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旭日東升。


    吃過地道風味的早餐,上午十點左右,鍾小艾約人在一家茶館見麵。


    古色古香的茶樓後廳,一間四進小院落,大廳正中間就擺了一張小茶桌。


    抬頭望天井,傾斜的陽光和煦暖人,空氣清新,院子角落有石塊壘砌的魚池,幾尾錦鯉在水中嬉戲。


    有大樹伸出天井,若是夏日,有綠蔭遮蔽,反而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鍾小艾一身白色毛衣,紮著高馬尾,臉上稍微化了點淡妝,正一邊喝茶,一邊思考事情。


    沒等多久,兩個年輕人在老板的引導下來到麵前。


    一個戴著眼鏡,另外一個嘴角含笑,棱角分明的臉上依稀能看出幾分祁同偉年輕時候的樣子。


    老板笑著說了幾句就轉身離開,徐朝陽點頭致謝,徑直朝著麵前邁步走去。


    高啟盛默默跟在身後,不知道為什麽,竟是有些緊張。


    鍾小艾目不斜視,看著兩人走到自己對麵,那位老學長的外甥一身休閑裝,但氣質出眾,相得益彰。


    就連鍾小艾都不得不承認,要是他早生二十年,在漢大多少也算一個人物。


    “鍾主任,我是徐朝陽。”


    徐朝陽大方的伸出手,因為站著的原因,顯得居高臨下。


    “你好。”


    鍾小艾沒有起身,時常嗬護的潔白手指和對方輕輕握了一下,臉上笑容得體,但遠遠算不上熱情。


    “你們都坐吧,非工作時間,可以不用那麽拘束。”


    不同於高小琴待人接物的滴水不漏,吳老師善解人意的溫和性子,鍾小艾這個人,至少和‘平易近人’四個字扯不上什麽關係。


    家族的培養,體製內多年熏陶出來的氣質,一雙老辣的眼睛,似乎能直擊人心。


    她的高傲不用展現,光是安靜坐在那裏,就沒法讓人輕易忽略。


    在這方麵上,侯亮平比起她老婆, 已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而有的人喜歡征服這樣的女人,哪怕她已嫁為人妻。


    期間聊天,徐朝陽分寸合適,並不逾越。


    他稱呼對方為“小艾姐”,鍾小艾笑而不語,長相算不上如何驚豔,嫵媚二字基本上和這種人不沾邊。


    但保養還算不錯,一顰一笑,處處透著歲月打磨出來的成熟味道,真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女人。


    徐朝陽其實比較好奇,當年鍾小艾是怎麽和侯亮平走到一起的?


    難道就因為他會舔?


    要知道鍾家這種家族,很講究‘門當戶對’。


    而侯亮平曾經親口說過,他小時候很羨慕大院裏的子弟,再加上有蔡成功這樣的發小。


    就算侯亮平是二代,他的家族難道還比得上鍾家?


    徐朝陽想不明白,當然也沒冒昧的打探這些事。


    鍾小艾話不多,很多時候就是點到即止,交談的話題不算深刻,也沒有多麽深入。


    大部分時間都是兩人在聊,高啟盛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至於他的事,人家輕描淡寫,一句話就略過了。


    “他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鍾小艾伸手指了下高啟盛,然後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徐朝陽。


    徐朝陽笑著感謝,既然都已經安排好,高啟盛中午吃過飯,就可以直接離開。


    他前幾十年的身份檔案全都被修改過,又有鍾家的關係,這種事一點問題都沒有。


    西湖龍井,茶香四溢。


    為了表示感謝,徐朝陽請鍾小艾吃中飯。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隨後點頭答應,臉上依舊沒有什麽淺顯的情緒。


    “小艾姐,我在京州的時候,你們家候局長對我多有幫助,他是個好人啊。”


    話說得開了,彼此間也熟悉很多。


    聊完了正事,徐朝陽笑著豎起大拇指,眼神不離對方 。


    “是嗎,那挺好的。”


    鍾小艾笑容淺淡,伸手撩了下耳邊的秀發,興致不是很高。


    侯亮平什麽人,別人不清楚,夫妻生活幾十年,鍾小艾完全可以說,對方要拉什麽屎,她都一清二楚。


    對於自己的發小,侯亮平都公私分明,不近人情。


    好不好人的先不談,可要說他主動去幫助誰,鍾小艾認為可能性不大。


    她今天之所以見徐朝陽,答應他的午餐邀請,就是想要搞清楚這些事,搞清楚背後的秘密。


    但高端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鍾小艾在這件事上表現的越沒興趣,對方就肯定會說的越多。


    畢竟眼前這個年輕人,和自己之間的那點微末聯係,拋開他是老學長的外甥不談,不就隻剩下侯亮平候大局長,可以成為兩人之間的共同話題了?


    但很快,鍾小艾就發現自己失算了。


    徐朝陽就提了一嘴侯亮平,見她興趣不大,就直接不說了。


    這讓鍾小艾有些傻眼,可反應過來後,又忍不住笑了。


    她總是習慣性的把對手當成官場老油條,一言一語,都在想著權衡和博弈。


    可據她所知,徐朝陽隻是個才出校園的大學生,當然不會按照她的想法,如官場上那些人一樣,能夠猜得透自己的心思。


    想明白這一點, 鍾小艾莞爾,這也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真誠的笑容。


    徐朝陽由衷誇獎。


    “小艾姐,其實你就該多笑笑,我發現你太繃著,太端著了,這樣不好。”


    鍾小艾錯愕,無法控製臉上的表情,似乎沒想到對方‘狗膽包天’,居然會說這種話。


    可見到徐朝陽笑意真誠,不似作假。


    鍾小艾又很快回過神來,神色恢複自然,一笑置之。


    她心裏本有些不適,此刻也隨之煙消雲散,沒再計較什麽。


    畢竟一番交談下來,鍾小艾也終於確定,眼前這孩子就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愣頭青。


    所以對於他,鍾小艾完全可以不用那麽防著,反而還覺得挺有趣。


    這也是她日常工作中,和那些戴著麵具的老油條相處多了,又忽然遇到一個徐朝陽這樣的人,心態自然會有不一樣的變化。


    隻是在鍾小艾低頭思考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斜對麵被當成空氣的高啟盛,那越發古怪的眼神。


    高端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這話果然不假!


    至於徐朝陽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這種話高啟盛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的想要在他臉上啐兩口唾沫。


    這逼演技渾然天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不是什麽好善於的角色。


    高啟盛心裏很清楚,徐朝陽絕對另有圖謀,心裏憋著壞呢。


    所以這次,他貌似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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