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不聽話就讓你們的家人徹底消失。”


    唐蓉尖叫著威脅所有人。


    她不敢去看自己的臉,黑霧在給她身體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如同燒傷一般。


    現在所有人的處境都有些不妙,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被黑霧侵蝕留下的痕跡。


    林暮寒晶瑩如玉的肌膚留下了大片死氣沉沉的傷疤,這種黑霧無視防護,直接吞噬人體。


    此時,在林暮寒出發的沼澤邊緣,有一些人現出了身形。


    他們想要穿越沼澤,但又沒有汪期的骨塔,也不敢搶在祁家之前動手,隻能先遠遠靜觀其變。


    麵對威脅,村民膽顫心驚,身體在唐蓉的控製下還是不由自主的朝沼澤深處走去。


    黑豹騎和獒尾軍分開,遠遠跟在村民後麵,而唐蓉、汪期、祁泉、黑刀白劍的麵具人在等在原地。


    “天災小兄弟,大膽往前走,你那條路一定是安全的!”金平拍了拍林暮寒肩膀。他生性豪爽、重情重義,親眼看著林暮寒不顧生死替下了陳常,心中著實欽佩。


    林暮寒捏了捏手指,道了聲珍重。


    林暮寒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隱忍,等唐蓉法術神通完全被壓製,才能尋找機會動手。


    走哪條路呢?林暮寒眯著眼睛,在幹枯龜裂的黑泥塊表麵看到了兩隻淺淺的爪印。


    熟悉的爪印,曾經在他身上留下過。


    “別磨蹭,快上路!”獒尾軍持刀抵在了林暮寒後心。


    “我看看哪條路吉利。”林暮寒不急不慢。


    身後那名獒尾軍嘲諷道:“嘿,就憑你?”


    林暮寒不理他,走上了留有極淺爪印的那條路。


    “呼!”


    待走出去一段路,林暮寒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初吐納法》和《神爐經》洗滌肌體骨骼,將部分侵入體內的黑霧燃燒幹淨。


    越往前走壓力越大,好在林暮寒一身戰力盡在身體,遇到危險絕對比身後那名獒犬軍躲得快。


    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一直腐爛的黑色手臂從沼澤深處伸了出來,將一名隻有十幾歲大的陳村少年和身後的獒尾軍一同拉進了黑沼澤。


    黑沼澤咕嘟冒出幾個氣泡,再也沒有了聲響。


    很快,虎衛鏢局一人走在平坦路上,突然雙腿陷入了沼澤,前方平坦的小路咕嘟冒著氣泡。


    他身後的黑豹騎倒轉而回,根本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對不住了兄弟,沒能把你平安帶回家……”


    金平虎目含淚,眼睜睜又看著虎衛鏢局其餘幾人被黑沼澤各種詭異生物吞沒,隻剩下了他一人。


    越往前走人越少,四十幾人最後隻剩下了林暮寒和金平兩人。


    林暮寒一路上也是險象環生,還好反應敏捷,臨時改變路線,躲過了很多次攻擊。


    “該死的土撥鼠,怎麽帶的路!”


    林暮寒一路走一路罵。


    前方不知名處,穿著牛仔背帶褲,撅著屁股揮著鋤頭正在刨土的土撥鼠打了個噴嚏,吹得麵前石屑紛飛,直起腰低聲咒罵道:“嘛的,是哪個王八蛋在惦記本大爺……”


    與林暮寒相比,金平那條路則隻有些無關痛癢的小險,看起來更為安全。


    “等著!”


    黑豹騎將戟尖抵住金平後心,剩下的路已經不多了,可以等唐蓉幾人一齊前來後再走。


    唐蓉幾人和返回的殘存黑豹騎、獒尾軍踏上了金平那條路。


    “小兄弟多保重,快低頭往前跑,不要回頭!”


    林暮寒和金平相距不過百丈,金平突然轉頭,此話一出,林暮寒也是一驚。


    金平轉過頭,唐蓉幾人這才發現,這名壯漢額頭青筋暴起,眼睛已經紅了。


    “你們害死了我兄弟,殺了那麽多村民,別以為你們高高在上,可以不拿我兄弟的命當命,今天我就讓你們血債血償!”


    金平咬著牙,說到“血債血償”四個字時聲音已經冰冷空洞的不像人語,反而有點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厲鬼聲音。


    “你做了什麽?”唐蓉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柳眉倒豎。


    “我出賣了我的靈魂,做了一個生意……”金平的臉色猙獰鐵青,他腳下原本平靜的幹涸泥塊突然沸騰,化為鬼臉模樣的黑色沼澤。


    黑霧陡起,霧中鬼影幢幢。


    “大哥……替你們報仇了……”


    低沉的聲音從金平胸腔傳出,這一刻,他的聲音回歸本源。


    沒持續多久,從眉心開始,金平的身體裂開了,黑色的血從眉心噴出,然後他的身體四分五裂,被黑沼澤吞沒。


    “快退!”


    唐蓉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隻視為螻蟻的江湖鏢師欺騙了。


    一隻腐爛流著黑色血水的大手從唐蓉腳下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唐蓉一聲尖叫,祁泉一矮身,展開手中折扇,折扇邊緣發光,有巍峨山河隱藏,如刀般斬在腐爛的大手上。


    大手本能預感到危險的氣息,鬆開唐蓉腳踝,掌心捏一種如一輪青月的奇怪魔手印,錚的一聲撞到祁泉手中折扇上。


    哢擦一聲……山河湮滅,祁泉手中扇骨連斷數根。黑刀白劍的麵具人黑刀殺伐,白劍守禦,護著唐蓉連退十丈。


    祁泉看出了這隻大手的來曆,屬於是當年攻打祭山的月魔族戰死在此地的至高強者。


    不知為何,當年的強者戰死後被黑沼澤吞沒,至今還沒有完全消失。


    在這一瞬間,絲毫的猶豫都將萬劫不複。汪期顧不得心痛,再度祭起已經有兩道裂紋的骨塔,誦經聲如巨浪盈天,將身前黑影抵擋在外。


    懸崖邊緣,旁觀的人睜大了眼睛,有幾人已經深入黑沼澤,又默默退了回去。


    驚變之下,林暮寒隻能飛掠向前,他身後的獒尾軍動作稍慢,被黑霧籠罩,和坐下獒犬隻留下慘叫,瞬間被鬼影啃噬的幹幹淨淨。


    嗷……一聲厲吼聲中,比參天古樹還巨大的腐爛黑手臂從黑沼澤中伸出,可以清晰看到青色的血管和沒有皮膚覆蓋的腐爛肌肉,像黑色的蟲子一樣攀附在骨骼上。


    黑手臂青月環繞,掌心有嘴有眼,化作厲鬼模樣,流著一道道鮮血。


    骨塔已經承受不住壓力,塔身裂紋越來越多,隨時都會崩散。


    汪期畢竟身在鬼殿,雖然鬼殿對厲鬼這種詭異不詳事物也是諱莫如深,但終究還是比常人多些應對手段。


    在他周圍,十幾根高大的鬼柱拔地而起,鬼柱周圍暗紅色的光束密結成網,劫雷纏繞,困住了黑手臂。


    這已經是汪期最後的撒手鐧。


    “快走!”


    汪期四人改變方向,借著骨塔和祁泉、唐蓉身上的幾件秘寶硬闖林暮寒走過的那條略微安全的道路。


    林暮寒已經來到了沼澤盡頭,立在神座山“椅背”之下。在這樣深入的地方,猶如身處冥土,諸般法術神通已經完全不能施展。


    林暮寒沒有立刻向前,而是轉身立在沼澤邊緣,靜靜看著狼狽跑來的唐蓉四人,還有幾名黑豹騎和獒尾軍。


    “沒想到你命還真大,到現在還活著!”唐蓉微微吃了一驚,隨即道:“不過留著你也沒用了。”


    林暮寒依然站在原地,看著披頭散發的唐蓉突然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唐蓉出奇的憤怒,她第一次如此狼狽的模樣不但被凡人看到了,還受到了無情的嘲笑,手中匕首一翻,無情朝著林暮寒脖子抹去,發泄心中莫名的憤怒。


    林暮寒不退反進,在匕首接近脖頸的刹那,微微一轉身,匕首在距離他脖頸一尺處閃過。


    唐蓉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就撞在了一塊石頭上,整張臉都仿佛塌陷了。


    林暮寒飄然後退,笑盈盈掂著手中祁家先祖的墓誌銘,墓誌銘上還有殷紅的新鮮血跡。


    唐蓉驚呆了。


    懸崖邊,那幾個人也驚呆了。


    畫師道的侍女被人以近乎羞辱的方式,用板磚砸到臉上,這件事傳出去,絕對是轟動的大新聞。


    這可不是畫師道普通仙子的侍女,是姿容才情冠絕天下,被譽為畫師道第一仙子——葉青熒的侍女。


    因為葉青熒仙子的關係,哪怕世家大族嫡係子弟,對待唐蓉也是恭敬非常,此刻,她居然被人一板磚硬生生砸在了臉上,這可是對仙子的褻‘瀆’與羞辱。


    下手的這小子也真是奇葩,那麽清麗的妞也敢照臉往死裏砸,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林暮寒根本沒想到憐香惜玉,那些死去的無辜村民、死去的無辜鏢師都需要討回公道。


    林暮寒目光平靜,盯著唐蓉,道:“這一板磚,是替死去的村民砸的。這一次,是為死去的鏢師砸的。”


    下一瞬間,林暮寒手中的板磚已經再度貼近唐蓉的肌膚。


    唐蓉這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畫師道神通被徹底禁錮在體內,無法施展。對方太快了,無論自己怎麽躲避,板磚如影隨形,根本躲不開。


    砰!


    板磚結結實實砸在唐蓉右臉上,骨頭都裂開了,要不是有秘寶護體,這一擊已經要了自己性命。


    林暮寒身形再動,卻被隨後敢來的祁泉和汪期擋住了。


    唐蓉驚怒至極,聲音尖叫到嘶啞:“你究竟是誰?”


    林暮寒回道:“我乃祁祖二世身,當然這一世,我隻是我,名為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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