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婚前,吳悅很少有機會坐冷銘賢的車子,他們見麵的地點,大多數是在他公司樓下,今天晚上,從市區到天籟鎮,要是白天,一個半小時就夠了,冷銘賢這人比較謹慎,晚上開車很慢。


    車子上了高速,離開了喧囂的城市,晚風吹進窗戶,冷銘賢體貼的關上窗,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的小女人,三年了,她的頭發養長了,臉蛋也圓潤了不少,整個人比以前精神多了,雖然不算美麗,但是,骨子裏的氣質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月兒,我和孫南薇不是你想得那樣。”冷銘賢一直都知道,吳悅是一個敏感的人,即便是越描越黑,他還是要解釋他跟孫南薇的關係。


    吳悅原本雙目直視前方,聽了他的話,淡淡一笑,轉過頭看他,“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的事不需要跟我說明。”


    “你跟楊熠沒有結婚。”冷銘賢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謊言,“我逼著葉羅說出來的。”


    平靜的握著方向盤,語氣裏覺察不出他的堅決,吳悅皺眉,不悅的斥道,“冷銘賢,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葉羅跟風煜哥哥剛剛分手,你就逼著她說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冷銘賢輕笑,“隨便你怎麽想,對我來說,知道你是不是真結婚了,很重要。”


    “今天就我們兩個,沒人打擾,幹脆都說明白,我們之間,已經是毫無關係的人,我結不結婚,你跟孫南薇複合不複合,都是彼此的私事。我是沒有結婚,但你也看到了,埃裏克對我很好,他追了我兩年多,很體貼,很善解人意,也很懂我,你有你的孫南薇,我有我的埃裏克。”


    “月兒,你還愛我嗎?”


    吳悅輕笑,不予置否,“曾經愛過,現在不愛了。”


    “為什麽我在你爸爸的墓前看到你的時候,你和現在不一樣?”


    “我們之間是平等的交談,冷銘賢,我不是你的犯人,不要像審犯人一樣對我問出這些話來。”吳悅穩住氣息,從決定讓他送回天籟鎮的那刻起,她就準備好要麵對他的質問,今天晚上,要麽蛻變,變成另一個自己,要麽被他死死的壓製,還是原來那個遇事慌亂,什麽主張都沒有的吳悅。


    冷銘賢的心裏真的不是滋味,她居然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不愛了這三個字,越是逼她,是不是越是對他產生厭惡的效應?


    “抱歉。”欲擒故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真稀罕,吳悅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把頭扭到一旁,看著車窗外漆黑一片,偶爾有車速很快的車子超了過去,冷銘賢穩穩握著方向盤,也不再說什麽。


    車子裏陷入了異常的靜默,這種氣氛對自己非常不利,冷銘賢打開收音機,開到最小的聲音,優美的音樂流瀉出來,一下子緩解了不正常的沉默。


    “月兒,我們有可能複婚嗎?”扭頭看了一眼僵直了身子的她,笑意止不住的傾瀉出來,原本嚴肅的臉龐柔和起來。


    吳悅搖頭,在驚訝過後,想到了那份遺囑,眼睛裏的輕柔光芒在一瞬間變得堅定。唇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線,讓冷銘賢竟然看到入了迷,這樣微笑著的吳悅還是第一次看到,神情裏充滿了自信。


    “銘賢,你愛過我嗎?結婚前,結婚後,就算有那麽一點點也好。”


    冷銘賢知道,這是他最難回答的問題,以前的吳悅不會問出這樣尖銳的問題,她真的變了。


    “很重要嗎?”


    吳悅低笑,沒有因為他回答不出來而感到失望什麽的,她早就預料到他不會回答,“在我離開家的那天,,我很想當著所有人的麵問你這個問題,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都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沒有必要問出口,愛不愛的,一點都不重要,那天我離開的時候,心很痛,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慢慢想明白了,我爸爸欠你的,全部還清了,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會感到害怕,害怕你對我做出不理智的事來,葉羅說,我要自己學會麵對你,此刻我單獨麵對你,我心裏很平靜,你對我而言,是那個曾經傷我很深的人,事情過去了三年,我也忘記了當初的痛楚。”


    “我想知道,我們之間有沒有複婚的可能?”冷銘賢不想聽她的大道理,直截了當的問道。


    “一點可能都沒有。”吳悅也直截了當的告訴他,覆水難收,“如果你擔心我會拿出那份遺囑來威脅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隻要你不做傷害到我的事,絕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事。”


    第三個人早就知道這事了,恐怕比你還要早,你爸爸找的那個律師李希潼,你還知道他現在是天都國際的法律顧問。


    冷銘賢輕輕笑了聲,“遺囑我在律師那裏已經看到過了,我想和你複婚,並不是害怕你拿出那份遺囑來,即便我把你逼急了,你也不會那麽做。”聽起來,遺囑的事,葉羅好像也不知道,這麽說來,吳悅是不打算讓她親近的人知道這事,所以,她根本不會拿遺囑來威脅他,更何況,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他是從來也不吃威脅這一套的。


    吳悅經他提醒,想起了李希潼,“我收回剛才的話,遺囑的事,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你滿意了嗎?”


    “我知道你不是拿著遺囑來威脅我的那種人,要是你想威脅我,三年前就那麽做了,既然葉羅都不知道這事,你是打算永遠隱瞞下去。”


    他倒是這麽了解自己,吳悅扭頭看窗外,“我爸爸已經去世,我也放棄吳家的一切離開了寧江,你不是為了遺囑才想跟我複婚,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覺得孫南薇挺好的,人長得比我漂亮,她當你的妻子,比我更合適,所以,你還是加把勁,把她追到手。”


    冷銘賢睨了她一眼,在他眼裏,再漂亮的女人都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孫南薇還需要追嗎,以他現在的地位,隻要他一個暗示,她肯定就會興高采烈的躺到他的床上,除了她,再也沒有女人能引起他的**。


    “我知道了,跟你複婚是不可能的事,以後我再也不會提了。”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三年了,他沒有好好睡一覺,看著枕邊空蕩蕩的位子,失眠到天亮,想要贏回她,隻好使出非正常的手段了。


    他這麽一說,吳悅的心裏倒是有點七上八下的,冷銘賢可不是那麽容易就放棄的人,他這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冷銘賢壞嗎?


    她不禁問自己,離開寧江後,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一開始自己聽到的一切,難道就沒有可能是顧惜夢為了推脫責任把所有的事都扣到了她父親的身上,後來又想,韓修睿是什麽人,他調查出來的肯定是真的,也許,那天她聽到的話裏麵,冷銘賢對她的感情那部分,有點摻假,冷銘賢也許在顧惜夢麵前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心話,所以,她誤會了他,其實,一開始,他對她是真心的,他曾經愛過她。


    就是這樣的想法,她撐過了懷孕期,直到女兒琳達出生,為了琳達,她將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休養身體上,等待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讓自己痊愈,在進入手術室前,她把委托書交給了葉羅,萬一她不幸手術失敗,葉羅就是琳達的母親。


    她進手術室之前,完全沒有考慮到銀行的保險箱裏還有一份她爸爸留給她的遺囑,在她離開寧江之前,把所有的古畫都拿出來給了葉羅,那些古畫後來被葉羅拍賣掉,兌換成了現金,投入到羅氏運行,她現在已經是羅氏的第二大股東,身價超出十億。


    她手術成功了,在逐漸恢複以後,曾經有段時間會想起冷銘賢,如果沒有他的無情,也許到現在,她還是個心髒病隨時發作的病秧子,是他逼著她離開寧江,來到紐約,生下琳達,治愈心髒病,所以,歸根結底,他不算是個壞人。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打破了車子裏的沉悶氣氛,吳悅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神情一下子變了,是美國來的電話。


    “怎麽不接?”在她猶豫的時候,冷銘賢出聲了,好奇的看著她。


    吳悅輕咳,掩飾自己的失態,接通電話,“哈羅。”


    “媽媽,你在哪裏?”隔著大洋彼岸,琳達稚氣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要看到媽媽。”


    “我現在在路上,等到家後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楊熠在琳達身邊,聽到她這麽說,立刻把電話拿了過去,“我們等你電話。”


    吳悅舒口氣,還好楊熠在,琳達沒有不講道理的撒嬌,“好的,再見。”利落的掛了電話。


    “誰啊?”冷銘賢不明就裏的看了她一眼,她很緊張的樣子,是什麽人給她打電話,不像是葉羅,才想著葉羅,葉羅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吳悅拿起電話接通,“我在回來的路上。”


    “不會是讓風煜送回來的吧?”葉羅的語氣裏有一絲擔憂。


    吳悅瞥了冷銘賢一眼,低笑,“到家以後再說。”


    冷銘賢打開雨刷,皺眉,從市區出來還是晴天,怎麽到了這裏就下起了小雨,“越是接近山區,天氣變化就越大。”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山區的天氣就是這樣。”吳悅接了一句,手機放回口袋,輕輕噓口氣,還好冷銘賢沒有追問下去,要是琳達的事穿幫了,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能告訴我,你在紐約是怎麽生活的?”冷銘賢有一句沒一句的找著話題,心裏確實想知道她在紐約是怎麽生活下來的,三年了,總不能是葉羅出錢養著她吧,她也不是這樣的人。


    吳悅扶額低笑,“等你有了女兒,你也會為自己的女兒做打算,我爸爸在銀行的保險櫃裏給我留了幾張古畫,葉羅拍賣後,我這一生衣食無憂了。”


    冷銘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吳悅當日隻拿著護照和身份證就離開了吳家,原來吳啟浩早就為她留了一手,慈善拍賣掉的那張古畫開價就是五百萬,可想而知,吳啟浩為他女兒留下的那幾張古畫的價值,定是千萬以上。


    薑還是老的辣,這一點上,他徹底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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