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伏黑甚爾的加入,原本三人應對都吃力的戰局,瞬間被乙骨憂太和暴君掌控。


    被丟在孩子堆裏的琉璃和狗卷棘背對背靠在一起,看不出半點活人氣息。


    “喂——”


    唯一一個沒有重傷的小髒熊戳了戳琉璃麵無表情的冰塊臉,又戳了戳狗卷棘生無可戀的死灰臉,在真希看傻子的目光中關心著兩人。


    “你們還好嗎?”


    狗卷棘勉強抬起眼睛,吃力的,發出了破鑼一樣的回應:“鮭……魚。”


    按理說,主輔助的狗卷棘,不該在刻意控製言靈使用的情況下,受這麽嚴重的傷。


    但全神貫注關注戰局的咒言師,如何在隊友攻擊間隙插入最合適的輔助,本身就是個非常困難的課題。


    這是他從未嚐試過的挑戰,錯一步、慢一步,都有可能讓同伴重傷橫死。


    在精神高度緊張中,狗卷棘在目睹生得領域內的特級詛咒在第二次的建築崩塌中,將裏香和乙骨憂太砸出建築的瞬間,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用了三次言靈,護住了不在裏香保護範圍中,衝向琉璃的真希與熊貓。


    因為看到了裏香在受到攻擊的同時祓除了特級詛咒,因為發覺乙骨憂太注意到了正下方的琉璃,所以狗卷棘毫不猶豫地將言靈都用在了保護另兩位同伴身上。


    隻是,在極限的輸出之後,由於琉璃術式的解除,狗卷棘喉嚨的受損一口氣全部湧上,迫使這個剛接到被扔回來同伴的咒言師,還沒來得及喝潤喉藥,就直接陷入了無法戰鬥的重傷狀態。


    琉璃抬起眼睛,拽下熊貓的爪子,連細弱蚊蠅的呻吟都沒發出來。


    和狗卷棘不同,琉璃現在是真的是連呼吸都覺得喉嚨在痛。


    術式的反噬、極之番的副作用、脹相的毒血、壞相術式的侵蝕與分解,琉璃沒在這種痛苦中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嚨,全靠他作為醫師的理性支撐。


    突然,真希和琉璃隻覺得身體一輕,身上妖豔的玫瑰紋身如同流水一般消失,隻留下因為劇痛消逝微微顫抖的神經,和皮膚與傷口傳來的細密癢意。


    壞相的術式,解除了。


    砰!


    被五花大綁的三兄弟昏迷著被伏黑甚爾拖到了幾人麵前。


    在乙骨憂太的配合下,這位不具備術式的暴君解決戰鬥的速度,幾乎把廢物倆字拍在了再起不能的四人臉上。


    伏黑甚爾悠閑地將天逆鉾放回醜寶體內,把琉璃自製的特級咒具【限製環】鎖在了三人身上,防止他們恢複,懶洋洋的抬手交差。


    “解決了,都活著。”


    真虧他能在嘔血之後還掙紮著提出留活口的要求,沒分寸的實驗狂魔真是一點沒叫錯。


    瞥了一眼被揍得慘烈但確實還有氣息的三隻,琉璃拽著伏黑甚爾的手,挪動了一下位置。


    在那綠色的瞳孔注視下,坐在台階上的啞巴少年抬手指了指咒力總量變化的乙骨憂太,又指了指乖巧蹲在一旁的裏香。


    這個孩子的狀態有些古怪,是通過什麽特殊的束縛,解除了咒力的限製嗎?


    被琉璃動作搞得不明所以的幾個小孩,困惑的順著手指看向乙骨憂太,和被視線集中的人一同,茫然地歪了歪腦袋。


    怎麽了?


    是乙骨憂太出問題了,還是裏香出問題了?


    最先察覺到琉璃意思的伏黑甚爾,了然的打量了一下氣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小孩,隨口問道:“喂,被咒的小鬼,你對你家女人許出了什麽山盟海誓嗎?”


    琉璃:?


    你等等,我是這意思嗎?


    三小隻:?


    不是你等等,琉璃\/變態研究員\/他是這個意思嗎?


    “……啊,我、嗯?不是、不,是對的、那個……您看出來了?”


    被伏黑甚爾毫無遮掩的話語激的臉一紅,乙骨憂太滿臉通紅的在夥伴不可思議的眼光中小聲辯解著。


    “因為當時事態緊急……”


    聽到乙骨憂太的回複,真希和熊貓迅速回過神,迷茫的看向了那個滿臉羞意又滿臉歉意的同期。


    “怎麽了?憂太。”


    “呃——我請裏香把力量借給我,”看到同伴們憂心的表情,乙骨憂太揉了揉臉頰,小聲說,“然後跟裏香約好,要跟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啊?!”


    “你這不就是去送死嗎?!”


    “你在想什麽啊!笨蛋!”


    聽著孩子們鬧騰的擔憂,坐在台階上的人盯著那個突然脫離詛咒形態,顯現出的女孩身影,思索著咒力和靈魂的關係。


    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漂移急刹停下的車,伏黑甚爾懶散的坐在了琉璃身後高一層的台階上,托腮對著下來的兩人指了指亂作一團的一年生們。


    “解咒成功了啊,憂太。”


    穩重的聲音吸引了亂套了的孩子們,熊貓驚喜的看著走來的兩人,迅速張開雙臂撲了上去。


    “正道!!你怎麽來——痛!”


    夜蛾正道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在了小髒熊的腦袋上,嫌棄的說:“等會再靠近我,髒死了。”


    “……我要去pta(霓虹家長教師協會)告你們。”


    “如果他們接待熊貓的話。”


    “……”愛呢?


    狗卷棘看了一眼自暴自棄的爬上夜蛾正道背上的熊貓,戳了戳發呆的乙骨憂太。


    “…昆…布。”


    “你先別說話了。”


    還算精神的真希扯住說話吃力的狗卷棘,和另兩人一同將視線停在了乙骨憂太和那個奇妙的女孩身上,等待著當事人的問詢。


    “那個,解咒成功是指什麽?”


    乙骨憂太哀傷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和幼年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女孩,聲音有些許哽咽。


    他從未想過,還有再次見到裏香的機會。


    “傑和悟有和你說過血脈的問題嗎?”夜蛾正道瞥了一眼蹲在琉璃身邊的硝子,溫和的回答著乙骨憂太的問題,“調查結果出來後,我們開過一個簡單的會議,關於裏香和你,有些你必須要知曉的事情……”


    聽著夜蛾正道給幾個小孩講述著關於被咒怨靈的詳情,伏黑甚爾看向給琉璃治療的硝子,隨意的問:“那群老東西怎麽舍得讓你出來了?”


    “一年生直麵四名特級,不管怎麽說也是需要支援的,”穿著白大褂的硝子檢查著琉璃的身體,懶散的回答,“而且,伏黑老師不是正式任命。”


    雖然接到消息後,夜蛾正道立刻就將伏黑甚爾派出,但是咒術高專中,是沒有伏黑甚爾身為特級術師的任命檔案的。


    所以針對特一二三四級別術師遭遇四名特級詛咒,且特級術師五條悟和夏油傑外出執行任務無法提供支援的特殊情況,高層姑且還是派遣了勉強合乎情理的支援。


    一名前線戰鬥的一級術師與一名輔助治療的特別一級術師。


    硝子抬手掰回琉璃全神貫注盯著裏香的腦袋,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張嘴。”


    奇了,為什麽喉嚨的傷口沒法被反轉術式完全治愈?


    滿臉血色的琉璃盯了硝子的眸子一會,有些逃避的垂下了眼睛。


    “……你,用了【瑞雪】的停滯?”


    順著伏黑甚爾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樣口邊帶血的狗卷棘,硝子煩躁的捏住琉璃的下巴,笑得溫柔又危險。


    “悟應該跟你說過,你在傑的啟發下開發出的第二種極之番,是非常不穩定的吧?”


    且不提半開術式對咒力的消耗有多大,單說解除停滯效果後的副作用,那百分百的傷害回饋和【回春】傳遞的單純體感情報就是不一樣的。


    延緩是術式效果的必然,停滯卻是對既有時空間的幹涉。


    在講究平衡的咒術世界中,在沒有正確合理的輔助下,超出術者承載能力的術式運用,往往會對施術者造成巨大的身體負擔。


    狗卷棘喉嚨的傷口,是術式的代價,但接收同等傷害的琉璃,卻是天降的懲罰。


    所以她才說要避免使用那種明顯超出延緩概念的極之番!


    啊……但是這次的情況,隻怕是情況很緊急,根本沒有別的手段能應對吧,也不能責怪。


    隻能等傷口自愈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麵前人心情的不好,琉璃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硝子的衣袖,抬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像淋濕小狗一樣賣可憐也沒有用。”


    被血雨淋濕的小狗想了想,對著麵前人軟下眉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溫柔的笑容。


    別生氣了,硝子。


    “……真是。”


    硝子麵無表情的收回手,把手帕和濕巾拿了出來,細致的將琉璃麵上的血痕擦去。


    “一會回去之後給你開藥,慢慢恢複吧。”


    在硝子溫柔的擦拭中,琉璃再度將視線轉移到了和裏香互訴衷腸的乙骨憂太身上。


    “抱歉…抱歉,裏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把你害成這樣……嗚——都是我的錯。”


    男孩崩潰的半跪在裏香的麵前,淚水模糊了視線,幾乎看不到女孩的模樣。


    “憂太,謝謝你。”


    那個凝實的女孩輕輕抱住痛哭的少年,溫柔的安慰著那個滿眼淚水的人。


    “謝謝你給我時間,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六年的時間,比我生前還要幸福。”


    似是注意到了那帶著探究的視線,抱著愛人的女孩抬起頭,隔著人群看向了那個正在被硝子擦拭麵容的少年。


    咦?


    一直沉浸在靈魂概念中的琉璃詫異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那個逐漸透明的,如同散落的光粒一般消失的女孩,是在看他嗎?


    她不該是討厭他的嗎?


    在琉璃困惑的打量下,自下而上消失的女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著乙骨憂太綻放出了最後一個笑容。


    “憂太,你要多保重哦,不要太早過來我這邊。”


    看著短瞬間,身體就透明消失的女孩,乙骨憂太哽咽著回應:“……嗯。”


    “改天見。”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注視著痛哭的乙骨憂太時,角落的琉璃,卻突兀的,“聽到”了一個怪異的訊息。


    就像是曾遇到的特級詛咒花禦可以用腦電波和他人交流一般,那剛剛還在現實的聲音,帶著簡短的話語,直直地闖入了琉璃的腦海之中。


    琥珀色的瞳孔因錯愕而顫動,活躍的思緒在短瞬之間勾出了無數脈絡。


    靈魂的存在形式,和咒力的關係,和術師肉體綁定的方法……


    通過這出人意料的情報得到的推算結果,幾乎讓琉璃的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


    一定是這個時間點嗎?


    不,就是這個時間點才會發生。


    還來得及,隻要方法得當,生存率低他也能賭上一賭。


    不,在那之前,要先確認術式的效果……


    但就在琉璃想要起身,去靠近從乙骨憂太懷中飛走的光點,驗證那個荒唐的情報時。那個單獨開給琉璃的“通道”中,傳來了女孩狡黠的,俏皮的警告。


    “如果您讓憂太知曉了不必要的情報,下次,我一定會殺了您的哦?”


    啊,她果然是討厭他的。


    在硝子察覺到異常之前,琉璃麵無表情的重新坐回台階,在妹妹困惑的注視下,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三人,又指了指一旁停車的伊地知。


    也難怪,畢竟連憂太都說過他們相像。


    “啊,活體實驗品裝運?伊地知——”


    認定的逆鱗被他人毫無顧忌的觸碰,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琉璃看向那個飄散在空中,徹底不見蹤影的粒子,明白他不會再聽到更多的訊息了。


    那個女孩已經從被束縛的狀態中解脫。


    似是注意到琉璃的視線,淚眼婆娑的乙骨憂太半蹲在琉璃身前,輕聲問:“您早就知道是我詛咒的裏香嗎?”


    琉璃打量著麵前咒力狀態徹底變化的男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不過,既然裏香是討厭他的,為什麽又要多此一舉的將這種情報給他。


    沒能明白琉璃意思的乙骨憂太眨眨眼睛,仔細的抹幹眼淚,認真的看向琉璃。


    “抱歉,雖然之前的方案是不能施行的,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助您的!”


    琉璃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麽。


    啊……這樣,不是她想要幫助他,而是憂太想要幫助他。


    浴血的少年抬起胳膊,將手掌停在了半蹲的乙骨憂太身側,沙啞著吐出了不成詞的音節。


    “x……謝。”


    是想要報答曾教導自己的老師也好,是單純的善良也好。


    這個過分沉重的人情,他會好好記住的。


    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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