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樹下相擁的兩人早已渾身濕透,俞悅被廉簡言緊緊擁著,臉頰貼著他的,混沌的思緒讓她分不清身上的熱度是自己的還是來自他,身子虛軟得任他緊緊抱住,眼神變得蒙蒙霧霧,膝蓋一軟差點跪了下來,還好廉簡言及時摟住她。


    廉簡言察覺她的不對勁,趕緊摸向她的額頭,果然傳來異常的熱度,他眼神一沉。「該死的!-又發燒了。」更該死的是他!明明知道她身體不好,還讓她淋了那麽久的雨。


    廉簡言的怒吼在她耳旁狂嘯,她無力的呢喃:「我沒事……」


    看她逞強的模樣讓廉簡言更是怒火狂燒,一急就沒了冷靜,提起嗓子暴吼。「這樣還叫沒事!-難道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他不敢在雨中多待一秒,抱起她虛軟的身子就邁步離開。


    在他懷中的俞悅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她居然在他臉上看見擔心,雖然他是那麽生氣,但她從來沒見過他心急的模樣,俞悅突然想起那天廉亞康對她的叮嚀──


    「孩子,不要用一般人的眼光去看他怎麽待-,他是用自己的方法在愛-,隻是-不知道而已。」


    細雨打濕了他的臉,俞悅看不清他額上的是雨還是汗,為了怕她再受寒,他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抓緊披在身上的外衣,她意識不清的問他,也問自己。「你……你是在擔心我嗎?為什麽呢?我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麽關心她?他不是不愛她嗎?


    說完,俞悅受不住昏沉,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廉簡言因她的問話而停住了腳步,看著懷中的人兒,眼神沉了沉。「-懂,因為我愛。」


    近日來俞悅的心情一直沒有好轉,待在自己房裏足不出戶,擔心她虛弱的身子撐不下去,廉簡言也待在家中,公事一律在書房解決。


    這幾天廉簡言想盡辦法勸俞悅,奈何俞悅如頑石般不肯點頭見自己的父親,他甚至找來俞桂娟,希望妻子能因為母親的改變接受曹永凡,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眼見俞悅如此強硬,愛女心切的曹永凡也不忍心她再痛苦下去,決定不再逼女兒接受他,畢竟當初犯錯的是自己,所以他選擇離開,讓她恢複原有的生活。


    曹永凡站在廉宅前,與廉簡言道別,心思依然掛在女兒身上。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看著近日來老邁不少的曹永凡,廉簡言也無奈的感歎,但還是不相信他那麽快就要放棄。


    「你真的要走?」


    曹永凡無力地點點頭,鎖緊的眉頭始終沒放鬆過。


    「我想我沒有資格要她叫我一聲爸爸,但她母親肯原諒我,這就夠了。」知道廉簡言想盡辦法要俞悅接受自己,內心雖感謝他,但還是不想看見女兒因自己的歸來而痛苦,隻能辜負女婿的好意了。


    看他去意已堅,廉簡言沉思了一會兒,半晌才低啞開口:「不再等一等嗎?我相信俞悅隻是需要多一點時間。」


    曹永凡一聲長歎,沒有正麵回應,緩緩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他。


    「這個麻煩你交給她,還有請你好好照顧我女兒。」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廉簡言時,就覺得他雖斯文卻冷漠,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原本擔心女兒的婚姻會跟她母親一樣,相處後才發現女婿其實相當疼愛俞悅,才放下心將女兒交給他,想必他一定不會犯和自己同樣的錯吧!


    廉簡言麵無表情的回答:「我會的。」他的溫柔隻有麵對俞悅時才會顯現。


    曹永凡點點頭,道謝後坐上計程車往機場去。


    廉簡言默默看著那封被捏得有些皺的信,想必曹永凡拿出這封信時的心情是多麽複維。


    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邁步走進屋子,果然看見俞悅站在落地窗邊茫然地看著外頭。


    「他要走了,不去見他嗎?」廉簡言突然出聲,讓沉思的俞悅嚇了一跳。


    去見他?


    心裏的掙紮讓俞悅開不了口,手緊抓著窗簾,——的看著他。


    廉簡言怎會不了解俞悅的猶豫,抓起她的手將信塞到她手中。


    「這是他要我交給-的。」


    她緩緩拆開信封,手卻止不住顫抖,在開信的那瞬間,望著紙上的每字每句,淚水不禁滴濕了父親的關心、道歉……


    她曾經多麽渴望有父親疼愛,現在又何嚐不是?隻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一個突如其來的父親。淡然慣了,並不表示自己不想要,因為要不到、得不到,所以幹脆放棄……可是,心裏還是希望啊!


    看見她的掙紮、知道她的猶豫,他何嚐不心疼?但他不要她為這件事後悔,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她正視自己的感覺,去見曹永凡。


    「-真的不後悔?這一次-讓他走,也許你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俞悅聞言猛然抬起頭。永遠沒有機會再見?


    似乎料到她的反應,廉簡言拿出車鑰匙向她溫柔一笑。「走吧!現在趕去還來得及。」


    俞悅握緊了手中的信,感激的看著他。「謝謝你。」


    廉簡言拿出大學時代賽車的精神,拉好俞悅的安全帶,隨即完全不顧交通號誌一路狂飆到機場,一下車就拉著她直奔候機室。


    根本是被他抓著跑的俞悅,看著他比自己還心急的背影,內心以為不會再被風吹起的漣漪又再度擴散……


    曹永凡一人獨自坐在機場大廳裏,落寞老邁的身影揪疼了俞悅的心。


    一步一步緩緩踱近他,那是她的父親!以前多羨幕別人口中那聲「爸爸」,現在她也可以……


    「爸爸!」哽咽的聲音伴著眼淚從口中逸出。


    夢裏曾幾度盼望的喊聲,讓曹永凡又驚又喜的急急回頭,站起身看著日思夜想的女兒,終於來見他了!


    「-、-來了,-肯叫我了!」曹永凡激動得老淚縱橫,緊握住俞悅伸過來的雙手。


    以為差一點就錯過了,俞悅難過地眼淚直掉。「對不起,爸爸,我隻是一時沒辦法接受……」


    「沒關係、沒關係……這不是-的錯,是我對不起-,沒有資格當父親。」


    俞悅藏在心中的那句話終於說出口:「不要這樣說,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


    感傷在大廳裏蔓延開來,曹永凡看著女兒,好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此時登機時間已近,相逢過於短暫,別離卻才要開始,曹永凡不舍地拍拍女兒的手。


    「好、好,悅悅,我要走了,-要照顧自己。」


    看見女兒身旁的廉簡言,曹永凡有感而發的說:「悅悅,-挑了個好丈夫。」說罷,再看了俞悅一眼,拿起隨身行李走向海關。


    難過得說不出話的俞悅隻能任淚水流泄,目送曹永凡離開。


    這一走,他們父女什麽時候能再相見?


    讀透她心思的廉簡言,溫柔地輕擁她入懷。「放心吧,會再見麵的!」


    風和日麗,俞桂娟在庭院裏悠閑地啜著茶,俞正平坐在一旁微笑,看著女兒近日來的變化。


    她變得溫和了,正確的說,應該是她變回了以前的俞桂娟。不再霸道無理、目中無人,而是以前他所疼愛的那個文靜溫柔的小女兒。


    他這一次做的決定沒有錯,隻是現在孫女跟孫女婿不知道怎麽樣了?


    尚在沉思中的俞正平,被女兒的驚呼聲打斷而看向庭院的另一邊。


    「悅悅,-怎麽回來了?」俞桂娟站起身走到女兒身邊,看見地上的行李,心裏更是疑惑。


    被母親一問,俞悅垂下眼,原本不想讓家人擔心,但她實在需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她無法待在那個家,她怕一見到廉簡言她的心又會動搖,而除了這裏她又無處可去,隻好硬著頭皮回來。


    「我想暫時回來住。」


    「那簡言呢?」以為俞悅又跟廉簡言發生了什麽事,俞桂娟擔憂地皺起眉頭。


    「桂娟,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坐在椅上的俞正平徐緩開口。


    俞桂娟轉頭看了父親一眼,會意地點點頭,決定這一次不再插手,回頭拍拍女兒的粉頰,溫柔地看著她。


    「媽不多管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張嫂,把小姐的行李拿上去!」她隨即招手叫人拿走行李。


    看外公和母親都不再多問,俞悅朝他們感激地一笑。「謝謝媽,謝謝外公!」


    俞桂娟挽著女兒的手往屋裏走,愛憐地問著。「累了嗎?-先上去休息吧,晚餐我叫人送上去。」


    廉簡言等不及傭人通報,跨著急步在俞家裏找尋妻子的身影。他才一下班回到家,秦管家就告訴他俞悅已經獨自回娘家,叫他暫時不要去找她,讓她一個人好好思考。


    思考?她還要思考什麽?難道他的心情她還不了解嗎?他要怎麽做才能證明他的心意?


    一想到她要離開他,他的心像被撕裂般難以忍受地痛。他從未這麽在乎一個人過,不管她做什麽決定,隻要她有一點離開他的念頭,他都不接受!


    一把無來由的怒火在心中狂燒,廉簡言走到書房時忍不住直喘氣,因看見俞正平父女卻沒看見俞悅而皺著眉。


    似乎早預料到廉簡言會來,俞正平看著他愉快地挑挑眉。「小子,你這次動作倒挺快的!」


    廉簡言壓下心中的焦急,禮貌地向俞正平父女示意。「外公、嶽母。」


    俞桂娟早已放下以往的過節,將廉簡言當親生兒子般慈愛地問:「簡言,來找悅悅嗎?」


    廉簡言表麵上雖看似如以前冷漠,但眼神早已經不再對俞家人充滿嚴厲,而顯得溫和許多。


    「我來接她回去。」


    俞桂娟明白他的意思,歎了口氣,慢慢向他解釋,希望他能體諒女兒。


    「我已經跟悅悅談過了,她暫時想住在這。」


    唉──這對小倆口的問題恐怕一時半刻還不能解決,要是女婿還是如此口拙,不能明白表達自己的心意,就很難突破女兒的心防。


    看著廉簡言的臉色越見陰沉,俞正平站起身,拄著手杖踱向他,若有所思的對他說:「簡言,讓她一個人想想也好,就算是夫妻也該有自己的空間,我想悅悅是想一個人好好思考你們的未來,你應該尊重她的決定!就讓你們彼此冷靜一下。」


    廉簡言的拳頭越握越緊,眼中有抹害怕俞悅離去的心慌,低啞說:「我已經夠冷靜了。」


    看來孫女婿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俞正平皺起眉,難得嚴厲地說:「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該放手讓她去選擇。」


    看到俞正平嚴厲的神色,廉簡言堅決的表情有點軟化,冷著聲說:「……我知道了,請你們好好照顧她,她還很虛弱。」


    「當然。」


    如鷹的眼沉了沉,朝他們點點頭就轉身離開。


    廉簡言離去不久後,俞正平朝身後喊。「他已經走了,出來吧!」


    俞悅的身影從窗廉後緩緩步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若有所思。


    俞桂娟扶著父親坐下,看著女兒擔憂的問:「悅悅,-都聽見了,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俞悅一臉憂傷,還是說不出話。


    她真的不知道……看見他時,心中的天秤又不自覺往他那邊倒,尤其在看見他臉上那副擔憂在乎的樣子,她的心更是搖擺不定,她真的以為他是真心在乎她的,或許還愛上了她……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呢?如果又是她一廂情願呢?那往後的日子她要怎麽辦,是不是又要獨自飲泣?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她實在忘不了那段日子心碎的痛苦……


    俞正平看著孫女,沉默了一會兒,語重心長的開口:「外公和-媽的確都很欣賞他,也都相信他不會再傷害-,但這是-的婚姻,不論-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會尊重-的選擇──相信他或是離婚,-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總裁,會議時間快到了。請上車吧!」司機拉下車窗,提醒站在車外已經有一段時間的廉簡言。


    「我知道了。」廉簡言仍站在俞家門前,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坐進車內呼嘯而去。


    草叢剛好擋住廉簡言的視線,讓他看不見其實與他正對麵的俞悅。


    她擺在胸前的雙手緊握著,一半的心跟著離去的車一起走了。


    一旁的張嫂聽著引擎聲,頭也沒抬的對俞悅說:「孫小姐,孫姑爺真有心,他每天早上都來呢!」


    「每天?」這兩個字讓俞悅的心產生不小的震撼!


    張嫂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彷佛對廉簡言的造訪已習慣了。「是阿!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可是他站的地方又看不見裏邊,也不知道能看見什麽?」


    俞悅陷入沉思。


    他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隻是因為想見她?


    她已經被他搞糊塗了,他說過他永遠不會愛上她,可是他表現出的種種,又攪亂她的心思。


    「悅悅,今天怎麽這麽早起來?又睡不好嗎?」


    俞悅聞聲抬起頭,走到俞正平跟前,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外公,我想請你幫個忙……」


    俞正平拄著手杖,威嚴的走進他昔日的辦公室,一坐定,就開口直搗核心。「年輕人,我是來跟你要一句話的。」


    廉簡言大概能猜出他的來意,卻被他弄得有些糊塗。「一句話?」


    兩手放在手杖上,俞正平神色自若。「還記得婚禮那天我要你答應我好好待悅悅,否則你會後悔的那句話嗎?現在我就是來要這句話的答案。」


    廉簡言沉默的點頭,傷害過心愛的人的事實,不僅讓他後悔,也讓他心痛!


    俞正平滿意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很好!孺子可教也。不枉我繞了個大圈,安排了這麽大個局!」


    「我知道外公去瑞士不過是個借口,其實是私下找嶽父回來解開嶽母的心結。我不明白的是,這跟我對俞悅的態度又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此時的俞正平雖威嚴未減,但已換上賞識不已的神情。


    「沒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過去我太寵你嶽母了,讓她變得目中無人,任性欺壓你們廉家,我才下了這個決定,要她正視自己教育女兒的態度。


    至於你跟悅悅,我知道當時的你恨透了我們,無論旁人怎麽勸你也聽不進去,所以我幹脆放手讓你自己親身去體會。」


    一抹驚訝閃過廉簡言的深瞳,但隨即又恢複原樣。


    「如果我還是沒有愛上俞悅呢?那豈不是連俞家的一切也賠上了?」


    「小子,我已經老了,已經不那麽看重錢財,最重要的是我孫女的幸福,我下了一個很大的賭注!賭我孫女的好終究會感動你,賭你最後還是會愛上她!」


    「賭?」


    俞正平眼裏充滿睿智的精光,和藹笑著。「我賭贏了,不是嗎?」


    廉簡言算是被他虛懷若穀的胸襟折服了。「……我很佩服你,外公。」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對人生的一切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比起以前滿心想報複的他快活多了!


    「當然!我俞正平可不是活假的。」人即使年紀大了還是喜歡被恭維。


    「那俞悅她……」一想起俞悅,椎心的刺痛感又襲來。


    提起孫女,俞正平也是一陣心疼,語重心長的看著孫女婿。


    「我和你嶽母會相信你,那是因為真正被傷害的不是我們。不要忘了,悅悅甚至為這段婚姻失去了孩子,她會猶豫是必然的。我了解我的孫女,她現在也不比你好過,想必她也在掙紮。」孫女的笑容原本就不多,經過這段婚姻一折騰,小臉更是滿懷心事。這小倆口的事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廉簡言的眼神突地變得深沉,許久才困難的啞聲說:「她對我還有感情嗎?」如果她心裏還在掙紮,那就表示她對他還是……


    俞正平抬起一隻手,示意他不要再問下去。「你不該問我,應該問她才對。」


    這句話刺中了廉簡言的傷口,他眼神陰晦。「她根本不願見我。」她可知道他每天早晨在俞家門口徘徊,隻為了想見她一麵的心情?


    看見他如此在意孫女,俞正平放下心,但決定再給他一個考驗。


    「我再問你一句,現在你已經擁有俞家的一切,但是若我要你放棄,才能得回悅悅,你願意嗎?」


    廉簡言沒有半點考慮的回答:「我可以全部奉還,一毛不拿!」


    俞正平搖搖手,看似不在意卻仔細觀察他的神情。「別答應得那麽快,我的意思是連同你在結婚前的一切也放棄,就是要你重新開始,這樣也沒關係?」


    他的眼神如鷹般堅決。「我願不惜一切要回她!」


    信誓旦旦的廉簡言不知門扉後方有一雙愛戀的眼眸,因為聽進了他們的對話,而水霧蒙-……


    俞悅失蹤了。


    就在廉簡言放棄了所有人都渴望、他也早已到手的財富,恢複一無所有,甚至重新開始,如此決心讓俞正平與俞桂娟欣賞不已,他們的確沒有選錯女婿!


    而一直住在娘家的俞悅卻始終悶悶不樂,沒有人知道她的想法,所有人便想或許她是為了觀察廉簡言的表現,畢竟她也受了這麽多的苦。


    但天不從人願,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久俞家又傳來一件噩耗,俞正平和女兒俞桂娟在回家途中撞上酒醉駕車的公車,兩人連同司機無人生還,幾乎痛不欲生的俞悅變得不言不語,一夜之間俞氏企業股票大跌,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廉簡言回頭接管俞氏企業總裁的職位,為穩住俞氏企業而忙得不可開交,為了就近照顧俞悅,更搬回俞家大宅,沒想到當晚俞悅留下一紙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和一封署名給他的信,信上寫著:


    簡言:


    會發生這一切,讓俞家走到如此的地步,或許是我們俞家對不起你們廉家的報應,俞家的一分一毫我都不要,因為那是你應得的,所以請當作收下俞家和我的歉意,收下它吧。


    我不恨,什麽都不恨,也不想計較什麽,雖然我失去所有、失去最親的人,但孑然一身或許才是我的宿命,我隻想好好過完接下來的人生,而這裏有著太多太多的回憶,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所以我決定離開。


    如果你肯聽我最後一次的請求,請不要試圖找我,就讓我消失吧,消失在你的世界中。


    你曾說過,我們原本就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我想你說的對,所以我的強求才造成了這麽多不幸,那麽就讓我們回歸原本的世界,不要再有交集、也不要再有不幸。


    該是時候放你自由,也該是時候讓我自己自由了。


    俞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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