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徐朝陽不是和尚,但未必沒有撞鍾的本領。


    隻是苦了老腰,清早起來,居然隱隱作疼。


    “看來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老祖宗的大道理果然是對的。”


    大床上,徐朝陽大字排開,擺成一個‘木’字,當然,其實沒那麽誇張,但也頗為壯觀,不容小瞧。


    溫香軟玉,年紀不到四十的鍾主任,身段保養的非常不錯,皮膚當不上‘吹彈可破’ ,但也算是白皙緊致,十分對人胃口。


    這類女人……個中滋味,隻能自己慢慢品味。


    徐朝陽想入非非,雙手枕著腦袋,感覺自己有點小虧。


    “舅舅啊舅舅,為了你我可是連色相都出賣了。”


    鍾小艾迷迷糊糊醒來,聽到一個男人在耳邊念叨,聲音不大,卻讓她感到生氣和羞憤。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的臉皮比得上城牆拐角了。”


    訓人的話都沒有一點氣勢,鍾小艾有氣無力,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綿綿軟軟,但又好似卸下了千斤擔,又勞累又輕鬆。


    “算了,我也沒資格說你。”


    兩行清淚兀自滑落,被她悄悄抹去,鍾小艾翻過身平躺著,怔怔出神的望著天花板,似乎想到了什麽,思緒在空中飄蕩。


    她的出身,比起大部分人都要好的多得多多得多。


    從小含著金湯勺長大,自牙牙學語起,接受的教育就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


    窮養兒,富養女。


    父母和爺爺奶奶那一輩的,對自己這個掌上明珠寵愛有加,基本上是要什麽有什麽,所以童年生活是相當美好,且值得懷念的。


    等到再大一點,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家裏還有比錢更讓人著迷的東西。


    那是第一次清楚認識到,自己和‘凡夫俗子’的不同。


    此後中學、大學,到出來參加工作,好像一路上都是眾星拱月,被人小心捧著,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討好和虛偽。


    鍾小艾自認自己應對還算得體,回望前半生,一路走得順風順水,幾乎沒有什麽遇到過什麽困難。


    再然後結婚生子,選中了一個外人並不是那麽看好的男人,和他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生活也還算知足。


    有了孩子後,她把工作的重心分出一半放到家庭上,不說任勞任怨,至少盡到了自己應盡的本分。


    所以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呢?


    為什麽總有人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好,而一但別人表露出幾分不滿,他反而還覺得理直氣壯,甚至把之前的那些好,全都給通通打碎!


    這個問題鍾小艾想不明白,於是鑽了牛角尖。


    因此一輩子走得平坦順利,幾乎沒犯過什麽錯的鍾小艾,昨晚完全拋開一切,犯了一個極其出格且羞於啟齒的錯。


    如今想想,恍如隔夢。


    但要真是一場夢就好了……


    “人生在世,總要有一兩次小小的任性。”


    “小艾姐,你說對嗎?”


    徐朝陽用手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的看著那張暗自神傷,微微發白的臉龐,明顯是話裏有話。


    其實他也迷糊,自己昨晚上的得寸進尺,鍾小艾居然沒拒絕。


    而徐朝陽主打一個不拒絕也不負責,隻當她心裏壓抑太久,需要有人幫忙疏導疏導。


    這個人,侯亮平做不到,那就讓自己來代勞吧,反正也不需要侯大局長說謝謝,他愛幫助人!


    至於鍾小艾怎麽想的,徐朝陽不在乎,真不在乎。


    他不是什麽道德聖人,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也一向看得很淡。


    之所以把鍾小艾拖入這片泥潭,一方麵是報複心作祟。


    她那句:權力小小的任性。


    徐朝陽可謂記憶猶新。


    所以,他想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看看這位高高在上的鍾主任,是不是也會任性?


    事到如今,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至於另一方麵,徐朝陽需要鍾小艾,這種需要就牽扯到了複雜的利益。


    舅舅祁同偉,他和趙家牽扯太深,徐朝陽表麵再是漫不經心,心裏又豈會一點也不明白?


    高育良高老師和趙家切割容易,祁同偉則不然。


    為了他,為了自己在世的唯一親人,也為了他徐朝陽更為美好的未來,他們都需要狡兔三窟,多為自己想一條後路。


    所以從一開始,鍾小艾就是注定被扯進來的,區別就在於她會不會犯錯。


    最後事實證明,這位鍾主任再是什麽金枝玉葉,也逃不了凡胎肉體,七情六欲。


    說她是破罐子破摔也好,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罷,這個激情的錯既然已經犯了,無可挽回,且人必須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小艾姐,昨晚的你真好看。”


    徐朝陽止住腦子裏的胡思亂想,一臉微笑的盯著身邊的鍾小艾,正極盡溫柔的用手撥弄著她耳邊的秀發。


    昨晚發生的事,徐朝陽要讓她記得才行,否則自己就虧大發了。


    鍾小艾回過神,一雙水霧眸子裏帶著種種壓抑已久的複雜情緒。


    委屈?


    仇恨?


    又或者都有。


    鍾小艾嘴唇哆嗦著,眼眶沒來由有些濕潤,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或許是憤怒,或許是羞愧。


    總之……別有一番風情。


    “你不要太過分!”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張慢慢接近的男性麵孔,忽然有些怕了,下意識的扭過腦袋,象征著自己最後的抵抗。


    徐朝陽麵不改色,慢慢俯下身子,嘴角的笑意可謂醇厚。


    鍾小艾不清楚他想做什麽,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雖然已經經曆過,但矜持總是要有的,何況這是個羞於啟齒的事。


    “別!”


    一聲有氣無力的叫喚,還是毫無威懾力。


    徐朝陽豎起右手食指,放到她嘴邊輕輕搖了搖,像是在安慰一個丟了玩具熊的小姑娘。


    “別說話,也別亂動,我來就好。”


    鍾小艾羞憤難擋,但又出奇的沉默。


    到了後麵,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虛合的美眸時而顫抖。


    手腳是不受控製的,表情是渾然天成,自然而然的。


    一扇門被慢慢打開,抗拒中帶著一絲美好,個中韻味,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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