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名叫劉實,人也的確本分老實。


    他聽見了老三的話後,眼神便直勾勾地盯了過去。


    陰氣濃重,他眉頭蹙地死緊。


    秦肆酒察覺到了二人不太對勁的目光,抬眼掃了過去。


    “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老三名叫劉小壯,因為從小膽子就芝麻大點,師傅為他取這個名字,顧名思義,希望他能膽子大一些。


    ‘膽子大’的劉小壯吞吞口水,強行移開目光說道:“沒….沒有。”


    秦肆酒把麵推到一旁,似笑非笑道:“看你們的眼神,我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髒東西。”


    劉實:“……”


    劉小壯:“……”


    何止是有什麽髒東西。


    您現在簡直就是行走的陰氣源頭。


    但他們到底沒敢說。


    .


    三人之間的氛圍安靜極了,劉小壯也不敢左右亂看了。


    他老老實實兩隻手放在膝蓋上,雙腿並攏,後背挺直,坐姿乖巧。


    “您看剛剛我哥說的那事……?”


    秦肆酒一隻胳膊搭在沙發靠背,雙腿交疊。


    他掃了一眼角落處的黑暗,那裏像是隱匿著什麽。


    秦肆酒收回視線時開了口,腔調懶散:“有什麽好處?”


    “額……”老三絞盡腦汁,終於想出個詞。“算……算在編人員?”


    人類終其一生,仿佛對編製有什麽執念。


    秦肆酒難免想到1001曾經驕傲的和自己說:它也是有編製的。


    他默默地想了一下。


    係統終其一生,可能也逃不過這個執念?


    秦肆酒壓根就不感興趣,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拒絕。”


    “您先別急著拒絕,我還沒說完。”老三將自己這輩子學的話術都用上了。


    “我們這裏五險一金加雙休,請假必批準,周周有聚餐,月月有活動,年年有獎金。”


    說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搞起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那一套。


    “啊!多麽人性化的部門啊!”


    “啊!多麽有逼格的部門啊!”


    秦肆酒:?


    1001:“……”


    劉實儼然一副不想再認識他的模樣:“…..”


    劉小壯一番自我感動的話後,也忽然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連忙補救。


    “額…您覺得…怎麽樣?”


    秦肆酒瞥了一眼馬上要涼掉的麵,聲音也有點涼。


    “不怎麽樣。”


    劉小壯:“….好嘞。”


    誌氣不能當飯吃,該慫的時候一定不能逞強。


    這是他做人的真理。


    .


    最後還是劉實受不了氣氛的尷尬,連忙拽著劉小壯走了。


    走的時候他的嘴裏還一直在說著‘不好意思,我家這孩子腦子不太好。’


    在二人走後,秦肆酒瞥了一眼桌上的名片。


    倒是沒扔,但也沒有管的意思。


    他把裝麵的盒子打開,又將視線重新投向愈發濃重的黑暗角落。


    秦肆酒抬眉笑道:“怎麽?打算一輩子不現身了?”


    話音剛落,裴如墨便冷著臉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的視線緊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殺氣愈發濃重。


    真是兩個礙眼的人啊。


    .


    裴如墨身上換了一套黑色家居服,除了臉色依然是病態的白以外,其他真的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秦肆酒對著沙發另一端揚揚下巴:“坐啊。”


    他手裏拎著遙控器,準確無誤地播到了昨晚的少兒頻道。


    果不其然,上麵還在播放著《愛探險的朵拉》。


    他似笑非笑:“快坐,給你放了你最愛看的。”


    秦肆酒的語氣和敷衍小孩沒什麽兩樣。


    裴如墨就連餘光都沒往電視的方向飄,和昨晚那副一本正經說好看的模樣完全不符。


    他站在原地看了秦肆酒兩秒,眼神中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怎麽?睡了一晚你開始靦腆上了?”秦肆酒好笑地問道。


    裴如墨哼笑一聲,緊貼著他的身體坐在沙發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撚起秦肆酒的一縷發絲,側頭靠的極近。


    “靦腆?”裴如墨的胸腔溢出低低的笑聲:“那當然不是。”


    “我隻是…”他的大手掐起秦肆酒的下巴,猛地攥緊:“真不希望你被別人看到啊。”


    周遭的空氣似乎被抽幹,稀薄到令人喘不過氣。


    秦肆酒吸進體內的仿佛都是裴如墨快要盛滿的占有欲。


    “嗤。”秦肆酒輕嗤一聲,拍開了裴如墨的手。


    惡鬼和魔神能用傷痛或是你死我活爭個高下,可是他們並沒有。


    他們二人隻是如同個幼稚的小孩子一般,靜靜地對視著,誰也不肯讓步。


    .


    這場不知從何而起的冷戰,終歸還是秦肆酒獲勝。


    裴如墨率先移開視線,轉移話題。


    “不吃東西?”


    秦肆酒也移開目光,將一次性筷子拿到手上。


    “吃,餓了。”


    帶著湯汁的麵條放進嘴裏,嘴巴上麵連帶著沾染上晶瑩剔透的湯汁。


    自從昨日之後,裴如墨便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


    此刻隻是看著秦肆酒的動作,眼神便變得有些幽深。


    他的嗓音微啞,隻是聽著就讓人覺得心裏癢癢的。


    “快些吃,我也餓了。”


    秦肆酒勉強勻給他一絲視線,語氣裏還帶著點意外。


    “你也要吃麵?”


    裴如墨愣了一瞬,似乎是輕笑了一聲。


    “不,寶貝。”


    他舔著唇角,調笑著:“我要吃你。”


    1001唇角還掛著冰淇淋上麵的奶油:


    【誒嘿嘿。】


    “你嘿嘿個什麽勁?”秦肆酒麵不改色的吃麵,但是心裏卻是和1001吐槽著。


    “這小瘋子怎麽每個世界都和老色批似的。”


    1001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可能您對邪神大大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秦肆酒眯了眯眼睛,笑著一字一頓:“致命吸引力?”


    不等1001接著補救,他又說:“那他怎麽還活的好好的?”


    1001:


    【某種意義上來說,邪神大大已經是個死人嘞….】


    .


    另一邊。


    劉實和劉小壯從秦肆酒家出來後同時搓了搓胳膊。


    劉小壯抬頭看著燦爛的陽光,被刺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真暖和。”


    劉實也點頭附和著:“是啊,那陳鬱白家裏冷的跟個冰窖似的,他一點沒感覺!??”


    劉小壯一想到那一坨陰氣,就覺得脊背發寒:“二哥,你說他能不能是被鬼附身了?”


    二人對視一眼,劉實皺著眉:“要是真這樣就麻煩了,我們既然發現了,那就不能坐視不理。”


    “我倒是也想管…”劉小壯激靈了一下:“但我總覺得自己惹不起那裏頭的鬼。”


    劉實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這話要是讓大哥聽見,非得抽你一巴掌。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哎哎哎,二哥,你就不能輕點打我!我話還沒說呢!”


    “那你說。”


    “我意思大哥那麽厲害,讓大哥跟著我們一塊來把這個鬼解決了不就行了?”


    正在此時,劉實揣在褲兜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怎麽了?”


    “…..”


    “什麽!?哪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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