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


    淵族如同蝗蟲過境,所到之處房梁牆壁盡數坍塌。


    而早就被阿舒移到城外的百姓,紛紛抬頭望天。


    “阿兄!昨日那姑娘真的沒騙我們,淵族…淵族真的來了!”


    “我真的不想死,我婆娘昨日才剛剛生產。”


    此起彼伏的哭聲和歎氣聲在人群之中散開。


    昨日的壯漢一言不發,回院子裏拿出一把鐵鍬。


    他皺著眉淬了一口唾沫。


    “哭什麽哭!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就不信我們人還打不過這群畜生!”


    壯漢視線看著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


    即使他們在城外,腳下依然能察覺到大地的震顫。


    他皺著眉,那幫畜生究竟有多少數量?氣勢竟然如此之大。


    壯漢握著鐵鍬的手緊了緊,深深吸了一口氣。


    “所有壯年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一起去把這幫畜生宰了!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人類也不是好欺負的!”


    眾人互相對視著,都從對方的目光之中看見了赴死的決心。


    “走!弄死這幫畜生!”


    “走!”


    “…”


    一聲又一聲的響起,一聲更比一聲有氣勢。


    “阿兄等等!”女人的聲音有點遲疑。


    壯漢深深地看著她。


    “皇城之中的侍衛們保護我們夠久了,如今也該到了我們並肩作戰的時候!”


    “小妹,若是今日我回不來,你也要記住,你兄長我不是隻會躲藏的孬種!我是死在戰場上的人!”


    “不是!”女人搖搖頭,鼻頭紅紅的,“你們…你們看皇城上方那個白色的…”


    一群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女人的聲音有點抖:“那….是不是人啊?”


    .


    秦肆酒懸在半空之中,一襲白色長袍隨風舞動如同神隻降世。


    他眼眸微眯看著遠方極速湧來的數百萬淵族。


    畜牲妄想抹殺人類,當真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他深吸一口氣,呼吸裏都帶著顫抖。


    並非恐懼,而是一種來自於骨子裏的興奮。


    即使是在殺那幾百名弟子的時候,1001都沒見秦肆酒這副表情。


    它在此刻才終於有了宿主是魔神的實感。


    秦肆酒周身散發著興奮,嗜血,瘋狂和摧毀的氣息。


    他像是由滾燙鮮血供奉而生,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睥睨天下的殺神。


    秦肆酒的聲音詭譎又低沉。


    “真是便宜了它們啊。”


    1001下意識問道:


    【什麽?】


    秦肆酒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回答1001。


    “那便讓它們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碾壓。”


    .


    皇城門緊閉。


    數萬名選擇留下的將領侍衛穿著昨日家人熬夜趕製的鎧甲。


    他們整齊劃一,麵無表情,平靜地看著麵前那一片黑。


    這一戰,是為了人類的光明未來。


    這一戰,是為了闔家團圓。


    這一戰他們帶著赴死的決心,但絕不後悔。


    鼓點響起,振奮人心。


    昂揚的號角吹起,這是大戰開幕的信號。


    “兄弟們,隨我衝!”一道堅定的聲音響徹人群。


    他們將皇城門開啟,剛要衝出門去。


    一道如同直接傳到腦子裏的話響起。


    “噓..別動。”


    這聲音空靈詭異,卻帶著難以違抗的威壓。


    詭異的聲音笑了兩聲,“你們的命就留著享受太平盛世。”


    猶如寺廟之中古木撞鍾,眾人隻覺得腦袋麻了一下,再也動彈不得。


    .


    淵族大軍正前方的天空飛著四名將領。


    其中一人嘟囔著:“這幫人類還真是膽小,竟然連門都不敢出。”


    “是啊,哈哈哈哈哈今日他們死到臨頭竟然還躲在家中。”


    “出來做什麽?出來也是個死啊哈哈哈哈,我真喜歡這種猶如空城的感覺。”


    穿著紅裙的人忽然說道:“副首領怎麽還不來找我們匯合?”


    “副首領應該正在屠殺皇城中的人吧。”


    “等等—”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舔著嘴唇,“那天上的是什麽人?”


    其餘人也眯著眼睛看去,不屑地說道:“大概就是有點本事能耐的人類。”


    “真是笑話,居然敢一個人來阻擋我們?”


    他回頭對著身後那幾百萬淵族發號施令。


    “今日便是我們飽餐一頓的時候,人類這群垃圾螻蟻,一個別留!”


    得了命令的淵族紛紛張大了嘴,滿地的口水混合著惡心的笑聲。


    它們加速往皇城衝來。


    四名將領也提速飛到了秦肆酒的身前。


    .


    秦肆酒動都沒動,隻看了立在麵前的四人一眼便移開視線。


    “小小人類竟敢擋在我們四人麵前?”


    “知道怕了,不如跪地下求求你姑奶奶我,說不定吃你的時候我能輕點。”


    “和螻蟻說這麽多做什麽,速戰速決!”


    秦肆酒抬眸看著前方蒼穹,烏雲蔽日,不見天光。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眉眼間盡是戾色。


    紅裙女人幾乎是一瞬間向他撲來,神情癲狂。


    “這麽美味的食物,我就先笑納了!”


    秦肆酒的神性便是嗜殺暴虐的,他不帶一絲溫度看著向他奔來的人。


    一瞬間黑霧肆起,帶著摧枯拉朽般的殺意。


    風聲停了,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被黑霧吸收。


    一片靜謐之中,秦肆酒的聲音如同在天穹之上響起。


    清晰地傳到了整片大地之上,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神罰。”


    周圍安靜了一瞬。


    狂風驟起,暴雨如注,淩厲的閃電,乍響的驚雷。


    秦肆酒緩緩飛到數百萬淵族正上方。


    他的身上幹淨沒有一絲濕潤,仿佛暴雨都不敢觸碰到他。


    他被黑霧纏繞著,嘴角勾著興奮的笑意。


    “降。”


    幾乎是刹那之間,他周身的黑霧散向大地。


    風雨幻化成一把尖刀,硬生生將烏雲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雷電組成一道金光將數百萬淵族籠罩在內。


    日光乍泄,月明星稀。


    春雨綿綿,夏蟬聒噪,秋風蕭瑟,彌天大雪。


    此時竟是天生異象,目光所及皆是一道道灰煙。


    1001渾身顫抖著看向眼前這一幕幕。


    它忽然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真是上天保佑。


    大地之下是淵族嘶啞的慘叫,蒼穹之上是秦肆酒壓抑不住的笑聲。


    “天下皆螻蟻,吾即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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