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天邊泛白。塵◎緣@文@學◎網


    樹林邊,山崖上,坐著幾個身影。


    這幅畫麵,應該正配長劍於身,踏馬而行的劍客。


    而不是配這群昏昏欲睡,毫無氣勢的人。


    “小念,我是誰?”


    當小藕第幾十次打著瞌睡醒來時,第一句話,就變成了這個。


    “他們真來嗎?”


    素念也沒心思多等下去了,感覺隻要有人吩咐一聲,可以睡覺,就是被踢下懸崖,也是好的。


    還能在半空多睡幾秒,也強過在這邊幹受罪。


    兩天晚上,沒好好合眼,這考驗,也太大了些。


    “沒事。如果不來,就……”


    “就怎樣?”


    “去錦繡繡坊,拿些給她。”


    鍾臨溪提到的這間繡坊,正是與玲瓏繡坊對立結仇的那間。


    去當賊,怎麽能說得這麽簡單啊。素念不滿地望了眼同樣快要睜不開眼的鍾臨溪,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這家夥,已經是連著四五夜沒睡好了。


    ……偷拿的時候,能順便拿點桂花糕出來嗎?守了**,好餓。


    天昊沒說話,但目光,忽然看著遠處動了動。


    天際,某個方向,來人了。


    塵土飛揚,馬蹄聲遠遠傳來,正從枯樹林前方慢慢接近。


    小懸崖下,正對著通往城南門的近路,亦是程彩心描繪的路線。


    好好的正路不走,非要穿樹林,是等著被人算計、報複嗎。


    商隊也算氣派,專屬侍衛,一行十餘人,服裝統一,看起來也像是哪個鏢局的守衛,護衛著三馬車貨物。


    馬車上用篷布蓋起,露出捆得嚴實的木箱,裏麵大概就是提過的染料。


    都有守衛,還把大家叫來幹什麽,存心折騰人嗎?


    素念看不懂這些染料到底有何重要性,值得一隊專業人士,還有一群仙來守護。


    “還有人。”


    天昊像是用解說,來恢複點精力,淡淡開口。


    確實,還有人。


    素念向懸崖下方望去,隻見飛奔的馬車,正好在懸崖下方的路口停住。


    一片飛箭,從四麵八方飛來。


    “什麽人?”


    “有埋伏!”


    下方鏢局的守衛們紛紛拔劍,應對著來襲的飛箭,而馬夫們則亂作一團。


    人影,穿行在樹林中,想必來者,也是輕功了得。


    “在下金鷹鏢局三舵主,常林,在此護衛,敢問來者是誰?”


    侍衛中領頭的那位長者,氣勢沉穩,遇事不驚,一看就是多年的行家。


    一聲冷笑,從樹林中飛出。


    “失敬失敬。原來是金鷹鏢局的三當家,金刀飛客在此,那小弟怎有不見之理。”


    江湖規矩,報名號為明,與明人之爭,自然不能再做暗事。


    收了成片箭羽,來襲者抖身降落,一襲灰羽大髦,在晨風中飄揚。


    “‘赤爪鶴’陳喬!”有侍衛眼尖,一眼就認出了他。


    “哇!”小藕在居高臨下的看戲,而且看得特別入戲,跟著驚呼了聲,轉身問素念,“他是誰?”


    “不知道。貌似都能烤著吃。”


    素念才不想管這些江湖人士,再次有種強烈的走錯片場的感覺,滿心隻想著一會兒先找點什麽來吃一口。


    “去年,搶劫南沙城米行押運,造成鏢局十餘人傷亡的那個劫鏢者?”


    常林沒動,聽著旁邊人交頭接耳,臉色卻也很不好看。


    這個陳喬,不但是劫鏢者,而且是專業的,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的一個人。


    走到哪兒,哪裏就不太平。不但搶劫,而且手法老練,被他攻擊過的人,非死即重傷,招招致命。


    “還有很多人被他廢了一身功力,殘過餘生。”鍾臨溪看著那些驚恐的侍衛,點點頭,“聽說此人的赤練掌法,練得出神入化,為了增進功力,還常食用活人心髒,浸染熱血,可以用‘入魔’來形容。”


    “臨溪,你是哪條道上的?”


    素念看著鍾臨溪,感覺好像不是在看修仙者,而是在看哪位退隱的江湖大哥。


    “去人間各地,多遊走幾圈,你們也能聽到很多有趣傳聞,比如宛城那本‘奇聞怪談’……”


    這家夥的知識麵還真廣。素念不去看侃侃而談的鍾臨溪,剛轉過頭,隻聽小藕緊張一句,“打起來了!”


    既然有仇,自然眼紅。


    雙方,運足了內力,一連三掌。


    掌風強勁,帶著周圍一片樹葉樹枝,呼啦啦墜了一地,連旁邊功力不足的人都被波及,震得紛紛向後。


    陳喬拿手的招式,自然沒吃虧半點,金鷹鏢局這邊,則是稍遜了半籌。


    “老大!”


    有人喊了句,從旁邊扶住常林。


    常林這半步退的,幾乎是決定生死的半步。


    “三舵主,何必手下留情。”陳喬嘿嘿冷笑,幾乎沒把他放在眼裏。


    “這貨物,為何被看重?”


    “因為有人出錢,買你們的命。”


    陳喬也不躲避,朗聲回答。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常林就手抽出金刀,層層刀氣,就此展開。


    陳喬那邊,則是一揮手,帶著的人直接迎向了鏢局守衛。


    繡坊之間的爭鬥,也能達到這種等級?


    素念不懂,但感覺應該插手了,沒心思再看這出鬧劇。


    都什麽時候了,天光石都失蹤了,還在計較幾車染料?


    身邊人行動更快,天昊,鍾臨溪,幾乎是同時躍了下去。


    這速度。素念小藕降臨,對望一眼,剛順手放倒了兩三名陳喬的手下,那兩人,幾乎已經將所有陳喬帶來的人都放平在地上了。


    迎著場內兩名老大的內力激鬥,天昊,鍾臨溪,站在一邊,就像是看兩個小孩過家家一樣,腳步都沒動。


    “你們,又是誰?”常林身上未見掛彩,但內息已亂,應該受了不小的內傷。


    “不要妨礙,否則連你們一起殺。”陳喬也未見好到哪兒去,身上兩處嚴重傷口,金刀客,到底是需要重視的對手。


    “哦,你們先打,我們來接染料的,接完就走。”


    素念老實交底,示意那群馬夫們先拉車快走。


    這意思,是把人看扁了嗎?


    陳喬和常林,好歹也算江湖上有頭臉的人物,聽聞此言,皆有不悅。


    “尊重下人家的決鬥,如何。”鍾臨溪覺得有點尷尬,咳了一聲,介入其中,“不如這樣,二位當家,我們真有急事,需要從此借過,這場決鬥,你們改天再約時間?”


    哪兒跑來的年輕人,說約就約?兩人臉色更難看了。


    “你更不尊重。”天昊冷笑。


    “那你說個方式?”鍾臨溪轉向天昊。


    “一起上,解決了就好。”


    這句話一出,那兩人幾乎氣得站不穩了。


    “不知死活!”


    瞬間,兩人也不打鬥了,兩股力氣,都撞向了天昊和鍾臨溪一邊。


    兩人站著,任周身力度變幻,就像兩道江海,頗為從容地看著匯聚來的溪流。


    鍾臨溪是不動聲色地打散,而天昊,則是毫不留情,反擊回去。


    兩位高人,被反擊的力度掀飛,撞到樹上,頗為狼狽。


    素念小藕利用這空隙,將馬車隊一路送進了大路,又折返回來,看著這一幕歎息。


    太慘了,簡直是單方麵欺負人……萬一給兩位高手留下心理陰影怎麽辦。


    “你們是什麽人?”


    “不貪戀凡俗之人。”


    這兩位江湖高人,萬萬沒想到能遇到兩位年輕人,不但身懷絕技,還雲淡風輕。


    這個跟頭栽的,不但沒看懂,怎麽摔的,而且還摔出了境界。某種從未審視過的境界。


    兩人分別時,好像連仇怨都暫時放在一邊,相約重新修煉三十年,再回來一決勝負。


    “你們……辦的這叫什麽事啊。”


    素念看著這兩人牽著馬,肩並肩,迎著朝陽離去,總感覺畫風扭曲得不忍直視。


    “所以說,修仙之人,輕易不能參與江湖恩怨,滄海桑田,何必計較。”鍾臨溪這次又後知後覺,點評起來,“總之,完成了程彩心托付,可以回去……”


    正說著,一聲重物跌落之音,從樹林中傳來。塵囧緣◆文◆學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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