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媚姝聽聞老爺回家,但還是知道得遲一步,他已經到了夏姨娘那邊。


    隻得望人興歎,不想還沒過一盞茶功夫,孟懷遠又陰風黑臉地折回。


    吩咐婢女綠妝:“陪我到老爺那邊走一趟。”


    夜深露冷,顏媚姝披上暖衾,主仆二人提了燈籠到中桂院。


    孟懷遠很是驚訝,隻道是為剛才夏姨娘的事來寬慰她。


    卻聞:“老爺,凝兒現在也想打理商行!”


    “胡鬧,”孟懷遠想都沒想就拒絕。


    “女兒家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得好,也不枉為父好生栽培她們一場,至於管理商行,是男人家的事,”


    “疊兒不也是女兒身嗎?”


    “疊兒上了賊船已經下不來,凝兒的性子相對還是柔弱些。”


    本來顏媚姝也是這樣認為,可她那幫父母兄弟姐妹一個個走馬觀花前來打破。


    孟懷遠最後瞧了瞧屋內沒人,好言低聲哄道:


    “娘子莫要心急,等撬開老太太的嘴,找到孟家藏寶之地,咱們就富可敵國了。”


    “打理商行勞心費神,整日辛苦得很,讓咱凝兒守著寶貝輕輕鬆鬆過一生不好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不還沒找到嗎?”


    顏媚姝心裏窩著火回道。


    “鬼曉得老太婆是真瘋還是假瘋。”


    “慢慢來嘛!隻要老太太在一天,肯定能逼出寶藏所在地。”


    孟懷遠親自端了香茶遞上,一番好言勸慰。


    顏媚姝沉吟不語,默默下了孟懷遠給的台階。


    一月過後,小疊將各商行的賬務了解得清清楚楚。


    少了閑逛耍子,日子過得好生沒趣,但得到了孟懷遠的肯定。


    管賬的同時,還讓她兼做錢莊、珠寶行並米行的管事,好讓小疊收起那份貪玩的心思。


    當然主控權還是被孟懷遠牢牢地抓在手中,小疊和孟柏澤充其量也就是個配角。


    平樂院,孟懷遠示意奴婢們先出去。


    他手裏提了食盒,笑著一步步走向老太太。


    老太太像見了鬼似的身子驚恐地往後縮。


    孟懷遠笑容可掬:“母親,我是懷遠,專門送早飯和丹藥過來。”


    說罷順手將食盒放在小幾上。


    老太太一雙略帶灰暗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那眼神如利刃似尖刀要將人剜心剖腹。


    孟懷遠笑意溫和地走到她身邊,看向老太太的雙目如炬。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太太語無倫次,眼瞧著下一刻就要尖利嘶吼起來。


    孟懷遠抬手在她肩頭輕拍著,如使了魔法般,老太太瞬間變得安靜無比。


    一雙渾濁的老眼卻憤恨地盯著。


    孟懷遠扶老太太坐好,半蹲在膝前,拍著她的手,像哄小孩一樣。


    “安安靜靜的莫要吵到下人,瞧滿屋子的家私,這已經是第十幾次給您重做,您老人家還差什麽?”


    他團團一看,仍舊笑容滿麵。


    “好好地頤養天年,大吵大鬧傷身子,心平氣和才有利於健康長壽。”


    孟懷遠對金錢確實不吝嗇,家裏的開銷用度都是極盡的奢侈。


    也許財富來得太過容易,並非自己親手一點一滴打拚起來的緣故。


    他這個上門女婿,將原本的塗姓改作孟姓。


    稍用點心計就奪得了整個孟氏家業。


    此時老太太雖動彈不得,雙目裏燃燒著焰焰怒火。


    恨不得立刻噴出來將眼前之人燒為灰燼。


    “母親息怒,怒火易攻心,女婿也算得半個兒,這些年我待您怎麽樣,大家有目共睹。”


    孟懷遠聲音清和,卻麵露凶狠。


    “您老人家何須視我如仇敵,但是我不和您老人家計較,這不能成為阻攔我孝敬您老人家的理由。”


    孟懷遠輕言細語,關懷備至,讓外邊廂的下人們聽了好生感動。


    老爺百忙之中還要抽出時間來關懷一個瘋病老太太,這種女婿打起燈籠火把也難找。


    近些日子,小疊因商行事務繁忙,陪奶奶的時間明顯減少,心裏很是愧疚。


    今日閑來無事,便直奔老太太處。


    園子裏馨蘭開得如火如荼,似剪落了紅霞,織滿了美錦。


    微風牽起一片火紅花浪,在陽光下仿佛抖落滿園紅色的星星閃啊閃!


    紅蘿立在花圃前看得出神。


    晏嬤嬤在廊簷下踮起腳尖,用鬆子和珍珠果逗弄畫眉。


    小疊的出現把正在做白日夢的紅蘿唬了一跳,慌忙福身行禮。


    孟懷遠特地托人從南武國買回的丹藥。


    聽聞對治療神經上的沉屙很有療效。


    見小疊走進來,孟懷遠交待完用藥事宜便匆匆離去。


    他不想看到老太太那張如臨大敵揣著仇恨的老臉。


    可是任憑小疊怎樣哄,老太太死活不肯吃藥。


    緊閉著嘴直搖頭:“不吃,有人要毒死我。”


    正無計可施,柏澤施施然走進屋,小疊像見到救星,立馬跳起來跑過去。


    笑嘻嘻將柏澤推到老太太麵前,把藥塞進他手裏。


    “這裏就交給你了,好生哄奶奶將藥服下,我忙得很,就先行一步。”


    出了平樂院頓感神清氣爽。


    四五個雜役拉著幾輛滿載果蔬的小木輪車,往廚房送去。


    小疊悄悄咪咪地跟在後麵,廚房管事李一二先是一愣,然後朝她笑了笑。


    雜役們將一筐筐果蔬抬進院中小房子。


    仆婦和小廝們開始麻利地擇菜,幾個燒火丫頭忙忙碌碌地給灶炕添柴火。


    孟家為了保持廚房幹淨整潔,特意把灶炕設計在室外。


    眼睛向廚內掃視過去,高大亮堂的廚房內蒸氣騰騰。


    一排排整齊的鍋灶,潔淨的廚具,五花八門的肉食。


    十幾號白衣小帽的廚子幹得熱火朝天。


    好久不來這裏,小疊瞧得很是有趣。


    一個廚娘過來恭敬有禮道:


    “大小姐,您莫要進來,需要什麽老婆子與你拿,地上有水漬,瞧你這漂亮的衣裳,弄髒了怕是難以漿洗,”


    小疊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孟家有規定,論誰進大廚房都要換鞋,踩了汙穢之物是不能隨意穿進去的。


    立馬有殷勤的雜役遞過來雙幹淨的廚房專用鞋。


    小疊看到雜役修剪得白白淨淨的指甲,心頭頓時湧起一股清涼之氣。


    髒不拉幾的奴婢是不能留在廚房做事。


    小疊換了鞋,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走進廚房,隨手掂起一條小黃魚,歡喜讚道:


    “哇!不錯,中飯又有口福了,卻不知怎麽個做法。”


    恰好一位年輕男子滿臉堆笑地湊過來:


    “做成清蒸和炙烤黃魚兩種口味,大小姐隻管盡情享用,小的保管您吃得滿意。”


    小疊裝作不經意地看將過去,好巧不巧,正是夏姨娘的小情人。


    額間一小塊淡淡的疤痕,高挺的鼻子,生得麵白皮嫩,妥妥的小白臉一枚,乍一看去,果然很有女人緣。


    小疊不動聲色:“你是誰呀!怎麽以前未曾見過?”


    男子賠著笑:“小奴叫李慶山,大小姐千金之軀,哪會在意我們下人的來來去去。”


    李慶山?她在心裏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


    又假意四麵參觀一番,與那幫廚娘閑扯上幾句,方才慢吞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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