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頭頂沒有一顆星星,外邊黑漆漆一片,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可這些對於任天養並不是問題,他將雙目微閉凝神看去,隻見二十丈開外,一顆合抱粗的柳樹之下,六哥與商公子已放完水,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說話。兩人都壓著聲音,隻看到兩片嘴動來動去,卻聽不到在說什麽?


    任天養屏心靜氣,豎起耳朵去聽,隻聽六哥道:“你今天怎麽搞的,吃了炮仗似的,一句話不合便要動手!這場賭咱倆可籌劃了好長時間,本來是要殺趙捕頭這頭豬的,夜裏又有兩頭豬自動送上門來,真是人要發財什麽也擋不住。多好的贏錢機會,你要是把場子砸了,以後還去哪裏找這種機會?”


    商公子道:“我當然知道這場賭局不易,光是說動趙捕頭來賭都費了幾天口舌。可那小子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藥的生的雜種,竟敢對我不敬!”


    六哥道:“他對你不敬了嗎?我沒看到啊!”


    商公子道:“你沒瞧他說話的神情以及語氣,一句商公子好說的平平淡淡,似乎在跟市場裏的阿貓阿狗打招呼。我是誰?臨山縣裏哪個見我敢不吹捧幾句,說的讓我舒坦了倒還罷了,說的讓我不快,早就一個大耳刮子打過去,讓他知道是在跟誰說話……”


    任天養這才明白商公子為什麽跟他說話帶著挑釁的意味,原來隻是因為他沒拍兩句馬屁。他不禁對這個姓商的瞧低幾分,暗道:“隻是個仗著老爹的草包罷了。你爹要不是縣令,誰會拍你的馬屁,真是個井底之蛙,以為自己能在臨山縣橫著走,所有人都得敬你三分?你爹要不是縣令,看哪個把你當根毛。”又想,“看來我誤會趙捕頭與糟老頭了,原來他們兩個做局本來是為了殺趙捕頭的豬,莫名其妙又跑出個糟老頭與我來,於是想一起殺。可惜,你當我是豬,卻不知自己才是被殺的豬。”


    六哥似乎也才知道姓商的為何大發雷霆,愣了一下安慰道:“你可別小瞧省城藥的,他們門路廣的很,巡撫家也是常去的。見到的人不是巡撫家的公子便是知府家的公子,自是對你這等縣令家的公子不瞧在眼裏。”


    商公子恨恨吐了口痰,道:“還有他那個隨從,我看著就討厭,還想跟我動手。媽的,要不是那個姓任的攔得快,我早把他大卸八塊,刨個坑埋了。”


    六哥打了個哈欠,不想再交談下去,拉著商公子道:“咱們以贏錢為目地,把他的錢全贏光,什麽仇也都報了。”


    商公子笑道:“也是,把他那一萬來兩銀子贏過來,我就可多分六千多兩銀子。有了這筆錢,又可包幾位美女玩玩。六哥,聽說倚紅院新來幾個雛,長得那叫一個漂亮,要不等明天晚上咱倆去全給它開了苞。”


    六哥連連擺手,道:“我老了,有那心沒那力。”又道:“商公子,這個色還是少近為好。古人都說,色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我瞧你這幾天精神頭又差了許多。”


    商公子斜眼瞪了六哥一眼,道:“你是說我不行了?放屁,老子天天早上金不倒,**禦九女不累。”他頓了一下又道,“不談這些還好,一談我下邊又舉起旗杆。六哥,我可是包了兩個美女準備晚上好好玩玩,咱就不能趕快結束賭局。那骰子點上不是塗了鐵粉,在桌下用磁鐵可以控製點數?你何不拿出磁鐵連續幾把通殺,把他們三個殺光了好分錢睡覺。”


    六哥連忙伸手去捂商公子的嘴,商公子將手擋開,不滿的道:“你幹什麽?”


    六哥道:“我的祖宗,這種事你能不能別說出來。”說完,朝閣樓那邊指了指,又道,“讓他們聽見還玩個屁啊!”


    商公子道:“那老不死的,我先前試了一下他的修為,身體裏靈力極弱,也就四五級的樣子。趙捕頭不過是三等中級俠士的修為,那姓任的以及他的隨從,我雖沒試,但看他倆的模樣修為能多高?最多不超過十級。這麽遠的距離,咱倆說話聲音又這麽低,一個一等俠士也聽不到,他們能聽到個屁啊!”


    六哥想想覺得有理,道:“咱倆個能控製骰子的點數,掏幹他們的錢那是十拿九穩的事。可**這事急不得。”


    商公子道:“為什麽急不得?”


    六哥道:“凡賭徒都是謹慎之人,剛開始玩都在彼此觀察對方,心裏打著十二分的防備。過早作弊,連續幾把通殺,就是傻子也能看出裏邊有問題。他們雖猜不出是怎麽回事,但受驚之後一定不會再賭,那還怎麽贏錢?所以,得慢慢來,有輸有贏他們才不會懷疑,等把戲做足,大家都玩上癮了,戒備之心鬆懈,那時再連續幾把通殺。這個火候十分難把握,不過現在應該差不多能作弊了。”他略一沉吟,又道:“要掏就把他們幾個全部掏空,不能讓其中的一個或者兩個先沒錢,那樣的話剩下的人會以人太少沒意思結束賭局。趙捕頭還有八千兩,老不死是一萬五千兩,剛來的那個姓任的是一萬三千兩,得先把他們的錢搞成一樣多,然後十幾把連贏,把他們的錢全部拿下。之前殺趙捕頭殺的太狠,他已沒多少銀子,一會得讓他贏兩把,把本錢攢的厚一點。”


    商公子道:“怎麽賭你說了算,不過你得快點結束賭局,還有兩個如似玉的美人在等著我呢。”說罷,兩人一前一會回到閣樓。一上樓,六哥為了不使人懷疑為什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打了個哈哈,道:“**怎麽就那麽吸引人呢?一賭起來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這泡尿憋的竟足足撒了一盞茶時間。”


    刀疤壯漢道:“別在那說廢話,趕快開賭,我還得撈本呢。”


    六哥扛著大肚走到自己的坐位,道:“不急,等我給這個任兄弟介紹完好朋友再賭不遲。”刀疤壯漢氣哼哼的將胳膊架到桌上,不再言語。六哥指著他道:“這位是咱們臨山縣大名鼎鼎,所有捕快的頭領,修為僅次於縣令大的人趙捕頭。”


    任天養拱拱手道:“久仰趙捕頭大名,今天有機會認識,真是三生有幸。以後來臨山縣采購藥材,還要仰仗趙捕頭多照顧一些,免得被無知小輩欺負。”他既知六哥跟商公子商量好要殺他的豬,就不怕得罪商公子後沒辦法賭,如此一番言談故意說給商公子看,就是要氣商公了。用眼睛的餘光朝商公子掃去,果見商公子黑沉著臉在那生悶氣。


    趙捕頭回身拱拱手道:“好說!”


    六哥指著糟老頭又道:“這位是老不死,至於真名叫什麽人家早就忘了,總是一句老而不死是為賊回答,所以我們就叫他老不死了。”任天養點了點頭,暗道:“原來大家叫他老不死並非瞧不起他,而是人家自稱老不死。”六哥接著道:“人家是個閑雲野鶴般的人物,天龍國的各個地方幾乎已經跑遍。除了愛遊山玩水最愛賭,每到一個地方總會豪賭一場。我那些走南闖北的朋友早把他的大名在我麵前講了又講,今天他突然出現在臨山縣我哪有不趕快把他請過來豪賭一場的道理。於是便在這裏設了個賭局,又把趙捕頭商公子請來,大家好好玩上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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