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回憶接收完畢。


    1001及時補充:


    【宿主,邪神大大就是你的心理醫生,施然。】


    “嗯,知道了。”秦肆酒回道。


    也正在此時,施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溫和,如同寒冬臘月倚在窗邊,品了一壺上好的溫茶。


    “易先生?”


    “嗯?”秦肆酒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向施然,問道:“醫生,怎麽了?”


    施然低低笑了一聲:“您在發呆?”


    秦肆酒點點頭:“在醫生這裏讓我覺得很舒適。”


    “有研究表明適當的發呆可以讓人身心放鬆,緩解疲憊感。”施然站起身將白色紗簾拉開。“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休閑方式。”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十分優雅。


    秦肆酒看了一會,在施然轉身的前一刻收回視線。


    施然的聲音似乎帶著些情緒:“又要下雨了。”


    秦肆酒抬眸看向窗外。


    天色陰沉沉的,叫人看了心裏也煩悶得不行。


    .


    施然又站起身去角落的機器上麵接水,準備燒。


    不知道為什麽,水流的聲音在這間房中十分催眠。


    施然背對著秦肆酒,緩緩說道:“易先生,您沒帶傘吧?”


    “嗯?沒有。”秦肆酒也站起身,將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整理好。


    躺椅被他的動作帶的前後晃,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秦肆酒上前一步靠近了施然。


    施然剛好轉身,和麵前的秦肆酒對上視線。


    他笑著後退一步,問道:“易先生,您是有什麽事嗎?”


    “有。”秦肆酒眸中變得意味深長:“我就是想問問醫生...您有男朋友嗎?”


    施然似乎是驚愕一瞬,過了會才終於平靜。


    他用玩笑般的話來應付這個問題:“別說男朋友,我的生活圈裏連男人都沒有。”


    秦肆酒挑了挑眉:“我不是男人?”


    施然歉意地笑著:“您是病人,並不在我的生活圈內。”


    正在秦肆酒想要說話的時候,施然垂眸看了看自己腕間的手表。


    “抱歉易先生,接下來我還約了一個病人,大雨將至,您還是早點回家吧。”


    秦肆酒自然聽出了這明晃晃的逐客令。


    他深深地看了施然一眼,隨後轉身出了門。


    .


    這間心理診療室是棟獨立的三層小洋房,可裏麵除了施然以外就再沒有別人,前台空蕩蕩的沒人接待。


    秦肆酒走出大門的時候,剛好和迎麵而來的人打了個照麵。


    這人臉上戴著黑色的口罩,頭頂還戴了個鴨舌帽。


    雖然看不清麵容,但是她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透著不健康的蒼白,和指甲上鮮豔的紅色指甲油形成強烈的反差。


    秦肆酒收回視線,抬腳繼續往外走去。


    .


    外麵的天色比剛剛黑沉了不少,烏雲一片片聚集在天空中,像是隨時隨地都要壓下來。


    秦肆酒按照原主的記憶,七拐八拐,終於找到了家門。


    s市是繁華的大都市,白日裏車水馬龍,夜晚燈紅酒綠,霓虹燈閃爍在人的眼中。


    可原主的住址實在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這裏仿佛是一個在夾縫中生存的城中村。


    小巷口一側擺著三個不同顏色的垃圾箱,大地和牆體的銜接處長著青苔,光是看著都已經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陰暗潮濕。


    秦肆酒繼續往裏走著,小路歪歪扭扭,中間是隻有幾塊磚頭砌成的路徑,兩側微微向著牆體的方向傾斜。


    直到走到小巷的中央,秦肆酒才看見記憶中的鐵門。


    .


    鐵門上麵之前被原主用米糊當膠水貼了一對門神,貼完才發現竟然反了。


    門神貼反寓意著接下來一年‘左右為難’,總之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原主拿小刀想要弄下來,但是粘的太過牢固,最後隻能一點一點的刮,把上麵的彩色都刮掉,隻剩下白色的底。


    秦肆酒多看了兩眼,雖然現在大門上麵已經被貼滿了小廣告,但是仔細看,還是能找到那兩張門神的痕跡。


    他的視線落到白色的底那裏,上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做了記號。


    一個不易發現的五角星。


    秦肆酒不由得扯扯嘴角。


    他既然都住在這裏了,還有什麽可偷可搶的呢?


    秦肆酒又看了看隔壁的大門,雖然也全是小廣告,但是看不出一丁點清理的痕跡。


    好像沒人居住。


    .


    秦肆酒推門進屋,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幹燥,灼熱的氣息,還帶著點奇怪的氣味。


    他垂眸看去,角落處的小太陽電暖風正在運作著。


    原主出門之前忘記斷電了。


    再抬頭,映入眼簾的就是個老舊的沙發,茶幾上還放著吃剩了一半的蘋果和半杯沒喝完的咖啡。


    雖然這兩處滿滿都是槽點,但是其餘的地方都十分幹淨,和外部環境的髒亂完全不一樣。


    能看出原主似乎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就是有時候有點馬虎。


    .


    秦肆酒換了拖鞋走到臥室。


    臥室更為簡陋,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單人床,床單都已經被洗得發白。


    原主曾經自學成才,在一家遊戲公司當原畫師,賺的雖然不多,但是足夠生活。


    要不是賺的錢全都用來看醫生,他也不用生活在這麽逼仄的地方。


    秦肆酒的視線一轉,看到了擺在桌子上那本十分顯眼的日記本。


    日記本的邊緣破破爛爛,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


    .


    秦肆酒拉開椅子坐下,翻開了這本日記。


    上麵密密麻麻記載了這些年原主大大小小的事宜。


    一開始的畫風十分開朗明媚,每天都會寫一些開心的事情,比如拯救了路邊卡住腳的小貓咪,幫助失明路人清理盲道上的障礙,雨天給警察扔傘...


    直到六年前的一天,日記本開始寫下大段無意義重複的話。


    -2018年 3月3日 淩晨2:30


    噩夢。


    -2018年 3月4日 淩晨3:15


    噩夢。


    -2018年 3月5日 淩晨1:18


    噩夢。


    ......


    -2021年 12月19日 淩晨12:11


    為什麽又是這個夢!!!!!!我又夢到他了!!!!我看見了他的臉!!!噩夢噩夢噩夢噩夢每天都是噩夢!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他也看見我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


    -2022年 10月25日 淩晨3:36


    他看見我了他看見我了他看見我了他看見我了他看見我了他要來找我了噩夢噩夢噩夢噩夢噩夢噩夢噩夢!!!


    .....


    -2023年 9月23日 淩晨2:00


    我看清了我終於看清了!!!!!


    那是我的臉。


    .


    秦肆酒發現原主從一開始的單純記錄,變成了後來大段大段地重複寫下同一個詞語或是同一句話,目的是為了發泄。


    他那時候一定寫得十分用力,墨水滲流得嚴重,紙張更是戳破到幾頁之後都能看見墨水的痕跡。


    秦肆酒繼續往後翻著。


    幾乎是從21年開始,原主的精神就已經處於了岌岌可危的狀態。


    最新的一則日記時間非常近。


    就在今天,他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淩晨。


    ...


    ...


    -2024年 4月18日 淩晨1:18


    有人在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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