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特殊原因,”裏梅很快反應了過來,沒去糾結究竟選中的人是誰的孩子這種無意義的問題,“隻是她具備受肉的價值而已。”


    五條悟困惑的打量著態度自然的裏梅,好奇的問:“你為什麽會這麽配合?”


    從醒來就這麽鎮定,還有問有答的,也沒有逃跑的意思,甚至連反抗都很少有,作為階下囚,心態是不是太好了?


    “從我這裏你們問不出什麽,”裏梅平靜的看著五條悟,甚至直接承認了他方才的猜想,“除了複活宿儺大人以外,我根本別無所求。”


    麻煩了。


    看著裏梅自信的表情,七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種可能:保守秘密的束縛。


    也正如幾人所料,接下來五條悟問出了很多個問題,和羂索的關係、手裏有多少術師的殘骸、受肉的數量、是否和特級詛咒合作、以及行動的目的等等……都沒能得到解答。


    保密的束縛是很棘手的,麵對束縛要求的保密內容,裏梅除卻回避問題就是顧左右而言其他,根本無法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審問陷入了僵局。


    從現實角度來看,裏梅這個人物的威脅對高專來說其實意外的小,他的實力是很強,但在特級實力的五條悟、夏油傑和伏黑甚爾麵前卻有些不夠看。


    而其對兩麵宿儺的極端崇拜又使得裏梅無法被高專收編和利用,作為術師戰力被利用的可能從根本上就不存在。


    原本幾人留下裏梅性命,是為了從他口中獲取情報,方便高專做出應對。但其與背後指使人立下的束縛條件過於苛刻,反而讓這家夥活著的唯一價值也失去了。


    問又問不出來,殺又不太必要,五條悟很快就對這個一眼看得到結果的審問失去了興趣。


    “隻對兩麵宿儺有執念啊……就在這裏嗎?”


    前半句是對裏梅狀態的總結,後半句是五條悟在詢問監控室的意見。


    就在這裏結束能行嗎?看監控的那幾個人還有其他問題要問嗎?


    如果需要他上前去威脅一下……


    嗯?


    五條悟和屏幕前的琉璃突然同步的皺了皺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裏梅的麵部表情。


    剛剛,這個少年是不是瞳孔收縮了一下?


    琉璃迅速回憶著剛剛五條悟的話語,飛速的推算著可能的情況。


    是悟的話語讓裏梅緊張了起來嗎?說的是什麽?


    “隻對兩麵宿儺有執念”和“就在這裏”?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能聯想到什麽?兩麵宿儺在這裏?


    手指還是本人?手指被高專保存了一部分應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是說本人?本人不是沒複活呢嗎?


    就算複活了,兩麵宿儺怎麽可能在……


    琉璃摁住了話筒的開關,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不確定:“…兩麵宿儺的受肉,在高專嗎?”


    為什麽會在高專,高專中怎麽可能會有能承載兩麵宿儺詛咒和毒性的人存在?


    琉璃看著自己摁在話筒開關上泛白的指尖,突然想起了一個身體素質一直強健到讓人覺得異常的小孩,而那個孩子,在羂索的印象中,勉強算是屬於高專。


    打量著裏梅的五條悟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就聽到琉璃的聲音再次從耳機中傳來:“…是虎杖悠仁嗎?”


    五條悟一愣,比琉璃更快的理解了這兩個線索中隱藏的含義,他直起身,雙手支撐在椅背上,以一種壓迫感十足的語調對裏梅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虎杖悠仁,是兩麵宿儺的容器嗎?”


    仿佛是聽到了什麽惡魔的話語一般,裏梅僵硬的偏過頭,試圖躲開六眼的窺探。


    “……不是。”


    否定已經沒有意義了。


    監控室和審訊室同時陷入了沉默當中,消化著這個意料之外的信息。


    “悟,”夏油傑將手指摁在話筒上,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回來吧。”


    這是他們從裏梅身上獲得的,唯一一個有價值的情報。


    “等等!”發覺五條悟起身離開的意圖,裏梅仰起頭,麵容猙獰的質問,“為什麽你們會知道容器的存在?!難道你們喪心病狂到給幼童吃宿儺大人的手指不成!?”


    五條悟看了一眼裏梅,似笑非笑:“你來說‘喪心病狂’這種詞嗎?”


    可笑,他們不是從一開始就選定悠仁了嗎?


    現在在這裏假慈悲什麽?


    “為什麽你們會知曉容器的存在?!”裏梅奮力的掙紮著,心中滿是耽誤了兩麵宿儺複活計劃的恐慌,“宿儺大人手指的‘共振’明明沒有開始?!你們從哪裏知道的這種消息!??回答我!!!”


    裏梅憤怒的話語並沒能傳入離開的五條悟耳中,卻完完整整的被收聲機器送入了監控室裏。


    “咦?‘共振’這種說法,”夏油傑快速過了一遍自己的知識儲備,找到了對應的情報,“這裏應該是指如果悠仁吃下手指,會讓其他被吞入的手指解開封印。”


    “會被消化嗎?”


    “怎麽可能,”夏油傑無奈的看了一眼啃著雞肉條的硝子,伸手也要了一個,“那可是連悟都無法破壞的特級咒物。”


    應該是特指解放咒物咒力,促使吞下手指的存在進入到進化階段。


    伏黑甚爾饒有興致的托著腮:“那個小子身體確實結實,是那種異常到束縛都無法解釋的韌性。”


    之前特訓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那個粉毛小子有超乎尋常的身體素質,能承擔詛咒的毒性也是符合常理的。


    “雖然知道虎杖君是那個邪惡詛咒師留下的特殊存在,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特殊,”七海建人抱著胳膊思索著兩者的聯係,“虎杖君本人知道這個消息嗎?”


    硝子搖了搖頭,回答了七海建人的問題:“不知道。”


    追尋未曾謀麵的父母並沒什麽意義,更何況虎杖本人從未表現出過對父母的在意,琉璃隻簡短的對現如今臥病在床的虎杖爺爺透露過他們知曉其母的身份。


    “基本可以肯定加茂憲倫和這個名為裏梅的詛咒師有關係了,但還有個問題未能得到解決,”夜蛾正道撐著下巴,嚴肅的提出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太古怪了,複活古代詛咒師、預留兩麵宿儺的容器、聯合特級詛咒、預謀利用咒靈操術控製天元……這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雖然因那個邪惡的術師得以全部串聯,但其最終目的仍然撲朔迷離。


    夏油傑一點點的捋下這些事件的共性,疑惑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讓現在咒術界回歸平安時代?”


    “喂!”伏黑甚爾眯起眼睛,抬了抬下巴指示夏油傑去看一下身邊的人,“那家夥在做什麽?”


    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對勁。


    隨著伏黑甚爾的提醒,所有人的目光一致集中在了那個一直沒出聲的少年身上。


    怎麽回事,為什麽那個平時推算最多的家夥一句話都沒有說?


    思維敏捷的他怎麽可能對幾人的討論毫無反應?


    “琉璃?”


    聽到自己的名字,那個托著腮的少年動了動,有些困倦的回眸,抬手揉了揉眉心:“抱歉……說到哪了?平安時代?”


    犯困?在這種討論環境?


    七海建人皺眉看向身旁的硝子,敏銳的察覺到那個拽著零食袋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又很快放鬆至原樣。


    “假設裏梅出現在現世的目的是複活兩麵宿儺,”琉璃離開支撐自己的桌麵,盡量保持著意識的清醒,“那其他的古代術師很有可能也有著什麽即使忍耐百年也要達成的目的,多半是一意孤行、獨行其是的人,這類人物能拋棄人類身份而選擇成為咒物,在羂索的安排下複活於現代,很有可能是為了滿足在當時時代無法得到滿足的‘欲望’,且和羂索目的不衝突。”


    夏油傑抿了抿唇,將擔憂的情緒盡數掩下,沒有打斷琉璃的推理。


    “傑說的平安時代指的應該是詛咒和術師製衡的亂世,而不是時間的倒退吧?”


    “嗯。”


    咒術全盛的平安,是裏梅追尋的主人大放異彩之時,咒術師集結去挑戰這位兩麵四手的虛構鬼神,大敗而歸,然後給這個異常的詛咒冠以兩麵宿儺的名號。


    這個時期之後,兩麵宿儺的存在在不同層麵上鼓舞了詛咒與術師,讓雙方開始了非常規的進化與成長。


    但奇怪的是在這之後,平安時代的劇變,詛咒之王兩麵宿儺的死亡。


    “夜蛾老師,無論是在咒術曆史教材當中還是在東京古籍館,”琉璃轉頭看向那個戴著墨鏡的穩重身影,有些疑惑地詢問,“我都未曾找到兩麵宿儺的死亡過程。”


    現存記載中有許多兩麵宿儺的死亡說,作為人類形體的生老病死、被術師集團謀殺、被不知名的強者挑戰敗亡等,但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未曾得到過證實。


    兩麵宿儺到底是怎麽死的?


    “沒找到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根本沒人知曉。”夜蛾正道雙手抱拳,科普著隻言片語的真相,“無人聽聞,無人目擊,無人訴說,當兩麵宿儺留下的手指被發現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咒術師們沒有找到殺掉兩麵宿儺的方法,也不明白兩麵宿儺為什麽會變成咒物,能切實知曉的,隻有淩駕於世界的詛咒之王在某一天突然銷聲匿跡一事,緊接著,就是其留下無法被破壞的二十根手指被各大勢力掠奪。


    “謎團越來越多了啊……”


    兩麵宿儺千年前死亡的真相、裏梅選擇在現代複活宿儺的理由、古代術師重活的目的、特級詛咒現身的頻次、羂索真正的計劃……太多的謎團擺在麵前,讓人難以將事情妥善串聯。


    捕風捉影的消息無法帶來任何幫助,他們缺少關鍵性的情報。


    “這個要喂給津美紀的咒物,”伏黑甚爾懶散的對著燈光看了一下手中扭曲的形狀,隨口問道,“能給別人嗎?”


    七海建人搖了搖頭,冷靜地提出了麵臨的困境:“不知曉受肉的條件,那個咒物上有封印。”


    人為製造咒物的方法高專沒有記載,琉璃也未曾踏足過這種非人道的研究,他們無法確認羂索提供的術師殘軀是否具備毒性,也不知道封印的解除條件,冒然讓人成為受肉體隻會平白無故的給高專帶來麻煩。


    詛咒的毒性和封印啊……


    伏黑甚爾摸了摸下巴,突然抬手仰頭。


    “甚爾。”


    一個連伏黑甚爾手腕都握不住的手掌搭在了那個欲把咒物送入嘴巴的小臂上,力道不大,也沒有任何攻擊性。


    琉璃平靜的看著那個挑眉看向自己的人,淡淡地說:“亂吃垃圾可不是好習慣。”


    他知道伏黑甚爾的思路,從裏梅那邊得到的情報已經指出容器的肉體強度是受肉的先決條件。


    虎杖悠仁的肉體強度是他和伏黑甚爾都確認過的,那個孩子還會繼續成長,異常的體能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繼續進化,在經過係統的訓練後,他的身體素質甚至能超越經過咒力強化的術師。


    即便如此,虎杖悠仁也無法匹敵被譽為暴君的伏黑甚爾。


    天與束縛的強悍是毋庸置疑的。


    但受肉和單純的毒是不同的概念。


    “我對詛咒的耐性很高。”


    伏黑甚爾停下了動作,卻並沒有放下手臂的打算。


    “那是留存超過百年的垃圾。”


    還都是些不知道具體身份的老人屍體。


    “也不可能被侵占意識,那種雜魚沒辦法處理我的身體。”


    天與束縛的肉體和靈魂可是糾纏在一起的。


    “經受過無數人之手,被保存在哪裏也不知道,甚至消毒都無法保證那是幹淨的。”


    你能確定這些東西沒被人惡意弄髒過嗎?


    “……”


    看著琉璃真誠到毫無陰霾的眸子,伏黑甚爾稍微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場景,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點被惡心到了。


    七海建人伸手接住被扔過來的咒物,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的琉璃,隻覺得手裏的東西像是什麽垃圾集合體一樣。


    “噗,”返回的五條悟站在門邊,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他扯了個椅子坐在最後一排,伸手戳了戳硝子的肩膀,“剛剛惠發消息說津美紀醒了哦。”


    伏黑津美紀已經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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