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這位祁副省長無兒無女,那他的親外甥,也就等於第一順位繼承人。”


    “無論是財富還是政治資源,隻有這個徐朝陽能全盤接下。”


    祁同偉其實有一個兒子,可即便是王政親自出馬,都沒法查到那麽細致深入的內幕。


    小小的一個賀芸,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其中的細節。


    因此,在賀芸和高明遠眼裏,徐朝陽就是祁同偉的軟肋和死穴。


    高明遠當然也清楚分寸。


    “這種人,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是不願意和他們交惡的。”


    “你平時工作也要注意分寸,避免讓人走到我們的對立麵。”


    年輕人好控製,一直以來,高明遠都是這麽認為的。


    雖然他並非是官場上的人,可卻長期通過把持官場幹部來行使大權。


    久而久之,心裏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這就好比大洋彼岸的老登,雖然是名義上的天下第一,可國內外誰又真的把他當一回事。


    無非是被人當做小醜,一個供人逗笑取樂的樂子罷了。


    高明遠認為,自己控製綠藤,與老登政府的行為大同小異。


    金錢、地位、女人,想要拉攏一個年輕的幹部,簡直不要太容易。


    幹部,幹部也是要吃飯的嘛。


    徐朝陽若是經受不住誘惑,一旦淪陷,則必然會將祁同偉也順勢拉下馬。


    若是不成,自己貌似也沒什麽損失。


    第二天,專項班子的工作正式展開。


    徐朝陽和其他四人被編入一個小組,通過實地調查走訪,了解八通大廈背後的黑色背景及其腐敗行為。


    熱心市民劉先生,多年前就掏空兩個家庭六個錢包的積蓄,就為了在經濟發達的鋼鐵牢籠中,能有屬於自己的一盞燈。


    可首付交了,房子爛尾。


    去維權被告知自己買的房,法律意義上屬於違規建築。


    “買房的時候說的好好得,違不違規,我們能不知道嗎?”


    “按理說房子沒了,錢能退回來還好。”


    “可,可,錢房兩空,到最後還成了我們的錯。”


    劉先生說著,抬手啪啪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


    “去維權,地產商大門都不讓進,報警吧,反被控訴影響人家公司的形象。”


    “找銀行,銀行是說自己是弱勢群體。”


    啪啪又是兩個大嘴巴,劉先生咬著牙,雙眼通紅。


    “是我犯賤,貪便宜,天真的以為我們這些臭打工的,還真能在大城市安家。”


    “現在好了,房沒了,錢也拿不到,貸款還得還。”


    “這真是一貸傳三代,人死貸還在。”


    “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人家是什麽人啊,一個歌舞團夠我買多少房了?”


    “欠那麽多錢,夠我累死累活幹多少年了?”


    “我不配,我不配買他們蓋的房子。”


    這位劉先生,是工作專班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也是唯一一個選擇站出來,向他們提供線索的。


    徐朝陽默不作聲的聽著,內心古井無波。


    別的事情他不敢說,房子這種事,自己上輩子經曆的太多,早就已經麻木了。


    當然,最過分的還不止於此。


    諸如劉先生這樣的人,錢房兩空後去維權,還被人家的打手恐嚇、毆打。


    打傷了也就打傷了,賠錢而已,人家賠不起嗎。


    吞一個人的首付,十幾萬甚至幾十萬,比起打人的那點湯藥費,簡直不要太輕巧。


    至於督導組承諾的會幫他們主持公道,早就麻木的劉先生,心力憔瘁的搖了搖頭。


    “就這樣吧,因為房子的事,老婆跑了,父母垮了。”


    “我這幾年到處維權,維的什麽權啊。”


    “現在工作也丟了,我也打算回鄉下,至少還餓不死。”


    劉先生抹了把辛酸淚,要不是還得撐起一個家庭,早就跳樓了。


    徐朝陽隨著小組成員離開後,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話。


    年輕人,隻要你不碰房貸、車貸和傳宗接代,三四千的工資,你也足夠將生活過的很美好。


    這話看似調侃,卻也蘊含著某種深刻的現實真理。


    徐朝陽心裏同情是有,但也明白社會現狀無力更改。


    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心裏隻會感到慶幸。


    “還好我窮,廁所的首付都付不起,再坑也坑不到我!”


    想到這裏,徐朝陽搖搖頭,跟隨組內成員一起回省廳進行匯報。


    可幾人剛走進大門,就迎麵撞上了賀芸。


    “實地走訪調研,情況怎麽樣?”


    賀芸停住腳,笑著望向徐朝陽。


    兩人在同一個工作班子,算是打過交道。


    賀芸力薦徐朝陽來做一組組長,理由是他曾經加入過‘破冰行動’的調查組,對這方麵的工作有經驗。


    其他人心思各異,但一個沒什麽實權的組長,也沒人願意在這上麵斤斤計較。


    此刻見賀芸留下徐朝陽,其餘幾人識趣的離開。


    麵對對方的問題,徐朝陽也一板一眼的給出答複。


    “還好,基本摸清了一些情況。”


    “小徐,你是一組組長,怎麽看待這類問題?”


    賀芸聽完後陷入沉默,片刻後才抬起腦袋再度開口。


    徐朝陽平靜的答複道:“賀局,我聽從組織上的指示。”


    自己一不是公安係統的人,二也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本就屬於借調工作,上麵怎麽說,自己就怎麽做唄。


    賀芸有些意外,眼眸撲閃,但很快便笑道:“也是,有祁省長在後麵把控著大局,你這個做外甥的,隻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好了。”


    “隻是有點可惜.......”


    徐朝陽麵無表情,對於賀芸知道自己的身份,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至於她那句可惜,有什麽好可惜的?


    見徐朝陽無動於衷,賀芸主動說道:“小徐,在其位而謀其政。”


    “你在被省廳借調前,是鄉鎮的副鎮長,對於我們公安係統的工作,可能不是太了解。”


    “現如今正好有這麽個機會,我認為你不應該錯過。”


    “也許,這也是你舅舅的意思呢?”


    徐朝陽麵色微變,對這話不免感到有些好奇。


    “賀局的意思是?”


    “我是想幫你,小徐,你還年輕,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賀芸笑著拍了拍徐朝陽的肩膀,第一次試探點到即止,倒也沒有過多的深入。


    可她並未深入了解過徐朝陽,也並不清楚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到底是個什麽邪性的家夥。


    “賀局,我的前途,有勞你操心,我本人感激不盡。”


    “這樣,今晚八點,我請賀局吃飯,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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