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州一地地處秦皇朝邊疆,戰亂頻繁,這裏地處深山,倒沒受到多少波及。


    “這裏最近的村子走半個時辰就到了,你要是實在無處可去,可以在村子裏討個差事有口飯吃。你還小,這裏的村民大多心好,最起碼不用在山裏受苦。”老人喝了一口劣酒,樹皮般幹巴巴的臉皮通紅到脖子。


    “多謝老爺爺指點。這邊怎麽這麽多古墓啊?”


    守墓老人道:“這些土包都是陳村的先祖的陵墓,陳村先祖是祭山的守衛,世代守護祭山,後來神仙死了,陳村先祖選擇了留下,一代代在這裏紮下了根。”


    林暮寒詫異道:“神仙死了?”


    “對!死了,不然這裏也是名山大教傳承地了。”守墓老人眼睛深處豁然有光。


    林暮寒道:“神仙怎麽會死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頭子守了一輩子墓,很多事情也隻是聽說。你還小,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年輕人一腦袋發熱就容易衝動,很多都在祭山丟了性命。”守墓老人撕下一塊野兔腿,放在林暮寒手裏。


    林暮寒啃著兔腿,守墓老人似乎別有所指。


    嘚嘚嘚……


    古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一群大漢出現在道路盡頭。


    他們牽著駿馬,每一匹馬背兩側貨箱上都插著一杆紅色的小旗子,小旗子上麵繡著“虎衛鏢局”四個大字。


    這裏雖然偏僻,但偶爾還是有商隊鏢局經過。


    匈奴的毛皮貨物會由此南下,秦朝的絲綢茶葉也會經此北上。山裏還有一些草藥異獸,甚至是河流洪水衝刷下來的古物,都吸引了外地商人光顧此地。


    當然還有一些人打扮成鏢局客商模樣,在此尋找機緣,這些人大多來自小門小派,甚至連門派名字都沒聽說過。


    林暮寒看了一眼,這群大漢應該是真正的鏢局。


    他們修為大多在築基境界,騎馬領頭的也就剛摸到了聞道境的門檻,道行算不上多高。


    當然,這樣的修為對付山頂衝下來的老虎熊羆已經綽綽有餘了,遇上些山靈精怪也勉強有自保之力。


    謀生於凡塵俗世,一身橫練功夫,境界也不必苛求太多。


    他們腳步很急,一路風餐露宿而來,顯然不想在深山老林過夜。


    領頭大漢身高兩米,皮膚黝黑粗糙,一身藏青麻布粗衣,身後背著兩柄短槍,三棱槍頭有三尺長短,看起來沉重無比。


    那領頭的大漢騎著馬,徑直來到林暮寒麵前,他喉結動了動,從馬上一躍而下,兩柄沉重的鐵槍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真香啊!這手藝可他釀的比老三考的‘黑木炭’強太多了。”


    篝火上還有一整隻烤熟的野兔,被火舌舔通體金黃,香氣撲鼻,大漢嗅了嗅鼻子,伸手將野兔取下,撕下還在滴著那就金黃油脂的後腿,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我們虎衛鏢局不是恃強淩弱吃白食的人,小孩,這塊金子你們手下。”


    大漢油膩的手在腰間蹭了蹭,伸進懷裏掏出一塊核桃大小的金塊,扔給了林暮寒。


    林暮寒本以為這群大漢會蠻橫無理,沒想到如此謙讓坦誠,印象好了很多。金子對他實在沒什麽用處,守墓老人孤苦,等他離去自然會把金子留下。


    林暮寒眉清目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大漢見他一身衣服滿是血汙泥土,都快爛成篩子了,對守墓老人道:“老頭兒,你孫子衣服都成這樣子也都沒錢買新的啊?”


    守墓老人擺了擺手,發黑的黃葫蘆要的咕咚響:“哎呦,這可不是我孫子。他是個孤兒,說是沒有親人了,今天就在我老頭子這裏找個地方睡睡覺。大人要是覺得可以,不妨把他收留了,比留在老頭子這裏看墳強多了。”


    大漢掃了林暮寒一眼哈哈一笑:“什麽大人不大人的,我們隻不過是送貨的鏢師,算不上什麽大人。我瞧這小孩不錯,在山裏待著沒啥出息,還不如跟著我們走南闖北有一番大作為呢。小孩你叫什麽呀?”


    林暮寒為了不暴露身份,早已提前給自己想好了名字:“天災。”


    “天災?”大漢一愣。


    “天災人禍的天災,我爹說起這個名字好養。”林暮寒嘴巴吃的油膩膩的,幹脆用袖口直接抹了抹。


    “人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名字隻是個稱呼,叫什麽都是一樣的。”大漢又道:“你自己一個人,願不願意跟我出去闖蕩闖蕩?”


    林暮寒本來想拒絕,但一想,先跟著他們走幾日也無妨:“可以!”


    虎衛鏢局的其他人都在外麵等候,大漢一招手,大大聲喊道:“老三,你不是給你兒子買了衣服嘛?給這孩子一件。”


    其中一背著大砍刀的漢子答應了一聲,掏出一件新衣扔了過來。林暮寒將新衣換上,隻聽大漢道:“老頭,前麵有沒有村子,我們幾個人不想再住山裏了,找個地方歇歇腳。”


    守墓老人嗬嗬笑道:“有有有,前麵就是陳村,也有上百戶人家,足夠你們歇一晚的了。”


    大漢道了聲謝,簽了匹馬給林暮寒,林暮寒騎了上去,隨著一行人緩緩朝陳村走去。


    陳村離守墓老人的茅屋也就五六公裏距離,不過陳村被參天高的古柏巨石擋住了,若是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就將它忽略了。


    得知前有陳村可供夜宿,虎衛鏢局的鏢師明顯興致高了很多。眾人以為林暮寒沒有出過大山,都撿一些最近的奇聞異事講給他聽。


    老三肖虎道:“落雲城段家真是慘啊!被幾個大派聯手圍攻,神器都被打爆了,城內的大火直竄到百裏外。第二天有人前去查看,整個落雲城都成了一片廢墟,一城數千人好像無一生還。”


    落雲城?林暮寒眉頭一皺,這名字怎麽感覺那麽熟悉,邊想邊隨口問道:“這麽殘忍,就算有仇也不至於滅了一城吧?”


    為首的大漢名叫金平,是這群人的首領,道:“說是世仇,實際上那些大派都想得到傳說中《無傷法典》的下落線索。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說《無傷法典》的下落線索就在落雲城中,那群人為了尋找線索,就把落雲城拆了。”


    “《無傷法典》是什麽?”林暮寒對這部經文還真不清楚,但是還有些印象。


    金平直接回答:“傳說中第四輪回地第一陰經,不過早就丟了不知多少年了。”


    林暮寒一怔,自己修煉的是第一陽經《神爐經》,沒想到第四輪回地還真有第一陰經。


    《神爐經》至陽至剛,剛猛無儔,真不知道《無傷法典》作為第一陰經會是什麽樣子。


    “《無傷法典》真那麽厲害麽?”


    金平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何止厲害!傳聞當年段家先祖法典尚未修至大成,就堵著某仙族的大門罵了足足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仙族沒有一個人敢出大門半步。”


    林暮寒啞然。段家先祖那麽強,怎麽後代那麽弱?


    肖虎道:“聽說段家少主已經尋到星犀唯一真角,結果半道被葬星海的海盜給劫了,不然段家也不會這麽輕易覆滅。”


    金平搖了搖頭:“就算有星犀唯一真角也擋不住,明麵是九華派為主出手,很多不能說的勢力也暗中參與了,就是想找出《無傷法典》的下落來。”


    林暮寒身體一僵,他想起來了,當年自己在葬星海打劫的第一艘船就是落雲城段家的,而且正是船長劫取了星犀的唯一真角。


    肖虎道:“聽說段家少主段子和逃出了落雲城,還去未婚妻那裏求援,然後就吃了閉門羹,後來也不知道怎樣了。”


    “怎麽樣?還能怎麽樣!任人宰割唄。”金平騎著馬,沉重的鐵槍發出有節奏的撞擊聲。


    眼前就是陳村,和想象中的村鎮差不多,都是些低矮的青磚木石建築,唯一不同的是,村子正中央有一座高大的殿宇極為醒目。


    進村後林暮寒才知道那是陳村祭祀用的神廟。


    在村子裏安頓之後,林暮寒悄悄溜了出來。


    星河橫空,縈繞著一縷縷幽藍深邃的微光。


    神廟看起來很古老,曆經萬年風雨,殿前的厚重石板鋪成的台階都裂開了。


    神廟的門是敞開的,裏麵點著長明燈,林暮寒走進了擺放神像的大殿。昏暗的燈光中,一尊表麵已經開裂的木雕神像佇立在眼前。


    陳村的祖先曾經守護過祭山,供奉的神像應該就是當年居住在祭山的神仙了。


    神像足有兩丈高,是一整塊雪衫木雕成的。


    雪衫木生長在雪山之巔,極為罕見,百年才長高一尺,想不到小小的陳村竟然用了一整塊雪衫木來雕刻神像,林暮寒感到很意外。


    由於年代久遠,雪衫木雕神像的身體已經有多處明顯的裂紋,神像的麵目也已經模糊不清。


    但是,林暮寒隱隱覺得這神像的麵目很熟悉,體型神態很像一個人。


    砰的一聲響,酒壇子摔碎在外麵,將林暮寒注意力移到神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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