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銘賢回到房間,吳悅抱著天藍色的錦被,整個人卷縮成一團,像是受到威脅的刺蝟,冷銘賢開門進來的那一瞬間,身體顫抖了一下。


    她的異樣,冷銘賢全部都看在眼裏,猜測她什麽都聽到了,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安慰她,不管當初的目的有多麽的不純良,和她在一起後,他把她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不能讓她失常,她一旦失常,吳啟浩就會認定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到時候,他想要調查,會被他發現。


    剛剛和吳悅在一起的時候,吳啟浩不是調查過他,風衛也是,不是有一個很厲害的萬事通學弟韓修睿,有錢人的把戲,一旦被揭穿,不管顧惜夢說得是不是事實,一切都隻能到此為止,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的工資卡裏已經有上百萬的工資和獎金,但是,在吳啟浩眼裏,這點錢根本算不上九牛一毛,隻有對吳悅好,才是真的好。


    吳悅感覺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不知所措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知道要怎麽辦,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坍塌。


    “還裝睡。”冷銘賢把她連人帶被子直接抱在懷裏,像是從來就沒有跟顧惜夢談過話一般,一如既往的對著她微笑,“起來了,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吳悅的身子在他懷裏僵直,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心快速的跳動,她不是沒有判斷能力,而是在一般的事上懶得判斷,懶得動腦筋去想與自己不怎麽關切的事,而他,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她不能不去想,不能不去關切他的一舉一動。


    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這隻是表麵現象而已,真正的本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在懷疑她爸爸,顧惜夢說的話他還是信了,他和爸爸之間的信任已經被打破,其實,她的心裏也是相信了顧惜夢的話,她爸爸在外麵養了小情人。


    她不敢想象這是事實,但,看起來,的確是事實,連她自己都懷疑她爸爸,何況是冷銘賢,他的人生假如是她爸爸改變的,她要怎麽辦?


    “怎麽在發抖?”冷銘賢不解的低聲問道,拿開她包裹著的被子,輕輕展開,披在她身上,“不舒服嗎?”他在給她找台階下,聽到他和顧惜夢的對話,她隻能裝鴕鳥,把自己的頭埋起來,不然,她不知道要怎麽做,遇到一點點事,她都會慌亂無神,這就是他認識的吳悅。


    “嗯,頭有點暈。”吳悅順著他的台階下,靠在他懷裏,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心裏混亂不堪,他會不會直接問她,是不是遇到過她爸爸和一個女大學生一起逛街,到時候,她要怎麽回答,他會去調查嗎?


    若是以前的冷銘賢,肯定是著急的催促她趕緊穿好衣服去醫院檢查一下,她心髒不好,一點頭疼腦熱的就必須去醫院走一趟,否則,他不會放心,可今天他知道她是假裝的,所以,隻是擁緊了她,“要不要去醫院?”


    吳悅的心漏了一拍,身子僵在他的懷抱裏,他的言語之間少了平時的焦急,他知道自己在裝病?


    “沒事,我多睡一下下就好。”忍住心中的澎湃,雙手環住他的身子,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狠狠的抱住他,仿佛下一刻就會失去他。


    誰知道,下一刻他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來,她深知這個天蠍座的男人有多麽的心狠,多麽的絕決,不管他當初是因為什麽樣的目的接近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他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真心真意的,她不想失去他,但是,一旦他不想要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她不能沒有他,即便失去一切,她也要和他在一起,這份決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強烈。


    “銘賢,如果有一天,你發覺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要我嗎?”狠狠摟著他,把臉蒙在他的胸口,悶聲問道,她鼓足了勇氣,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怎麽突然這麽說,難道你遇見了比我還好的男人,出軌了?”冷銘賢風輕雲淡的低笑,手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後背,笑聲裏的調侃顯而易見,完全是當做了玩笑在說,他當然不會告訴她,假如顧惜夢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他還沒有準備好接受她是仇人女兒這個事實,現在的他,告訴自己,她是自己的妻子,他不會輕易放棄她。


    吳悅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搖頭,眼睛裏的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閉上眼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不要哭出來,不能讓他覺察到自己已經聽到了他和顧惜夢的對話。


    “你今天怪怪的。”冷銘賢下了結論,大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她是在擔心顧惜夢的話都是事實,他會怎麽做,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也許,顧惜夢就是為自己開脫而對吳啟浩進行的陷害,吳啟浩不是這樣的人,可吳悅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吳啟浩在外麵養小情人有可能就是事實。


    如果是真的,他該怎麽判斷吳啟浩這個人,在他心裏,從一開始的考驗,到接納他,一直是以慈父的形象被他尊敬,雖然吳悅偶爾會提起她媽媽,但也是在和獨處的時候,在吳啟浩和顧惜夢麵前,她從來都不會提。


    在他們小輩麵前,吳啟浩和顧惜夢算得上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雖然他知道顧惜夢真麵目,至少覺得吳啟浩對她是忠誠的。


    不應該因為顧惜夢的一番話就全盤否決吳啟浩在他心裏的地位,或許他是在外麵養了小情人,他不給他找什麽理由,就算是事實,就算是和顧惜夢說得一樣,男人喜新厭舊的本性使然,至少他對吳悅的寵愛貨真價實。


    那個叫韓修睿的私人偵探不是號稱萬事通嗎,就找他私下去調查吳啟浩,調查有關十八年前他爸爸的死因是不是和吳啟浩有關,一切都要看確鑿的證據擺在麵前,他才好做出正確的判斷。


    顧惜夢也好,吳夏也好,他不會輕易饒恕她們,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是啊,人總是要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這個道理,很久以後,冷銘賢終於弄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想跑都跑不了,隻能仰天長歎的有,捶胸頓足的有,嚎啕大哭的有,這個世上什麽藥都有得買,除了那種叫後悔藥的。


    吳悅當然不會知道冷銘賢在心裏已經百轉千回的想了以後會發生什麽,發生了要怎麽做,傻傻的還在糾結他會不會不要她,靠在他懷裏,不肯離開。


    “月兒,要不要去醫院,我擔心你。”冷銘賢知道鴕鳥吳悅是不會一下子就離開他的懷抱,他原本沒有什麽事,能陪她一整天,她想要在他懷裏靠多久都行,但是,他現在要去找韓修睿,雖然風衛跟韓修睿的私人關係很好,但那個男人有做事的一套規則,他相信拜托他去調查吳啟浩,他會對風衛保密。


    “沒事。”吳悅從他懷裏直起身子,雙手蒙住臉,揉了揉,然後把手拿開,臉色蒼白的看向他,在他的眼睛裏絲毫找不到異樣,她的心狂跳起來,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隱忍度。


    冷銘賢知道自己這麽說,她肯定會坐直身子,伸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假意關心她是不是真的哪裏不舒服而不告訴他,皺了下眉,“月兒,我看我們還是去趟醫院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真的沒事,有可能是睡了太長的時間。”吳悅連忙推開他關切的手,輕聲咳嗽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抬起臉,綻開蒼白無力的笑容,雙手輕輕捧住了他的臉龐,神情的凝視著他,他的眉,眼,鼻,深深刻入自己的心底深處,唇角劃過溫柔的笑意,“冷銘賢,你知道嗎,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了。”


    這是她的宣言,第一次這麽勇敢的向他宣告。


    “我知道。”冷銘賢回她一記淡淡的微笑,大手覆住她的雙手,握在手裏,心底裏的那絲溫柔隻為她綻開,“謝謝你,月兒。”


    這不是吳悅想要的回答,眼睛裏的璀璨瞬間化為烏有,被他抱進懷裏,被他緊緊的抱住,心裏的恐慌無聲的擴大,他們之間因為顧惜夢那些話出現了一道無形的裂痕,正在不斷的擴大。


    “銘賢,不管以後發生什麽,請你記住,我可以為了你拋棄一切。”


    冷銘賢抱住她的手臂輕輕一震,心裏不禁低咒,她是不是已經確定她爸爸就是那個害他淒苦生活的罪魁禍首,他都還沒有確定呢。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拋棄一切。”冷銘賢輕拍她的後背,低聲安慰道,“我知道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是你,我知道我們不會再分開,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向你保證,你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是,不會改變。”


    吳悅用力點頭,換作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的極喜而泣,但是,今天,她卻忍住了眼淚,她不能哭,不能讓他看出異樣來,她以為隱藏了所有的情緒,卻不知,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冷銘賢的眼裏,他看透了她,一如她看透了他一樣。


    “鄉下的油菜花開了,要不要去看看?”


    吳悅現在哪裏都不想去,搖搖頭,想繼續當鴕鳥,“我還是再睡一會兒。”


    冷銘賢知道,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麵對他,她不想出去,正和他意,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低聲說道,“你再睡會兒,我出去一下。”


    殊不知吳悅聽到他要出去,以為他是要去新園路找她爸爸名下的那套房子,連忙抓住他的手臂,“銘賢,你陪著我好不好?”


    冷銘賢一怔,立刻明白,她在害怕什麽,微微一笑,重新坐在床沿,點了點頭,給她蓋好被子,笑道,“睡吧,我去拿本書看看。”


    看來,想要瞞過她已經不可能,那就讓她看到他褲袋裏那塊睡裙的碎片,讓她明白,他已經知道她聽到了他和顧惜夢的對話,就讓她知道他會去調查她爸爸,到時候讓她也知道真相,看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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