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還不算熾熱,越過了清晨的明媚後,散漫的鋪在地上,帶起肌膚上的溫度,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倦怠。


    三個少年懶散的半藏在路旁大槐樹陰影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過會帶著新生去給夜蛾犯點什麽壞,打著壞主意的幾張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困倦。


    昨天得知意外人物的意外入學以後,硝子就被兩個不知道體恤同學的人渣拉著促膝長談了半宿。


    剛睡下一個小時,三人就被早八闖入宿舍的夜蛾從地上拽起來,半脅迫的扔出來接人了。


    “硝子的哥哥都快要成年了,為什麽現在來高專和我們做同期,年齡對不上了吧?”


    夏油傑推開五條悟沒骨頭靠過來的腦袋。


    硝子漫不經心的點燃香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來當學生,我以為是做老師來著?”


    五條悟靠在樹幹上連眼都不想睜“同期還是老師我們都不需要!為什麽不直接做咒術師?”


    咒術師人手稀缺早就是公認的事實,來咒術高專上學的本身也是來給咒術界打工的。


    既然那位哥哥年齡也過了(明年就滿二十),腦子也很好(硝子說是個少年天才),還是高層直屬部下(工作性質還是簽署保密條例的),不直接就是天選打工聖體,還有必要特意來高專?


    “你看到他就知道了,那家夥身體比較特殊~”


    倒也不是不想,咒術師的豐厚薪酬沒人能拒絕,更何況他們這對父母早亡隻能相依為命的難兄難妹,但是琉璃是沒法成為前線咒術師的,和硝子一樣。


    硝子在夏油傑和五條悟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翻開手機,巴拉了一會,給兩個人展示了一張古早照片。


    照片背景是醫院的病房,一個正在輸液的棕發小男孩正出神的看著停在窗台上的小鳥,陽光停在他伸向小鳥的白皙小手上,帶出的細碎陰影像在描摹著手上的血管。


    硝子解釋道:“覺醒術式之前,他總會頻繁住院。”


    五條悟眯起墨鏡下的漂亮眼睛,重複:“覺醒術式之前?”


    “對,我的第一次的反轉術式就是對他使用的······”


    哧————


    硝子的聲音被一陣刺耳的刹車聲打斷,三個人從槐樹陰影中循聲探頭。


    一輛囂張的中型貨車橫在了馬路中央,帶起一陣煙塵。


    “為什麽是乘坐貨車來的?這麽多行李?”


    夜蛾老師當時特意強調說隻需要帶他一個人進入高專,不允許任何隨行人員進入來著,如果真的帶著貨物他們可不打算幫忙搬運,希望這個車廂識相一點。


    “冰箱?”


    五條悟想了想自己家族送他入學的時候,何止冰箱啊,當時那群狗腿子恨不得給他床都搬過來。


    “也可能是醫療器材?”


    硝子覺得不太可能是行李,自家哥哥那種出門隻帶解剖刀的人,十有八九根本沒有搬家要帶著行李這種概念。


    在三人探頭探腦的疊貓貓注目中,駕駛員率先下了車,他下車就一刻不停地迅速走向副駕駛,打開了車門。


    “還需要扶著下車,他弱雞到這種地步? ”


    “悟,那是硝子的哥哥,我們要禮貌一點,他也可能隻是腿短。”


    已經猜到真相的家入硝子輕咳一聲:“其實我哥······”


    “嘔———”


    視野的死角出現了大家都懂的聲音,先一步宣告了來人的身份。


    “暈車挺嚴重的。”


    硝子慢騰騰的把沒說完的話補全。


    五條悟&夏油傑“······”


    真是亮眼的登場方式,還好離得遠。


    在司機慌亂的關懷和漱口聲音交雜的一陣兵荒馬亂後,夏油傑終於看到了一個纖細的人影走進了視野中。


    夏油傑本以為既然是兄妹,可能會見到一個性轉版本的硝子,但是走過來的青年和麵目柔和的硝子風格差異很大。


    邁出陰影的一瞬間,家入琉璃就有些畏光的抬起修長的手指把臉藏在陰影下,看不到血色的唇有些不適地微微抿起。


    他棕色的短發被隨意的向後一攏,蒼白的麵頰旁垂著幾縷散亂的發絲,眼角的淚痣和硝子的位置相對,眼周還帶著疑似通宵後的青黑。


    同樣是棕色的眼眸,硝子的眼睛通透清亮,像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在陽光下折射出帶著暖意的光。


    但家入琉璃的眉眼很深邃,被陰影淹沒的眼睛隻能勉強看到一點亮色,像被從落葉的殘骸下找到的——藏著動植物肢體殘骸的琥珀,帶著些許冷意和漠然。


    順著那纖細的脖頸繼續往下看時,三人同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這穿的什麽玩意?麻袋?


    “我現在相信製服能掩蓋一切這種話了。”夏油傑表情木木的發表感想,“起碼病號服還算是同色係的。”


    “硝子你······”


    五條悟嘴角抽動著想說點什麽。


    “不認識,別問,不知道,我丟不起這個臉。”


    硝子痛苦麵具,她怎麽忘了!她怎麽就忘了這混賬的玩意沒有一點審美這回事,早知道就說碰巧同姓了!


    對不住了,早逝的爹娘,這個哥我不想要了,扔了吧,火速!!!


    一無所覺剛出場就被嫌棄的家入琉璃內裏穿著一個簡單的襯衫,外麵套著青黃格的破洞的亂七八糟毛衣,胸口繡著一個意味難明的灰紫色的蘑菇?或者雲朵,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


    說實在的五條悟真的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故障,他著實理解不了那個詭異的圖案是個什麽東西!


    毛衣過長的衣擺下麵是個灰綠色的工裝闊腿褲,遠看過去就像是個被蹉跎後的青苔直立行走了,上麵還長了幾個毒蘑菇。


    三個人沒當場掉頭就走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那張清冷的臉讓這個青苔沒那麽難看。


    家入硝子眉頭緊皺,她真的不想再看那該死的毛衣第二眼,別讓她知道這是誰買的衣服,不然早晚讓五條派人給他暗殺掉。


    走過來家入琉璃可沒想這麽多,他打眼一看就鎖定了在兩個大漢的包圍下一臉嫌棄外加生無可戀的自家妹妹,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就閃現到了家入硝子麵前,毫不留情的推開兩邊的大傻個兒。


    由於通宵過頭身體欠佳外加長時間沒有過和正常人的麵對麵交流,家入琉璃的麵部肌肉都有些僵硬,甚至做不出像樣的人類表情


    但他還是用麵無表情的臉擠出了痛心疾首的語氣。


    “見到哥哥你就這個表情?哥哥難道不會心痛嗎?”


    一邊說一邊還順手拔掉了她嘴上的煙在指尖摁滅塞進了旁邊的不良白毛手裏。


    被推開還被當作垃圾桶的的五條悟:“?”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打掉了搭在硝子肩膀上的手的夏油傑:“?”


    措不及防被捏住臉頰還被掐了煙的硝子:“······”


    誰啊這人,接錯了吧!她可不認識。


    最先反應過來並炸毛的是五條悟,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一把拽住家入琉璃,單手抓著他後頸就給人提了起來!


    另一手捏著煙頭大聲質問:“你把老子當垃圾桶??”


    這人好輕,毛衣好醜!


    夏油傑笑眯眯的拱火:“悟,下手輕點,我們要尊重每一位體質孱弱還分不清自己斤兩的弱者。”


    腳都離地了,真是個小矮子啊,這麻袋真難以入眼!


    硝子完全沒有幫一把自家人的覺悟,隻是繞到家入琉璃旁邊看了眼他掐了火星有點泛紅的手指,然後盯著毛衣心裏犯嘀咕,這穿的是真醜啊,高層那群老頭眼睛不疼嗎?


    突然雙腳懸空的家入琉璃連表情都沒變,完全沒有自己被未成年小孩拎起來的羞恥感。


    但琉璃還是因為視角轉換,把注意力從硝子什麽時候學會的吸煙轉移到了眼前的白發少年身上。


    五條悟在莫名接了個煙頭的刺激中,終於把視線從那個醜到爆的毛衣轉到了家入琉璃身上。


    澄澈的藍色六眼一對上那雙近乎淡漠的琥珀色眸子,就愣了一下:“你怎麽活到現在的?”


    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墨鏡怎麽不透光的家入琉璃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他帶著疑問的看向妹妹:“這是挑釁?”


    是第一次見麵吧?


    第一次見麵問人類似於你怎麽還不死這種問題,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他隻是跟社會脫節了三年,不是三十年吧,這是新的年輕人打招呼方式?


    如果不是,這張嘴毒的和他以前的患者有得一拚。


    “不,”硝子看了眼五條悟,“他應該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估計是看到了琉璃的身體狀態了,但是確實挺不禮貌的,尤其是五條悟現在這個小心的好似下一秒琉璃就碎掉的小心翼翼地動作。


    就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哥隻是體弱,不是行將就木?


    夏油傑詫異的看著還沒發火就熄火的五條悟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地上,拽了一把硝子。


    “你哥哥不是人?”


    不然悟怎麽這個反應?


    他甚至去乖巧的扔垃圾了!


    這是五條悟?


    “嘖,你瞎啊?”


    這個也挺沒禮貌的,硝子沒好氣翻個白眼


    聽聽這倆人對她這位一看就身嬌體軟病弱美人的廢物哥哥都說的什麽話,什麽話啊?啊?


    丟完垃圾走回來的五條悟正要開口,硝子就立馬咳了一聲,用眼神示意那邊還有貨車司機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五條悟用鼻子哼出一口氣,示意自己知道了,也給好奇的夏油傑打了個手勢,示意回去再說,這個人的身體真的很奇怪。


    被放回地麵的家入琉璃並不在意這些人的討論,他轉了轉脖子,有些感慨:“小年輕力氣真大啊。”


    五條悟沒用術式,直接徒手捏的。


    後脖子捏的有點疼了都,應該不會有什麽落枕一樣的後遺症吧。


    白發墨鏡,這個就是傳說中五條家的神子了?好想看看六眼······


    夏油傑感覺這個人脫線的很有意思,被和妹妹同齡的後輩這麽對待,琉璃竟然一點前輩架勢都沒有,難道是不在意社交禮節的那種人嗎?


    夏油傑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我是夏油傑,我身邊這位是五條悟,初次見麵,硝子的哥哥,唔,你們兄妹姓氏一樣,直接叫名字可以嗎?”


    家入琉璃停下蠢蠢欲動想去扒拉五條悟的手,看向了出聲的人。


    離的近了才發現,這個少年的眼睛不是黑色,是暗金色的,他盯了一會麵前人的官方假笑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家入琉璃,可以,怎麽喊都行。你就是咒靈操術那位嗎?”


    “是,沒錯,硝子都跟你說了?今後請多指教。”


    夏油傑不動聲色地戳了戳五條悟。


    “我和傑可是咒術界最強,給我記好了,你這弱雞!”


    五條悟冷哼一聲,仰著頭宣告著。


    琉璃禮貌的點點頭:“請多指教,剛剛對不住。”


    不該因為你們擋住了親愛的妹妹所以不打招呼就把你們推開還當垃圾桶,下次注意。


    家入琉璃拍了下手,想起了什麽,回頭對貨車司機打了個手勢,把冷淡的臉轉向夏油傑:“說起來夏油君,我給你帶了禮物。”


    “為什麽隻有傑的禮物?老子的呢?”


    五條悟立馬表示不爽。


    “對啊,哥哥,我的呢?”


    硝子立馬緊跟隊形,並暗戳戳的想動手給他醜毛衣扔了,什麽?兄長的形象?誰在乎!


    “到宿舍了給你們。”


    硝子真可愛,這麽久不見了還是這麽可愛!


    家入琉璃抬起手剛伸向硝子發頂,準備回味一下自家妹妹的成長,就被蓄謀已久的硝子摁著腦袋強拉硬拽的扒了毛衣。


    嗯???


    夏油傑有點不忍直視的閉了閉眼:“謝謝······你的脖子沒事嗎?”


    轉眼間上身就隻剩下個真絲襯衫的家入琉璃在陽光下幾乎白的發光。


    也正是因為這樣,後頸那片紅痕看著也分外明顯,怎麽看著剛剛五條悟捏的地方好像是紅了?


    他是那種疤痕體質?


    不,是因為人太白了讓人感覺不太妙吧,悟應該有控製力氣的······有吧?


    “嗯?”


    家入琉璃茫然地看著硝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把自己的毛衣扔向垃圾桶,垂下腦袋理了理被拽的散亂的襯衫。


    他聽到夏油傑的問話感受了一下,也沒覺得疼,隨意回了一句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沒關係······啊,來了,請看,送給你的禮物。”


    駕駛員吭哧吭哧的從後車廂扯出了一個被繩狀咒具五花大綁的咒靈,輕輕鬆鬆的拖拽到著這個特殊的見麵禮扔在了四個人的對麵。


    五條悟:“wow!”


    真是新奇的禮物,還有蝴蝶結···蝴蝶結?


    貓貓震驚臉。


    這惡心的禮物也不是必須要。


    家入硝子表情沉重的點頭,做這個東西的是不是也是給琉璃買衣服的?


    回頭去殺了吧,讓夏油去!


    夏油傑:“???”


    他詫異的看著那個口口聲聲送禮物的人:“這是什麽?”


    家入琉璃麵無表情的回答:“咒靈啊?”


    這孩子不太聰明?


    青年看了眼沒動彈的夏油傑,有些疑惑。


    他怎麽不收服?


    想看咒靈操術實操啊,這是離太遠了嗎?


    稍微思索了一下,家入琉璃上前撿起繩子一端,然後拽著咒靈用力一拉。


    嘖,沒拉動,熬夜是容易虛。


    總歸咒靈還沒醒,家入琉璃索性在原地站著,空出一隻手,對著身後安安靜靜連尖叫都沒有,像是詭異故事裏跑出來的童子怨靈集合物,鄭重介紹:“假想怨靈---都市傳說---廁所的花子。”


    然後又指了指怪物腦袋頂上的大紅色的蝴蝶結,重複了一遍:“禮物。”


    這款可是準一級!在實驗中非常精神,很強的!來,自覺點,給個近距離觀摩咒靈玉的機會!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放肆地大聲嘲笑,“不是挺好的嗎,傑,帶蝴蝶結的花子醬~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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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可公開情報)


    實際上,在幼年經曆過幾次奇怪的色彩搭配衝擊之後,家入琉璃從十歲開始,所有的衣服就都是硝子挑的了,並每次都按照套裝疊放,總歸家裏所有的錢都放在了她手裏,家入琉璃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在家入琉璃被高專發現並帶走之後,買衣服的重任就交到了小助理手上。


    而因為日常開銷都是可經過高層報銷,又加上小助理癡迷各種新主流秀場,以至於家入琉璃休息室衣櫃裏的常服顏色異常精彩。


    癡迷於什麽都能撐得起來的家入琉璃的身材和臉的小助理看不出問題,其他工作人員不敢有問題,高層以為是性格扭曲的研究員的個人興趣,以至於離開了妹妹的家入琉璃從未收到過對他審美的負麵評價,直至入學高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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