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慕悠悠盯著吳禦淩流血的傷口,手中的長劍卻毫不客氣的再次刺了過去。


    吳禦淩下意識的阻擋,長劍就擦著他的手臂,直接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不深不淺,卻看著格外駭人。


    “有一次,慕蓉安假裝被我欺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還記得麽?”


    “我解釋過了,可你從來不聽。”


    “是你自己親口說,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信任,讓我離你們遠一點。”


    血痕滲出血來。


    吳禦淩疼的臉色蒼白。


    他有些徒勞似的搖搖頭:“我……我知道以前對不起你……”


    慕悠悠站定,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將長劍扔下,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哢嚓”!


    “對不起?”


    慕悠悠唇角微勾。


    “現在才知道說對不起?二皇子殿下,你分明不覺得自己有錯,隻是現在你快要死了,想要認錯,企圖喚起我的同情,讓我給你求饒罷了。”


    她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圖,又輕輕的笑。


    “別做夢了,二皇子殿下,是你自己親手殺了那個善良的我。現在,我是來報仇的。”


    她的眼眸幽深。


    吳禦淩哆嗦了一下。


    慕悠悠的動作卻不停,一腳踹到了他的腿彎處,讓他直接跪下來。


    “你還記得麽?你罰我跪在街上,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繼續笑,眼眸卻冷的出奇。


    “真是可笑啊,你還讓別人監督,隻要稍微動一下,就是拳打腳踢。”


    她笑眯眯的說著,又搖了搖頭。


    “哦對了,慕蓉安陷害我偷東西的那次,你也在的,對吧?”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緊接著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那麽多人都死死的咬定是我偷了東西,你分明什麽都知道,卻根本不願意澄清。哦不對,應該說,是不屑。”


    “那次若不是有個小姑娘衝進人群救我,我就被活生生打死了。”


    她在算賬。


    算總賬。


    吳禦淩抿了抿嘴:“我……”


    慕悠悠打斷了他的話:“還有一次,他們汙蔑我想要用下作的手段來接近你,想要玷汙你,所以一群人要把我浸豬籠,你分明也什麽都清楚,可是卻依舊什麽都沒說。”


    她笑笑。


    “然後那天夜裏,我就被好多人五花大綁,扔到了邊疆的廟裏。你還記得吧?因為最後我又被抓了回去,是你讓他們這麽做的吧?你怕我真的死在外麵,對不對?”


    她雙手抱胸。


    “我那個時候才多大,十歲,十一二?”


    “二皇子殿下,你心狠手辣到這個程度,卻想讓我原諒你?”


    “我身上的這些傷,到底都是怎麽來的,難道你不比誰都清楚麽?”


    “你明白我是無辜,卻不願意辯解,就眼睜睜看著我被打被罵被羞辱,那個時候你很得意吧?”


    “有本事,你現在別像隻狗一樣的巴巴貼上來啊。”


    “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吳禦淩全身都在顫抖。


    這些事情,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慕悠悠什麽都記得,記得自己受過的所有委屈和痛苦。


    慕悠悠眼眶有些紅,卻並不想哭。


    “二皇子殿下,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太討人厭了,所以才會經曆這些。後來我才慢慢明白,不是我討厭,而是你們這些人……該死!”


    她惡狠狠地說出最後兩個字,冷笑一聲,緊接著抬腳踹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她冷眼看著他吐血,卻沒有半點同情。


    吳禦淩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鮮血。


    “慕悠悠……你……如果你這樣做,能心裏好受一點,我都認了。”


    他劇烈的咳嗽兩聲,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


    “悠悠,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的身上全都被鮮血浸染,一雙眼眸卻飽含深情。


    “悠悠……如果殺了我,能讓你開心,你就動手吧。”


    他閉上了眼睛。


    慕悠悠冷笑兩聲,直接抬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殺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她的語氣陰冷:“你以前做的那麽多髒事,真以為沒有人知道麽?”


    “你殺了那麽多人,害的那麽多京城的百姓流離失所。”


    每說出一句話,吳禦淩的臉色都更蒼白幾分。


    慕悠悠輕輕的笑。


    “再加上你還親手殺了皇後,所以……”


    她頓了一下:“二皇子殿下,你就慢慢的享福吧。”


    她唇角微勾,將長劍仔仔細細的擦拭幹淨,這才轉身離開。


    吳禦淩艱難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悠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給你當牛做馬,隻要能在你身邊,讓我做什麽都無所謂!”


    “悠悠,算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好不好……”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


    慕悠悠隻想笑。


    上輩子,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她何曾沒這麽卑微的跪下來求他呢?


    可他是怎麽做的?


    他又何曾放過她?!


    皇帝眼神複雜的看著慕悠悠,最終歎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緊接著一聲令下,二皇子吳禦淩就被兩三個人直接架走了。


    天空忽然放晴。


    慕悠悠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緩緩地朝著溫北亂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邁的堅定有力。


    剛剛說出那些話,她如釋重負,那些積壓在她心裏,醞釀了無數年的恨意,終於全都發泄出來了。


    從今往後,她過的每一天,都會是嶄新的人生。


    沒有人再逼著她,羞辱她。


    再也沒有流言蜚語的中傷,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陷害。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小腹。


    更何況,她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嶄新的小生命。


    “走吧,回家了。”


    溫北亂簽過她的手,聲音溫和。


    慕悠悠乖巧的點頭:“好,回家。”


    戚宵嫣和大皇子吳楓懸倚靠在一起,手牽手,和他們並排往外走。


    身後還有吳瑞昂、林莢兒和李穆楠。


    而再往後的深宮裏,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皇後的屍體逐漸冰涼,被抬走了。


    二皇子鋃鐺入獄,等候審判。


    整個東華國引起軒然大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二皇子竟做了這麽多喪心病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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