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獅可以丟了水果攤,可以丟人,可以丟了命,可他不能丟下鐵頭,因為這是他關叔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是他老爹千叮嚀萬囑咐要照顧好的人,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兄弟,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


    就這樣,狂獅提著自己的西瓜刀衝了回去,兩人在二十幾個人的圍攻下,雖然遍體鱗傷,但是卻頑強的戰勝了對手,在天河的鬥毆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場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的持械鬥毆,最終以除鐵頭之外的二十四人全部被判刑而告終,鐵頭因為從始至終並未持械,並且出於自衛,而且智力有限而沒有獲刑。


    五年後,當狂獅再次出獄後,他用鐵頭家剩下的錢為鐵頭置辦了一個小賣部,並用一個多月的時間教會鐵頭怎麽賣東西。


    從此以後他便做什麽事情不再帶上鐵頭,並不是他閑鐵頭惹事,累贅,而是他覺得自己害了鐵頭。


    他發現,其實他不在的時間裏,鐵頭過的很安穩,雖然偶爾也會跟別人發生衝突,但是都沒有造成什麽不良的後果,反倒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讓鐵頭吃苦頭。


    與其跟著他受苦,還不如讓他學著自己生活,就在家裏開個小賣鋪,鄰裏們也會幫忙,這樣也許鐵頭就可以安穩的過一輩子。


    ……


    狂獅把車停在了鐵頭家門口,點上了一支煙,沒有下車。


    鐵頭已經在這裏平平安安的過了三年,他學會了賣東西,知道每樣東西的價格,甚至在狂獅的幫助下,學會了去進貨。


    他每個月會給幫他洗衣做飯的李嬸錢,知道對幫助他的人說謝謝,對於像他這樣智商的一個人,他過得很好。


    如果狂獅此刻下車走進屋子,鐵頭的平靜生活將再次被打破,他們兩個將再次共同麵對以後的生活。


    如果幸運,他們可以一戰再次成名,並且搶下很多生意,以後財源滾滾。


    如果不幸,他們可能會再次麵臨牢獄之災,或者被打的滿地找牙、腿斷眼瞎甚至身首異處。


    一根煙抽完,狂獅又續上了一根。


    他知道,如果不找鐵頭,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打,以命相搏,他不可能放棄尊嚴跪在地上乞求江大炮的原諒,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江大炮的人打爆他的頭,再打爆他的車。


    他可以去死,為了他付出一切換來的大車,但是,他並不想死。


    可是要把鐵頭再拉到這個充滿戾氣的社會裏嗎?


    我怎麽對得起死去的關叔,怎麽對得起老爹臨刑前的囑托,怎麽對得起視我如兄如父的鐵頭?


    狂獅點起了第三支煙。


    他原本在點燃第一根的時候就對自己說,如果抽完這支煙鐵頭還沒出來就開車走。


    可是到了第三根,他還是猶豫不決,他想,這支抽完,鐵頭還沒出來,就真的走了,獨自去麵對這個冰冷的世界,獨自去麵對將要到來的風雨,讓他唯一的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第三支煙已經快燒到了煙蒂,盡管開著車窗,煙霧還是籠罩了整個車頭,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車的另一邊,狂獅突然感到一陣熱流湧入眼眶,他仿佛等這一刻等了幾個世紀,他不知道抽完這支煙他會不會真的開車離開,此時,他一定不需要再點上第四支了。


    “哥,你好久沒來了,我想死你了。”鐵頭高興的小跑了幾步,跑到車門旁,給鐵頭打開了車門。


    鐵頭笑著下了車,一手插著兜,一手拍了下鐵頭的上臂:“最近怎麽樣,賺大錢了麽?”


    鐵頭嘿嘿的笑著:“賺了,天天都賺錢,前幾天我又存了二百。哥,你進屋,我這就去買吃的。”


    “算了,鐵頭。”


    聽到鐵頭過的這麽好,狂獅突然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自己不能好好的照顧鐵頭也就算了,還總是把他拉下水,於是他決定不再讓他跟自己去趟這次渾水。


    “我吃過了,我就來看看你,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說完,狂獅笑了笑,重新回到車上。


    狂獅準備開車離開,可是當他打著了火,準備跟鐵頭告別時,卻看見那個兩米多的大個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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