣息、背殼寬近百丈,通體深藍發黑、布不規則金斑,雙目血紅,電弧繞身,閃爍古怪符文。


    “老夫精修馭獸古術五百年,終得‘裂海金雷蟹’,本無意動用神獸,奈何汝等不識抬舉,傷我海族。首惡聞賽,與旁人無幹。”索隆喝道。


    言外之意薛通三人勿輕舉妄動。


    聞賽強顏鎮定,海族數倍己方,薛通想救怕是也有心無力。


    索隆念咒。


    “呼~”


    裂海金雷蟹飛越數裏,螯鉗重重一夾。


    鉗口雷芒彌漫,屬性晶絲滋啦作響。


    聞賽大喝,滴溜溜急轉,平地煙塵驟起,庚金之氣瞬間擴散開來。


    數十丈狂蠻鋒熊赫然現身,巨掌如山,金鐵光澤四溢,奇利鋒爪似銀月彎鉤。


    “轟~”


    山崩地裂,驚雷炸鳴。


    一道灰影飛出百丈,重重撞塌宮牆。


    聞賽渾身冒血,倒地昏迷不起。


    裂海金雷揮螯,咕咕吐泡,未再進攻。


    索隆單手合十,急急念咒。


    “且慢,請海族高抬貴手。”


    聞府總管趁間隙,大起膽子說道。


    索隆念罷大段咒語,裂海金雷蟹方腹殼貼地、不再躁動。


    “念在兩族千年情分,聞賽已重傷獲懲,就暫饒其一命,押下去!”索隆不緊不慢說道。


    他口吐獸語,裂海金雷轉身,沉入大海。


    薛通三人哪敢囉嗦,眼睜睜看著海族抬走聞賽。


    ……


    聞府。


    “什麽,裂海金雷蟹,聞賽重傷被抓?”聞西慶聽後吼道。


    “是,或因妖蟹難以控製,索隆點到為止,未為難我三人。”聞府總管道。


    “薛道友,你覺得怎樣?”聞西慶問道。


    “薛某亦覺如此,雷蟹似有所抗拒,未用全力,否則三叔斷難活命,但不知那索隆什麽來曆?”


    “說來話長,本府尚有模糊印象,四百年前,迢沙前族長壽盡,不知為何,修為最強的索隆竟未接任,去向不明,如今看來,是為專修那馭獸古法而棄位,最終得裂海金雷蟹,成了迢沙族實際的老大。”聞西慶說道。


    “道友麵見海族,弄丟了三叔,原指望你能立功服眾,本府也好有個交代。不過事出有因,便不再細究。肖頌夫婦留任客卿,望道友繼續出力。”聞西慶又道。


    “出了事,薛某總不能一走了之。”薛通亦說得誠懇。


    “須盡快談妥,趁索隆尚未徹底駕馭雷蟹,否則條件將更加苛刻。”聞府總管說道。


    “我看索隆也是分步實施,早點晚點談妥關係甚微,此人言而無信,一旦馭獸術大成,必撕毀約定。”薛通說道。


    “薛道友說得是,但總不能不談,三叔還是要救的,吩咐下去,半月內撤離海床海架,辦妥總管再去島北要人,薛道長就暫住客院。”聞西慶安排道。


    ……


    石峰客院。


    薛通化數日功夫,翻遍集藏典籍,又讓毒君請了聞府高修釋疑,總算弄清裂海金雷。


    蟹類分水冰雷三屬,裂海金雷係雷屬上上之品,穴居大洋深處海底裂隙,所在海域往往雷暴頻頻,水中雷磁元力遠超尋常。雷蟹汲取雷磁元力,不斷成長...


    “索隆煉成古術,遊曆大洋出生入死,發現裂海金雷蟹巢穴,以真法後期的修為,馭頂峰蟹獸功成,也著實不簡單了。”


    “迢沙島氣候宜人,雷暴極少,索隆不可能攜蟹常住。此蟹之雷磁晶膏乃淬器極品,裂海金雷若是能替薛某淬器,那就...不過還海族自用都來不及,哪輪得到薛某...”薛通胡思亂想。


    ……


    聞府總管赴島北要人,僅見到海族長老,三言兩語即被打發,铩羽而歸。


    他按聞西慶預先布置,轉交金柬。


    “聞賽的死活本府並不關心,隻是海族目中無人,有損聞府權威,本府不得不爭。若海族不計後果一意孤行,那吾方也奉陪到底,別忘了一千五百年前,兩族因何結的盟。”聞西慶金柬中寫道。


    他下令收縮,武聖級修士後撤,離岸至少兩百裏。


    海妖獸平日棲身水中,離海太遠致離水過久、實力打折。聞西慶判斷索隆不願深入內陸。


    而兩族結盟,係因人族利用飛禽、鶩船優勢,投彈火攻,讓海族吃了大虧,隻得承認雙方互補互惠的均勢。


    ……


    “聞道友不惜一戰?”薛通問道。


    “裂海金雷無人可敵,哪有開戰打算,無非話說得重點,讓海族盡早歸還三叔而已。”聞西慶苦笑道。


    海族半月後答複,看在雙方和睦千年的份上,聞賽僅遭軟禁,然目前不便遣還,定立新盟後再議。


    雙方氣氛緊張,但均未跨越紅線。聞府加緊訓練飛鳥,打造鶩船,製作爆彈。


    一晃三年。


    海族忽發邀請,提議在兩族交界瀾灣會商。


    瀾灣楔入陸地百裏,兩岸俱為山地,崖高百餘丈。


    聞西慶回複,前番見麵在海族場子,再選瀾灣地點不妥,不如在內陸近聞府的固平。


    海族自不同意,幾番扯皮,最後妥協,在瀾灣以南八十裏的梧村議事。


    “裂海金雷自瀾灣出海,跨越八十裏,大概便是索隆的極限。”薛通說道。


    “打不過就逃,裂海金雷不喜內陸,多半不會窮追。海族厭火,可在梧村南麵,布置火陣。”聞西慶令道。


    聞府議事直至深夜...


    終到兩族攤牌的日子。


    法陣遮天,隔開烈日,濕漉漉海族來了百餘之多,族長未見,依舊是索隆、戈孞為首。


    兩方心不在焉的客套幾句,步入正題。


    “人族保留五百裏近岸領海領空,不可幹擾海族。”副族長戈孞說道。


    “那豈不成了迢沙的附庸,如此對待千年盟友,太不公平,聞府怎能答應。如今的局麵,怕是因索隆大人收服了裂海金雷而成,須知即便修為最強,仍應遵從玄門規則,不可霸淩。”聞西慶說道。


    “哪裏有什麽霸淩的意思,不過是回歸應有的局麵,兩族各司其職,海歸海、陸歸陸。”索隆皮笑肉不笑道。


    “一千五百年前,兩族經實力對話,達到平衡,要不還是按此最原始的規矩,再試試深淺?索隆大人最強,聞府沒有異議,就算西慶輸了一場,餘下再比六場?”聞西慶拋出議定方案。


    “比來比去,囉囉嗦嗦,本尊裂海金雷在此,接一招不倒即算小勝,三人不倒一切作罷,延襲舊規。”索隆駁道。


    此議出乎意料,薛通陣陣心疑,“裂海金雷不是容易失控嗎?或者長期不出手也會暴躁?”


    “我看聞大人和薛道長最有可能,聞府再找一人就有希望啦。”索隆眯眼,不懷好意笑道。


    性命攸關,聞西慶避不搭話。


    “一招都接不了?那就按吾族的方案辦吧。”索隆身旁真法,不無譏諷道。


    “薛某可試試,不過想討點雷蟹晶膏。”薛通忽道。


    海族立噓聲夷聲陣陣。


    雷蟹晶膏乃裂海金雷至寶,薛通竟妄圖染指。


    “薛道長也想煉器?接得了一招,就允你塗抹一遍法器。”索隆意外答應,哈哈笑道。


    場上頓鴉雀無聲。


    薛通心念電轉,咬牙道:“法器偶塗晶膏,非長久之計,薛某若今日接得了,需答應年年照此規則辦理。”


    “哦,圖謀不小啊,你可知塗抹一層,即便按迢沙族內價格,亦需三億?”索隆板臉道。


    薛通的地級四品三階法器,以真法頂峰裂海金雷晶膏估算,每年一次,約需三十年淬級,升至五品。


    他心中如意算盤,收集蠍毒,一麵淬器,大致可同步完成。


    “薛某有數,故才冒性命攸關,求賜一招。”薛通說道。


    “你接了再說!”索隆喝道。


    “好~”


    薛通步入場中,手持渾天鎲,喃喃自語。


    他頭頂二十八飛劍,緩緩而動,隱約滾滾雷音。


    索隆見狀大喜,掐指念咒,八十裏外驚雷劈空,海麵陡然升起黑色寶蓮坐台。


    裂海蟹禦風攜雷,轉眼即至。


    薛通急念劍訣,飛劍消失無影,幻化成一左一右、十丈舉劍“仙人”模樣。


    他星宿大陣進化,單仙晉級雙仙。


    索隆大喝,“殺!”


    虛空驟裂,巨蟹螯鉗倏忽探至薛通跟前,重重一夾!


    凶狠遠較三年前為甚。


    星宿仙人出擊,雙劍重斬。


    薛通渾天鎲亦卷出一柱星雲,轟向螯鉗間蒙蒙雷芒。


    今非昔比,三年前曾觀戰的綠麵真君,心髒急縮,身軀發顫,眼前陣勢,不知比當初驚駭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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