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王侍讀癱軟在地,指著謝書賢想要狡辯,卻發覺狡辯隻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禍端。


    謝書賢這可是抗旨不尊。


    陛下若怪罪下來,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他剛才斥責謝書賢時,並未避開其他下屬。


    小太監叫朱泉,他沒料到謝書賢會抗旨不尊,因而嚇得險些跳起來。


    等聽到緣由後,不由怒火中燒,指著王侍讀的鼻子罵道:“王鵬程,你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也敢威脅謝說書?他是天子近臣,為陛下排憂解難,你竟敢公然索賄,你眼中還有陛下嗎?”


    “而且此刻是坐班之時,你就想著脫班去吃花酒,這翰林院是你家的後花園嗎?”


    “這事沒完,咱家定會如實稟報陛下,為謝說書討回公道,也為翰林院除害······”


    朱泉便是在番邦進獻寶物時,幫謝書賢辨別真假王冠的小太監之一。


    從那日起,他就對謝書賢特別崇拜。


    幫謝書賢分辨王冠之事,也足以讓他吹噓一輩子了。


    “朱公公,下官隻是開個玩笑,您別當真······”


    王鵬程總算想到了脫罪之法,忙以開玩笑來掩飾,卻不料謝書賢道:“開玩笑?王侍讀,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你以往就是這般嗬斥並威脅其他修撰和編修,他們迫於你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每次都自掏腰包請你吃花酒······難道這些都是你在開玩笑?”


    “我、我、我······”


    這都撕破臉皮了,王鵬程又能在嗯沒說,忙用哀求的眼神盯著謝書賢,期望他能饒過自己。


    謝書賢冷笑。


    落水狗自然要狠狠痛打,不然被他反咬一口,受傷的還是自己。


    謝書賢不依不饒道:“王侍讀,你怎麽不說話了?到底是不是開玩笑?”


    王鵬程實在無計可施,突然佯裝暈過去。


    隻要謝書賢去見皇帝,即便怪罪下來,也不過是陛下斥責幾句。


    倘若謝書賢真不去,事情鬧大就難以收場了。


    以陛下對謝書賢的器重,自己必然會受到嚴懲。


    “怎麽回事?”


    侍講學士梁任聽到聲音走進來,見到王鵬程躺在地上昏厥,驚愕道,“王侍讀怎麽暈倒了?你們為何不將他扶起?”


    無人應答。


    梁任瞧了瞧周圍的情形,猜出大概是發生了衝突,王鵬程在裝死。


    朱泉見狀,也不願耽擱時間,趕忙催促道:“謝說書,咱們還是趕緊走吧,不能讓陛下久等了······”


    梁任聽後也是一驚,忙道:“謝修撰,陛下召喚,你怎敢耽擱,趕快去!”


    謝書賢氣鼓鼓道:“梁學士,陛下召見,我怎敢耽擱,隻是此事的決定權不在我。今日我能否去見陛下,需請示王侍讀,他不讓去,我一步都不能離開翰林院······”


    啥?


    梁任驚出一身冷汗。


    王鵬程這家夥失心瘋了麽?


    這話會連累到老子這個上司。


    哼!


    死道友不死貧道。


    “嘭!”


    梁任一腳踢在王鵬程屁股上道:“你這家夥別裝死了,趕緊允許謝修撰去見陛下。”


    王鵬程還以為梁任在幫自己,忙一骨碌爬起來道:“謝修撰,你趕快去見陛下吧。”


    “遵命!”


    謝書賢恭恭敬敬施禮,而後轉身隨朱泉離去。


    王鵬程鬆了一口氣。


    許久之後他才覺得不對勁。


    這不就坐實了他不讓謝書賢去見陛下麽?


    他這才明白上了梁任的當,當即怒吼道:“梁任,老子跟你沒完!我這就告訴我舅舅去,你給我等著······”


    看著王鵬程的背影,梁任隻是冷笑。


    蠢貨!


    你舅舅是禮部尚書不假,但在這件事上絕不會為你出頭。


    他會大義滅親。


    楚炟召見謝書賢,卻並無正事,隻是想與他閑聊幾句。


    東拉西扯一陣,又打發謝書賢回去了。


    朱泉想辦法將此事告知了楚炟。


    結果楚炟直接叫來戶部尚書李煥章,交給他處理。


    李煥章自然大義滅親,把王鵬程外放至地方當了一個縣令。


    ······


    “謝翰林,我家主子特別賞識您,聽聞您還租著宅院居住,派小人來送您一套宅院······謝翰林別擔憂,有翰林大學士杜老引見,小人怎會害您······”


    謝書賢又打量了此人一眼。


    他自稱是主子家的管家,叫麻五,專為結交六元及第的狀元而來。


    遞過來的是鑰匙和房契,還有一紙契約,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是以五千兩銀子購置的這套宅院。


    這個價錢的宅院,自然非同尋常。


    素未謀麵,送豪宅必然有所求。


    他本不會應陌生人的約,但翰林院杜大學士稱要引見一人,他不得不來。


    誰知他來後,杜大學士卻借故避開了。


    “無功不受祿,煩請你收回去,而且我已有住處。”


    謝書賢拒絕了。


    上輩子他就極為痛恨貪官,如今他剛在京城站穩腳跟,倘若變成曾經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那他就太讓自己失望了。


    別說是陌生人,就算是熟人,他也不會受賄。


    想要錢,他有的是法子去賺。


    “謝翰林有所不知,您現在租住的宅子,實則是玉衍郡王的私宅。”


    麻五滿臉堆笑道,“您是大炎史上獨一無二的六元及第狀元,自然應當擁有自己的宅院。寄人籬下彰顯不出您的尊貴,況且還是合租,這對您日後的發展不利······”


    謝書賢這才明白。


    怪不得租費如此便宜,郡王這是擔憂他倆為難,才以低價租給他們。


    他又欠郡王一份人情。


    “不好意思,這宅院我不會要。”


    謝書賢搖搖頭道,“此事沒得商量,替我謝過你家主人,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告辭!”


    謝書賢起身便走。


    “謝翰林且慢!”


    麻五叫住謝書賢,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我家主子身份特殊,不便與您相見,不然他定然親自前來。”


    “我家主人說了,這是見麵禮,待有機會他會親自陪謝翰林······”


    謝書賢嗬嗬一笑道:“如此,告訴你家主人,還是別見得好,我這人怕生。”


    他剛要轉身離開,麻五再次攔住他道:“謝翰林,望您給個薄麵,我家主人是睿王······”


    “睿王?”


    謝書賢心中頓時一沉。


    這事不妙,睿王便是大皇子楚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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