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雙膝著地半趴著跪伏在地上的。


    任天養等了頓飯時間,其間有八隻螞蟻從他塗成綠中帶灰的手上趴過。有一隻蝴蝶落在他綠瑩瑩的耳朵上,兩隻田鼠從他身下鑽過,一條菜蛇滑過他的背,看到任天養後,快速擺動尾巴溜走。隨便換一個人,早就會動動手指,撓撓耳朵,尤其是當蛇與老鼠從身上經過,說不定已嚇得一蹦三尺高。


    而那人真沉得住氣,硬是沒動上一動。


    任天養這時才算真正相信被自己殺的那個千裏眼說的那句話——他們從小就練藏身之術,練了幾十年,隱藏功夫全都極好。就憑這份耐性,在原始森林中不被他發現,絕非僥幸。


    任天養心中起了壞水,倒要看看這個能裝到什麽時候。他自言自語,道:“怎麽突然尿急!”從地上站起身來,移步走到那人頭前,解開褲子掏出放水的家夥,衝著那人腦袋開撒。


    熱乎乎的尿液將那人臉上手上塗的綠色淋,那人還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任天養伸腳踢了踢那人的屁股,道:“別扮扮草了,起來吧。我早發現你了!”


    那人一動,似要起身。


    任天養朝後退了一步,倒不是怕那人突襲。憑那人的修為,他就是背對而立,那人也休想偷襲到他。而是怕那人身上的尿液,不小心灑到他的身上。


    那人半坐起身,兩隻眼睛上上下下把任天養打量數遍,喉間忽然發出笑聲。任天養道:“你笑什麽?”


    那人不答,仍在笑。


    任天養道:“別笑了。我問你,你是千裏眼還是順風耳。”


    那人還在笑。


    任天養抽出劍來,朝前指向那人喉間,喝道:“我叫你別笑了!”那人果然不笑了,雙手一攤,身子一斜,歪躺在地上。任天養“喂”了兩聲,那人一動不動。任天養用劍挑開那人臉上蒙的綠巾,隻見他嘴角掛血已咽氣多時。想來他嘴中早含有致命的藥丸,怕任天養用毒辣手腕逼問,於是先行咬破藥丸服毒自盡。


    任天養抬頭看了看通往前方的路,那是往新兵營去的,也是往一線天去,看來此人是去一線天找西門封竹親信的那路人馬。他鬆了口氣,最少短時間內沒有俠士會去墓室找有晴幾個的晦氣,而往京城去的那人,所叫援兵不知什麽時候才會返還。說不定等那些殺手們前來,他們早通過俠士考核,移步京城找自己那把劍去了。


    此地離新兵營已不過十裏,來來往往的會有人看到屍體,為了不惹麻煩,任天養準備挖個坑把那人埋掉。他就近用劍挖了個坑,把屍體往裏邊一扔,才把土填上,偽裝的就好像這裏不曾挖過坑埋過人,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有個人道:“呂大哥,也不知那騾馬兵把你媳婦拐到哪裏去了,這都十來天了,還是不見他們的蹤影。”


    另一個人道:“他娘的,也不知那龜兒子上輩子燒了多少高香,敲破多少木魚。我媳婦怎麽會看上他!你們說,他有我帥嗎?”


    任天養聽出說話的人是呂運平,就是不知他們跑出來幹什麽?他此時在道路兩側的草叢中,正好一堆荊棘擋住視線,看不到說話的人,但能聽出一共來了八個人。他側耳去聽,這些人在說什麽,好了解他們跑到這裏幹什麽。


    四五個人齊聲道:“沒有!”


    呂運平道:“他有我的身份地位嗎?”


    四五個人齊聲道:“沒有!”


    呂運平道:“他有我的修為高嗎?”


    四五個人齊聲道:“沒有!”接著又七嘴八舌道:“那天在操練場上,大夥都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呂大哥手下留情,早把他送到陰曹地府了!”


    呂運平歎了口氣,道:“就是!那我媳婦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其它人跟著也歎了口氣,一人道:“也許是你媳婦的眼睛瞎了吧!”


    另一人道:“真他娘的氣人!一朵鮮就這樣插在了牛糞上,一棵好白菜就這樣被豬拱了!呂大哥,兄弟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可不要怪兄弟說話難聽。”


    呂運平道:“你說,我不會怪你。”


    那人道:“你媳婦已跟那龜兒子走了十多天,瞧兩人那膩歪勁,事早就辦了。呂公子,你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也算名門望族之後,天下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好姑娘多的是,你何必撿別人穿過的一隻破鞋!”


    呂運平笑道:“你懂個屁!我媳婦年紀輕輕,已是少上造軍爵,官封軍侯。什麽樣的家世才能蔭庇出這樣的軍爵這樣的官職?如果能跟這樣的人結婚,最起碼少奮鬥二十年。別說我媳婦貌美如,能與其一睡減十年陽壽都值。就是長得醜如肥豬,也得往上靠啊!”


    有人讚道:“呂大哥果然出生名門望族,也隻有你這樣的人物才有此眼光境界。我們這些窮鬼之所以窮,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我瞧你媳婦甚是鍾情那龜兒子,就算找回來也不見得會嫁給你啊!”


    呂運平嗬嗬一笑,道:“正常途徑不行,可以用計啊!”


    那人道:“用什麽計?”


    呂運平道:“生米煮成熟飯之計!”


    那人道:“何為生米煮成熟飯之計?”


    呂運平道:“我有一種藥,再烈的烈女服之也會變成蕩娃。隻需找個機會給她下點藥,不怕她不上我的**。隻要她上了我的**,我就會讓她知道什麽叫真男人猛漢子。”


    任天養一直把有晴當作天仙一樣的人物,心中又敬又愛,不敢有絲毫猥褻的念頭,卻被人如此侮辱。他越聽越怒,手上本來扶著一枝荊棘,這時心中怒急,手上一使勁,將那枝荊棘折斷,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呂運平等人心中大驚,喝道:“什麽人!”抽出劍來躍過荊棘,劍指任天養。


    任天養早已將身上壽衣除去,不過那身黑衣並沒有去除。呂運平落在任天養背後,沒看出是什麽人。落在任天養身前的幾個人卻早已看出他是誰來,一人道:“呂大哥,是……是那個龜兒子!”


    任天養喝道:“龜兒子罵誰?”


    那人道:“龜兒子罵你!”話音未落,已意識到不對來,指著任天養道:“呂大哥,這龜兒子敢罵我!”話音未落,忽見任天養欺上前來,伸手一個大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那人是個虎狼兵,修為僅有十二級,那天見任天養與修為已近二十級的呂運平過了數十招,雖說最後差點被呂運平殺了,但呂運平是龍象兵,比他的修為不知高了多少倍,自覺不是任天養的對手。不過,這時任天養隻有一人,而他們卻有八人,最重要的呂運平極恨任天養,欲殺之而後快,兩人若是動手,呂運平必定幫他。他仗著人多勢眾,伸手欲把那耳光還回來,才抬起手來,隻聽呂運平道:“不要動手!”


    他仗著呂運平會幫忙才敢動手,呂運平不讓動手,隻得恨恨將手縮回。


    任天養目露殺氣,道:“我要聽誰敢再叫一聲龜兒子,我定把他打得他媽都認不出來!”


    那人一驚,不自覺的朝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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