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靜靜地坐在沙發裏,給自己倒了點紅酒,就那麽傾著身望著擦的錚亮的白色桌麵。


    昏暗的燈光裏伴隨著的是一種很低的氣壓,她卻平靜地坐在那裏。


    手機閃了兩下,她沒看到,是允健給她發的信息。


    允健走了,急急忙忙的。


    然而套房裏的人,卻各自懷揣著各自的心事。


    隨後兩三天裏三個人繼續逛,好似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直到那天晚上,她心滿意足的跟他說:明天回城吧?


    滕雲剛洗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了過去跟她坐在沙發裏,看著她那心平氣和的樣子:玩夠了?


    “嗯,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


    “那就回吧,我打電話找人訂機票。”他說。


    溫柔點點頭: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等等。”他轉而又叫住她。


    溫柔抬眼看他:還有事?


    “回城後又要分開,再坐一會兒。”


    仿佛是身不由己,溫柔震驚的望著他,卻是沒說話。


    他說的是真的,一回到城裏肯定要各自忙各自的。


    “那天你把結婚戒指給我遞了回去。”他突然開口。


    昏暗的客廳裏,兩個人並沒有爭吵,隻是在談起那件事。


    溫柔垂著眸,靜靜地聽著,她沒料到他會談這件事,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過往的一切一切,哪怕是昨天的事情,也不會再再今天或者未來的某一天提起。


    “當時我有預感,但是溫柔,你真有必要分的這麽清楚嗎?”他問,眉心微微擰著。


    “我的脾氣你還能不知道嗎?”溫柔抬了抬眸,看了他一眼,看著他那傷感的眼神裏,她竟然也隻是無奈輕歎,然後又埋首在胸前。


    “你跟任何人我都希望你分的清清楚楚,可是跟我……除去那些年我們一起共事的情誼,單說我們這幾年的夫妻之情……”他看著她,看著她根本連眼也不願意抬一下的樣子,他竟然哽咽。


    她太讓他為難,隻是她不知道。


    “為什麽不問我會同意離婚?”他問。


    這次溫柔抬起眼來沒有再回避他。


    隻是憑著呼吸,任由周遭的空氣在耳邊蔓延,她依然那麽沉著氣望著他。


    為什麽?


    “我猜得到。”最後低聲說道。


    她舉起手裏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裏麵的紅酒。


    壓抑的要崩潰。


    “你猜得到?說說看你怎麽猜的?”他說,像是不信她,又像是隻是想隨意聊聊。


    溫柔好奇的看他一眼,但是這個話題既然說到這裏。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他倒了一杯。


    “你最討厭我跟允健糾纏不清,你姑媽的事情允健又沒手下留情,所以你當時肯定是恨極了,然後又遷怒。”


    這就是她的猜測,不過她也肯定了。


    因為他們全家人都把那件事遷怒在她的身上。


    因為活著的是她。


    “猜的也沒有不對,我當時確實是憤怒急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允健會出現在那裏,而且他還開槍要了我姑媽的命。”他的聲音裏終於不再那麽平靜,而是帶著些憤怒。


    溫柔直勾勾的望著自己旁邊單個沙發裏坐著的男人,就那麽直勾勾的望著。


    他終於發怒了,跟她。


    他終是平靜下來,然後轉了轉眼。


    “但是如果允健要殺我姑媽,以他的槍法,我姑媽必死無疑。”


    溫柔滯住,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他留有餘地。”他說。


    “什麽意思?”


    “意思是,他早就跟蹤著我姑媽。”


    “怎麽會?”溫柔心驚。


    “我隻找人在醫院裏留意,因為我跟姑媽的感情深厚所以我自然會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以為她肯定在家傷心,但是允健是個局外人,他卻是早已經猜到姑媽會有所動作,然後才有了那天的事情。”


    “你是說那一切,其實允健本可以阻止?”溫柔不願意相信的問,帶著些不悅。


    “我已經講得這麽清楚,你自己說呢?”


    “不,不會的。”溫柔不承認,心裏卻在糾結。


    “不會?你難道不了解他的為人?說不定他早就在策劃想利用那件事讓我們離婚。”


    “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我隻問你一句。”他說。


    溫柔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信他還是信我?”他問。


    溫柔這次徹底沉默。


    她這輩子誰都不信卻也不會不信他,即使前麵已經受過騙,可是……


    滕雲很滿意她的表現。


    “下次見麵你可以當麵問問他,這件事我並沒有找人調查,所以是對是錯也隻是我依著他的性子對他的猜測罷了。”


    溫柔的心一寸寸沉下去,她不說話。


    滕雲就那麽冷冷的看著她在傷心:你很在意他?


    “他三番五次救我,每次連你都不在,如果不是他,我說不定已經死過好幾次。”她快哭了,她激動的說。


    確實,允健每次都救了她,她不可能不感激,不可能不信任。


    隻是今天他這麽說,溫柔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分析聽上去都是那麽有道理。


    “即便是他主導了我們離婚的事情你還這麽在意他?”


    “滕雲。”她叫他,她好久沒叫他的名字。


    溫柔的眼裏泛著淚光,滕雲看著卻是狠毒了,因為這淚不是因為他。


    他突然傾身上前,把她摁在沙發裏逼著。


    那如鷹的眸子裏犀利無比的神情望著她:在你心裏,是不是就連一個允健都比我重要了?


    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如今卻如尖銳的匕首。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對我最重要,又是最不重要。”她不知道他懂不懂,但是事實就是那樣。


    他是她的命,但是她可以不要這條命。


    因為生生死死她早已經看透。


    “那允健呢?”


    “他看似不重要,但是很重要。”


    “如果我殺了他……”


    “不要那麽做!”她激動的說。


    “就憑你今晚這句話,我也一定要那麽做。”


    “我會為他守孝!”


    滕雲的咄咄逼人,終於她說出這樣的話,然後他不再說話,隻是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好,我成全你!”


    他說著就突然低頭去吻她,溫柔躲閃不及,一雙手又立即被他困在頭頂,嘴裏隻得發出嗚嗚的聲音,卻是怎麽都推不開他。


    他是氣急了,他的女人竟然要為別的男人守孝。


    第二天一家三口搭上了回城的飛機。


    轉而。


    一回城便是分道揚鑣,一個回了公司,一個自己帶著孩子回了家。


    阿姨剛回家,看到溫柔回來立即興奮的過去接著她懷裏的小公主:太太回來了。


    “嗯!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後來總裁讓我們倆每周帶人去大宅子裏打掃一遍,我們這是剛回來呢,沒想到你就回來了。”阿姨說。


    “沒想到總裁真的找到太太,真是太好了。”另一個也激動的說。


    “這幾天有人找我嗎?”溫柔問了句,撇開那個話題。


    昨晚,就當是一場噩夢。


    她恨毒了他,是因為他既然把那個女人找回來,竟然還碰她。


    她覺得惡心,卻又痛恨無用。


    “上次去超市倒是碰到允小姐,還問起你。”


    溫柔點點頭:我去給她回電話。


    小公主一回來就累的睡著了,她回了電話後便在家裏換了套家居服。


    然後袁教授帶著孩子來見她,陳晨跟允湘也剛好到。


    兩個人站在旁邊看著袁教授跟溫柔說話,卻隻是互相對視一眼,不插嘴。


    “他一去就找到你?”


    “酒店是他名下的,他想找我確實容易。”溫柔淺聲道。


    “也是過後才知道他去找你,真沒想到他還能衝動。”


    “溫柔啊,媽真希望你們早點和好。”


    “媽,這次不能如您的意了。”溫柔隻好實話告訴她。


    “為什麽?”


    “我們是離婚,不是吵架,我們都放棄了。”她說。


    她的聲音不重,但是每個字卻都那麽重。


    陳晨跟允湘其實很想替溫柔討個公道。


    但是又因為允健的關係,兩個人才壓著那股火。


    誰也沒想到滕雲會跟溫柔離婚。


    誰也沒想到滕雲會那個女人回來。


    到此,誰也不願意再多提。


    袁教授走的時候還說:如果你忙,就把孩子的事情交給我跟你爸爸。


    溫柔點頭,送袁教授走後關門回到屋裏,允湘跟陳晨已經坐下。


    “為什麽你要在他媽媽那裏低三下氣?”


    “我哪有低三下氣?”溫柔走過去坐下,摸了摸允湘的肚子。


    “你還沒低三下氣?我們倆都看出來了,她光是撿著好聽的說了,怎麽不說她兒子把那個女人弄回來給你添堵的事?”陳晨立即說。


    “滕雲的事情她做不了主。”溫柔淡淡的說。


    “那她就可以在這兒充當好人了?她兒子欺負你,她老公又怨恨你,她有什麽資格在這兒跟你說這些好聽的?說什麽你忙就把孩子給她看,我看她是想把孩子從你這兒奪走。”


    溫柔無奈笑了聲:你們倆怎麽想的這麽複雜?


    “她就算是喜歡孫子想跟孫子多呆一些時間,也僅僅是如此罷了。”


    溫柔想袁教授根本不至於,袁教授的性子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你就是太輕信於人,不然也不至於有今天。”


    溫柔……


    這之間有什麽關係?


    “以後別再跟滕雲見麵。”兩個女人異口同聲,都是氣呼呼的。


    “好好好,不見麵不見麵。”溫柔隻好說,好無奈啊,這倆女人這麽替她生氣。


    “你不要光是嘴上答應。”


    “心裏也要答應!”


    溫柔笑: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沉得住氣了。


    “什麽?”


    “有你們倆這麽替我生氣,我還不等生氣你們已經出完了。”


    陳晨……


    允湘……


    “沒心沒肺,我們**你才這樣。”


    “當然當然。”


    “對了,你跟我哥哥在英國見麵之後他去哪裏你知道嗎?”允湘突然想起這幾天打不通允健電話問起來。


    “他發信息說有事情回來了,怎麽?”溫柔疑惑。


    “這幾天我怎麽都打不通他的電話,有些擔心。”允湘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陳晨坐在一旁也擔心起來:什麽意思?你可別嚇唬我們。


    “我自己都要嚇死,我可就那麽一個要命的哥哥。”允湘說。


    溫柔突然想起離開應該的那一晚滕雲對她說的話,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打一個試試。”溫柔說,然後去找自己的手機。


    允湘跟陳晨都等待著,之後溫柔拿著手機坐在沙發裏給允健打電話,打了三次都沒人接。


    “完了,我更緊張了,他不會有什麽事吧?”允湘突然惶恐的望著溫柔問。


    “不會有事的。”溫柔安慰,然後突然想起什麽。


    “我再去打個電話。”


    溫柔不想把在英國跟滕雲吵架的事情告訴她們倆,但是她想確認一下,滕雲不會那麽做,一定不會。


    允湘跟陳晨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已經想到一起去。


    溫柔回了房間關上門之後才拿著手機給滕雲打電話。


    滕雲看到是她國內的號碼立即接起來,他剛到辦公室不見,韓西正在跟他談工作上的事情,他一接電話韓西便沉默著等待著。


    “喂?”


    “允湘說聯係不到允健,我想知道你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她直奔主題。


    “我以為你信我,看來你信的是他。”滕雲說完掛了電話,眼神裏閃著冷漠的厲光,之後許久他都不說話。


    韓西看著他那拒人於千裏之外仿佛一個定時炸彈的樣子也沒敢招惹他。


    溫柔卻是心裏一動,她不信他了嗎?


    她不正是因為太相信了才會給他打這個電話?


    是他說要讓允健死的啊。


    可是現在……


    溫柔有點搞不懂他,也有點搞不懂自己,好像進了一個迷糊陣裏。


    她出了門回到客廳坐在沙發裏,允湘立即問她:給滕雲打的電話?


    溫柔抬了抬眼:應該跟滕雲沒關係。


    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這兩個男人都讓她猜不透了。


    “如果是他跟我哥哥過不去,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他敢跟我哥哥拚命……”


    “好了,你哥哥也不是第一次這種情況,你就別亂想了。”陳晨這時候倒是比她們倆更理智冷靜。


    “昨晚滕雲問我如果他殺了你哥哥我會怎麽辦,我告訴他我會給你哥哥守孝,所以我想,滕雲應該不會那麽衝動。”


    溫柔這一句好之後允湘跟陳晨都說不出話來,之後三個女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著,分擔著心裏的壓力。


    “當著允湘我不能說,但是溫柔,滕雲何止騙過你一次?”陳晨離開前提醒溫柔。


    溫柔一滯。


    “你自己好好三思,不僅是在允健的事情,還有你自己的。”陳晨說。


    “快點了,是想累暈孕婦麽?”允湘在電梯口等著,看陳晨在說悄悄話沒心沒肺的吆喝道。


    她們離開後溫柔回到客廳又拿著手機給允健打電話,竟然還是打不通。


    她知道再給滕雲打電話也是無意義,所以她不停的給允健打。


    滕雲開完會又看手機,溫柔沒有再打電話來,但是他的心裏卻又開始尋思那件事。


    韓西拿著文件跟著他到了辦公室:沒找到允健。


    “算了,別找了。”他說了一聲。


    辦公室裏的氣壓有些偏低,偏冷。


    “不找了?不對付他了?”


    “嗯!”


    他不再說話,起身走到大玻幕前站著。


    原本豁達的眉眼間盡顯煩愁,棱角分明的輪廓卻是沉悶的讓人不敢靠近。


    韓西不太理解,允健跟他搶女人,按照他的脾氣本來該把允健追殺。


    “通知下去以後我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永不往來。”


    “什麽?”


    “你出去吧,我自己靜一靜。”他說,然後低著頭看著腳下。


    眼下允健的隊伍並不好過,甚至可以說在四分五裂的邊緣,允健現在肯定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而能幫助他的也隻有滕雲這隻隊伍。


    但是滕雲今天卻突然這樣說。


    滕雲回到學校那裏的老房子的時候家裏隻有那老兩口,倒是顯得有些寂寞了。


    滕教授一邊吃飯一邊說:把孩子帶回來,孩子姓滕,我跟你媽帶最合適。


    滕雲剛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裏聽到滕教授這話一滯,隨後輕輕地把筷子放下。


    袁教授看著滕教授,然後又看兒子。


    “她拿命換來的孩子,我不會奪,你們也不能奪,溫柔知道孩子是滕家的,所以她沒阻攔任何人跟孩子親。”他開口說。


    “你們都離婚了你還護著她?”滕教授擰著眉說,他現在是一分鍾看不到那仨孩子就心慌。


    “我不是護著她,隻是我們不能再過分了。”


    袁教授不說話,看著兒子跟老公爭執,她微微挑眉,然後安安靜靜的吃飯,雖然食不知味。


    “我們過分?小雲,你確定你這話沒說錯?我們滕家兩條人命啊。”


    “您清楚那都與她無關。”滕雲說。


    滕教授突然捂著胸口用力的**:與她無關……


    “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幹嘛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先吃完飯再說。”袁教授說著給滕教授倒了杯水:你先喝點。


    滕教授沉吟了一聲站了起來:你們吃吧。


    滕雲看著滕教授起身回了房野沒說話,隻是這頓飯已然吃不下去。


    他也疑惑過,他也生氣過,但是他想了那麽多,想放棄,想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但是……


    當事情漸漸地平靜,他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走得那麽遠,遠到回不到曾經的地方。


    但是他們回不去了,劉洋的死他還可以理智,但是當滕美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劇烈的顫動,像是一場大地震。


    她說如果允健死了她會為允健守孝,那麽他就讓允健生不如死好了。


    他豈能讓她給別的男人守孝?


    他現在找不到允健,卻猜得到允健到了什麽地方。


    但是過街老鼠的滋味,允健該嚐一嚐了。


    吃完飯他沒留下,袁教授說:你不住下過一晚?


    “我回市中心的房子。”他說,然後去了距離辦公室最近的地方。


    她懷孕的時候他們經常走的地方,車子緩緩地停在那裏,他不急著回家。


    因為家裏沒有她的人,而這條街上,有他們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他們經常一起牽著手出出進進,那時候蘇瑾還整天找事,但是他們依然過的很愜意。


    可是現在……


    她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吧?


    即使出現了也不會再停下。


    她是個心狠的女人,那次她經過他辦公樓下竟然頭也沒有抬一下就走了。


    昨晚她更是大有此生跟他不再相見的意思。


    想的越來越不舒服,然後他發動車子回了小區。


    溫柔陪著女兒兒子吃了飯之後就跟孩子回了寶寶房間,低下鋪著地毯,她就坐在地上看著三個小家夥走走停停,到處找玩具玩。


    其實隻有在家裏才有歸屬感,她看著孩子的時候總能靜下心來,卻又難免傷感。


    但是她不會告訴任何人了,剛離婚的時候偷偷哭泣的那個女人,難過到衝動把頭發剪掉的女人,現在,隻靜靜地看著三個孩子快樂的成長。


    是的,她現在承認了。


    承認當時剪發的時候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但是心裏卻是憋著一口氣。


    若不然,也不會在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大哭起來。


    對於自己身上,貌似最疼**的也不過就是那一頭長發了。


    第二天她卻又去把頭發剪的短了些,現在這一頭梨花燙隻到脖子的地方。


    理發師理發的時候很小心,生怕她再哭。


    沒錯,她還是去那家理發店,並且還是找那個理發師。


    她像是很認人,一旦認定,除非後來差強人意,否則她就會一直用下去。


    “美女,你怎麽又來剪頭發?”


    “太長了!”她說。


    “上次我就覺得有點長,但是看你哭的那麽厲害沒敢再給你剪短,這次……你看怎麽樣?”


    “感覺很好,不然我也不會再找你。”


    然後帥氣的理發師害羞的笑了一聲,周圍的人也笑了。


    溫柔看著鏡子裏頭發又短了一些的自己,倒是把臉又顯得清晰了一些,也不錯。


    多被陽光照一些地方吧。


    然後換了一身比較學院風的衣服,也不知道抽什麽風,竟然突然想穿點萌呆的衣服。


    她的衣服大多都以成熟穩重為主。


    一個人在街上喝咖啡,風刮的很厲害,她卻靜靜地坐在那裏吹著風,最後咖啡髒了,她沒再喝,卻是待到咖啡涼了才走。


    後來那件衣服她沒再穿了,冷靜下來之後看著,覺得幼稚的自己都想吐。


    那晚睡覺去阿姨切了些水果:前天買的忘記了,要是再不吃不新鮮了。


    “沒關係,拿過來給他們吃一點吧。”溫柔說。


    阿姨前腳剛把水果放下,後麵三個孩子就圍了過去,開始圍攻那一盤水果。


    “媽咪,給。”小丫頭往自己嘴裏填了幾個葡萄,然後突然抓著一個葡萄往溫柔嘴裏喂。


    雖然小手黏糊糊的,但是**媽媽的心卻是讓人羨慕妒忌的。


    溫柔苦笑著接,隻能吃掉,女兒的美意,真是辜負不得。


    溫柔抱住女兒在懷裏:手那麽粘,媽咪抱你去洗洗好不好?


    小丫頭點點頭,嘿嘿笑著,髒兮兮的小手又要去摸溫柔的臉,溫柔用力的昂著頭抱著她去洗手間,兩個男孩在旁邊吃不容易把手弄髒的水果,看著那母女倆嘿嘿傻笑的樣子竟然是無奈的表情。


    溫柔跟袁教授一起帶著孩子去學校參觀,袁教授點著頭:你品位很好嘛。


    “都是設計師拿出來的方案,我一點功勞也沒有。”


    三個小家夥去玩了,她們倆便在討論學校的事情,因為袁教授有教學經驗,雖然是大學,但是畢竟是個教授,溫柔便想聽聽她的意見。


    “你上次去英國有沒有去他們的學校看看?”


    “沒有。”溫柔突然有些後悔,對啊,她去轉了那麽多地方為什麽沒有去參觀他們的幼兒園呢?


    “你該去看一看的,雖然說崇洋媚外不好,但是有些東西也確實是我們比不來。”


    溫柔點頭:說的對。


    “我想跟你爸爸出去旅遊,如果方便,我可以替你去看看,回來後再給你意見怎麽樣?”


    “那當然好了,可是爸他願意離開嗎?”


    “這陣子他的身體也很不好,所以,我想帶他出去散散心,說不定他心裏的鬱結就解開了呢?”袁教授說。


    溫柔覺得也是,卻越發的覺得自己婆婆厲害,而自己……


    跟袁教授比起來,她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一星半點的差。


    藍天在上,她的心裏很清明,看著婆婆那麽堅定的樣子,她笑著說:媽,其實有時候我很佩服你。


    “你要跟我生氣就好了,發生這麽多事情,我什麽都幫不上你。”


    “您照顧好自己跟爸爸,便是給我最大的幫忙。”那陣子她最擔心的,莫過於滕教授了。


    袁教授跟滕教授去旅行的時候滕雲自己送他們到機場,袁教授看著滕教授坐在一旁自己把兒子拉到旁邊:這陣子隻有溫柔自己帶孩子,你多去幫幫她。


    他沒答應:快走吧,到了那邊給我報平安。


    袁教授沒辦法,看兒子那麽靈頑不靈,雖然懊惱但是廣播裏已經響起催促,她之後跟滕教授離去。


    那晚滕**突然發高燒,她一整夜都沒辦法入睡,雖然用物理降溫法看上去很健康,但是治療卻很慢。


    她的心一直緊繃著,下半夜的時候滕**難受的哭起來,她抱在懷裏,娘倆在床上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女兒的後背:睡吧,睡吧,媽咪在身邊呢。


    小公主很快又入睡,但是斷斷續續,不到一個小時就能醒一次,每次都眼淚汪汪,把溫柔疼壞了。


    “太太,我幫您帶一帶吧?”天快亮的時候阿姨到她房間,看到她摟著小公主眼都沒合一下擔心的說。


    “不用。”溫柔隻搖搖頭,輕輕地兩個字,怕吵醒睡著的小女兒。


    阿姨還想說話,但是知道溫柔太**堅持,就退了出去。


    上午十點,溫柔又量了次體溫,然後才放心下來。


    她還在房間裏沒出去,突然門響了一聲,她隻以為是阿姨,一回頭看到熟悉的臉卻是嚇了一跳。


    “允健!”溫柔放下女兒然後下了床。


    “你打了這麽多電話,肯定是想我想壞了吧?”


    他說,他的臉上還有淤青,溫柔看著他緊張的要命,拉著他出了房間,阿姨她們抱著兩個男孩出去了,隻剩下他們。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你最近去哪兒了?”


    “他找人抽我的底,我當然要陪他玩一玩。”


    “什麽?”


    “你前夫,他以為他能抽空我,也太小瞧我允健。”


    他說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怎麽這麽憔悴,都成熊貓眼了。


    “滕**昨天晚上發燒我沒怎麽睡,我還有件事情要問你。”溫柔急急忙忙的說。


    他鬆開她,像是在自己家那樣自由的一下子坐在身後的大沙發裏,翹著二郎腿躺在裏麵後才說:你問。


    “當日滕美想要殺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滕雲跟你這麽說?”


    “他說他也隻是猜測,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故意那個時間出現?”


    “他還說了什麽?”


    “允健!”她氣急的叫他。


    允健依然躺在沙發來懶洋洋的:他說的你就信?我說的你信嗎?


    “我有自己的判斷力,你隻要回答我。”溫柔懊惱的說。


    “不是他說的那樣,不過我當時確實可以一槍打死她。”允健說著抬眼看坐在旁邊的女人。


    溫柔震驚的望著他說不出話。


    “但是我如果殺了她,你便再也沒有退路了。”所以我沒那麽做。


    允健認真起來,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溫柔,讓溫柔相信他說的話。


    溫柔從他的沙發裏退到旁邊的沙發裏坐著,表情卻不怎麽好。


    “向來是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其實你認識的那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大總裁,說不定還有很多不為你知的事情?”


    “什麽?”


    “你以為他為什麽能走到今天?他真的是個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他在黑道上也是暢通無阻,你說他憑什麽能讓道上的人給他讓行?”


    恩肉的心裏一蕩,卻沒再問。


    “你以為你認識的那個人,其實你或許根本不認識,溫柔,醒醒吧,別再他說什麽就信什麽,你們現在的關係不是老板跟秘書,老板會跟秘書透著底是因為工作需要,但是除去在公司,你對他,真是一點也不了解。”


    溫柔覺得不太對勁,這兩個男人就這麽在她麵前互相貶低,滕雲說他不靠譜,他說滕雲不靠譜。


    “告訴我,這陣子是不是擔心壞了?我聽允湘說如果我死了,你就為我守孝。”


    溫柔哀怨的望著他,置氣的說:你想的美。


    他卻笑:我想的確實很美。


    以後,滕太太會變成允太太那才美。


    他看著她,一個利索的動作坐起來,伸手拉住她放在沙發背上的手:別累壞自己,我會心疼。


    溫柔怔怔的看著他:你也發燒了?


    “我清醒的很。”


    溫柔不說話,隻是不高興的看著他,然後抽出自己的手。


    曾經滕雲也那麽說,但是後來呢?


    他給她的最多的,不是**情,而是失望。


    她不是不相信**情了,但凡是個女人,都會有那麽一種幻想,有個幾乎完美的男人**著自己,隻要自己耐心等待。


    她隻是傷了心,不知道何時才會愈合。


    “不如我們也扯個證玩玩?”


    “你見有扯證玩的嗎?”溫柔說。


    “那有什麽?你跟滕雲不是扯過?”


    “我們不是玩。”


    “那還不是離婚了?”


    溫柔……


    “為什麽你能跟他結了離,卻不跟我結呢?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跟你離婚。”


    “當初他也這麽說。”溫柔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這手上已經沒有了那根戒指,可是戒指印記卻還在。


    溫柔的心裏又發悶了,好好地為什麽要說這些?


    還是真的所有的男人都很會說這種哄騙女人的話?


    隻是哄騙的話?


    “他他他,為什麽做什麽你都會想到他?”他煩躁的站了起來,他想起滕雲就想揍滕雲。


    “讓我去揍他一頓。”


    “你敢!”她攔住欲要離開的允健厲聲說道。


    允健看著她擰著眉那麽嚴肅擔心的樣子心裏失敗感油然而生:你還心疼他?


    “我……我不是心疼他,可是你幹嘛去揍他?”


    “因為他讓你傷心。”允健說。


    溫柔放下手,然後轉身低了頭,再也不說話,是因為太失落。


    他是讓她傷心了,可是傷都已經傷了。


    已經無藥可救,何必還要苦苦糾纏。


    “難道你就甘心讓他這麽傷你而什麽都不做?”


    “做的越多,糾纏的越多,反而越難過。”她低聲說。


    既然會更難過,還不如什麽都不做。


    這晚突然下起大雨,小家夥們在窗前趴著看外麵的雨,似乎都想不透,又十分好奇。


    溫柔站在旁邊看著孩子們對雨都那麽好奇竟然笑了一聲。


    “媽咪,好多水。”滕寶說。


    “那是雨,今天天氣很不好,就下大雨了。”溫柔說,不知道怎麽解釋他才懂。


    誰知道滕寶竟然點了點頭,然後又轉眼去看,好想摸摸啊。


    看著孩子們的那個好奇的眼神,她也覺得豁然開朗,孩子們的世界那麽簡單,一場雨,都能滿足他們。


    而大人呢?


    她也曾經因為一場大雪而滿足,但是後來呢?


    自從那年之後,後來的雪是不是注定了是傷悲?


    “太太,少爺跟小姐的奶都溫好了,現在要給他們喝嗎?”阿姨出來說。


    “當然!”溫柔答應著。


    低頭看著三個小寶貝:奶奶已經幫忙溫了奶,我們現在去喝奶了好不好?


    她低聲的哄著,小家夥們一聽是自己的奶,立即就轉身朝著客廳沙發那裏跑去。


    “走了,躺在床上喝奶去。”阿姨一人領著一個,溫柔抱著小女兒,大家去了寶寶房間。


    之後阿姨出去,她自己守著兒子女兒,好久沒有拍照發微博,她突然興起,拿著手機給床上的三個小家夥拍了張一起喝奶的照片。


    小孩子抱著奶瓶喝奶的樣子總是萌噠噠的。


    尤其是他們的眼睛都那麽黑亮。


    溫柔編了一條微博:寶貝們睡覺前。


    隻簡單的幾個字,看了的人卻立即忍不住笑出來。


    允湘還拿著手機給她老公看:你看溫柔發的微博,她很久不發微博,每次發都能引起話題。


    “我也給你發一個?”她老公說。


    “討厭!”允湘拍了她老公一下。


    陳晨立即在微博下給她回了一條:親**噠,小日子過得不錯麽。


    溫柔沒回,但是看到後笑了。


    後來兩個兒子睡著了,小公主在她的懷裏趴著,想讓媽媽摟著睡。


    “媽咪,睡覺覺。”小滕**嘟囔,然後抬手摸著媽媽軟乎乎的地方就閉上了萌噠噠的眼睛。


    溫柔輕輕地把女兒抱著,輕輕地拍著,讓女兒睡覺。


    還好,那兩個哥哥不跟妹妹搶媽咪,後來溫柔把小家夥們都抱到各自的小床上,怕他們在大床上半夜裏滾到地下去。


    半個小時,三個孩子全部睡著,她從裏麵出來看到兩個阿姨已經收拾完淩亂的客廳。


    “廚房裏還有杯奶,我幫您拿過來去。”其中一個阿姨說道。


    “如果沒別的事情,那我們倆也回房了。”另一個阿姨說。


    溫柔接過那杯牛奶,然後點頭:好,晚安。


    “太太您也早點睡,最近小姐發燒您也沒睡好,別熬到太晚。”


    溫柔點頭:好!


    她端著牛奶站到了窗口,大玻幕前安靜的,正剩下她微弱的呼吸,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不知道這一夜是不是不準備停下。


    到了秋末,一天比一天冷了,一場雨下來,溫度又要降一大些。


    可是,誰也無法改變這些巨變,隻有接受著。


    人類不得不接受四季的變化,因為已經認準,因為已經習慣,因為無可奈何。


    她又如何不能接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呢?


    反正也改變不了這樣的局麵。


    憔悴的臉上略顯落寞,卻是嫻靜的,後來靠在窗棱看著外麵,直到門被敲響。


    像是幻覺,她沒聽的真切,失落的眼神往門口看去。


    心想都已經快十點,而且這麽大的雨,難道是鄰居?


    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像是一場比拚,她穿著白色淺色的睡衣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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