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學業沒比高中輕鬆多少,但至少沒有那麽緊張。


    兩人笑笑鬧鬧過完了一年又一年。


    大學畢業這天,剛好是高中成立五十周年的紀念日,特意邀請了近幾年的畢業生回校參加典禮。


    其中江夜和秦肆酒作為優秀畢業生,學校希望他們能來一波激情演講。


    可惜被倆人異口同聲地給拒了。


    其實他們倆就是懶得搞這些,江夜甚至還回了句:‘打再多雞血不如多關心關心學生作業厚度和假期長短。’


    校長直接氣笑了。


    .


    秦肆酒和江夜提前兩天回了家。


    一進家門,楊萍就興奮地繞著兩人轉圈。


    “快來讓給我看看你們倆是胖了瘦了。”


    “哦呦,小夜怎麽又高了呢?”


    “沒有媽,我穿的鞋有點增高。”江夜笑著將手裏拎的兩個箱子放到一邊。


    反觀秦肆酒,身上空空如也,什麽東西都沒提,值得注意的是他白色短袖上麵有一圈水印。


    秦肆酒換好了鞋就匆匆忙忙地往洗手間走。


    楊萍疑惑地看向江夜問道:“兒子,小白這是怎麽了?”


    江夜抬抬下巴,幸災樂禍地說道:“在機場一個小孩拿著準備倒的飲料撞他身上了。”


    “啊?”楊萍笑了起來:“小白可有潔癖的呀,怪不得臉色這麽不好。”


    .


    宿城一聽說倆兒子回來了,趕忙從店裏開車往回趕。


    他的海鮮店開在最繁華的商業街,車子也是一輛十分低調豪華的寶馬,這可給曾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羨慕壞了。


    一開始看他老實,欺負他的老李也上趕著開始巴結他。


    海鮮店是江夜給開的,車子是秦肆酒給買的。


    剛一進門,他就聽見了楊萍說的話。


    “瞎說,小白什麽時候有潔癖了?想當初我們爺倆抓魚的時候,小白一頭就能紮進大泥巴堆。”


    楊萍眼眸微動,沒解釋,上前提著宿成的耳朵說道:“我說兒子有潔癖就是有,什麽話你都能接上,趕緊換衣服去!”


    “哎呦疼疼疼,小夜快幫我攔著點你媽。”


    江夜在一旁笑得跟朵花似的,“別了爸,我不敢。”


    .


    在宿成回臥室之後,楊萍連忙說道:“兒子,你也趕緊回房間休息一會,媽去給你們洗點水果。”


    “好。”江夜站在原地沒動,看著楊萍的背影。


    他嘴唇動了一下,忽然又喊道:“媽。”


    “哎。”楊萍止住腳步回頭,“怎麽了?”


    江夜笑著又加重了語氣:“媽。”


    楊萍愣了一下,她恍惚間察覺到..小夜叫這聲媽的含義,似乎不一樣。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秦肆酒剛好從裏麵出來。


    “媽,怎麽了?”


    楊萍忽地笑了,她拉著江夜的手,又走到秦肆酒身邊,拉住秦肆酒的手。


    她將二人的手疊在一起,十分慈祥地說道:“快,你倆站一起讓媽看看。”


    秦肆酒不明所以,江夜卻是眼眶有點紅了。


    江夜伸出手直接攬住了秦肆酒的肩膀,二人並肩站在楊萍的身前。


    楊萍看了好一會,輕輕點頭說道:“我可真是幸運,有這麽好的兩個孩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你倆站著啊,等我一下。”


    說完,楊萍連忙跑回臥室,過了會,她手裏拿著個相機出來了。


    她舉起相機,‘哢嚓哢嚓’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真配。”


    .


    典禮這天,學校裏麵熱鬧極了。


    電視上經常會轉播江夜的籃球賽,所以學校不少人都認識他,甚至還想暗戳戳地要合影和簽名。


    不過都被江夜以今天不方便為由給拒了。


    江夜今天確實有事。


    秦肆酒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禮堂,疑惑地問道:“江夜,你拉著我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這條路秦肆酒無比熟悉,這是通往教室的那條必經之路。


    江夜一直拉著他走到走廊才停下。


    他又將秦肆酒拉著站在了一個位置上。


    秦肆酒愣住了。


    這是...


    他剛剛穿越進來那天,被罰站時候站的位置。


    江夜做完一切後便轉身往樓梯那走。


    .


    空氣靜了一瞬。


    緊接著便有腳步聲從樓梯那傳來。


    江夜一步一步走進了秦肆酒的視線,他的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搭了件校服。


    一瞬間,秦肆酒的記憶被拉回了幾年前的夏天。


    燥熱的空氣,窗外的香樟樹枝繁葉茂,發出了和當年一樣的‘沙沙’聲。


    江夜緩慢地往前走著,直到走到秦肆酒的身邊,和他對視一眼。


    “眼熟,好像我同桌。”


    江夜腳步沒停,隻是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班級的門口。


    他再次轉頭看向秦肆酒。


    他的聲音含混著笑意,“這呆子盯著我做什麽?不對..為什麽我的心跳變快了?”


    .


    秦肆酒歪了歪頭,似乎在問江夜究竟是在做什麽。


    江夜彎了彎唇,緩聲道:“這是我當年心裏的想法。”


    他的目光悠悠轉向窗外,輕歎著說道:“愛上你,我隻用了六步。”


    江夜笑得痞裏痞氣,但語氣十分自豪:“是不是很沒出息?不過我樂意。”


    江夜湊近他,吻了吻他的額頭。


    “當年我那麽討厭語文,卻又無比慶幸咬牙買的那本語文輔導書。”


    秦肆酒配合著,問道:“為什麽?”


    江夜的眼神裏麵似有萬千思緒,最後全都化成一抹柔和。


    秦肆酒看著他,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在秦肆酒的目光中,江夜的一切動作仿佛一場懷舊的老電影,一幀一幀地慢放著。


    江夜沒有回答,隻是單膝跪在了他的麵前,又從兜裏摸出來一個盒子,裏麵裝著的是他全部的真心。


    禮堂的歡呼和掌聲不絕於耳,無人知曉遠在教學樓走廊這端發生了什麽。


    他們隻能看見-


    傳聞中球隊的江神和商界的新貴宿總,是手牽著手走出的校園。


    .


    秦肆酒和江夜去國外領了證,回國這天直接在京市買了兩套房子。


    一套自己住,一套給楊萍和宿成。


    一家人和和美美,過了一個又一個新年,迎來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天。


    秦肆酒在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了當時江夜口中說的語文輔導書。


    他翻開,其中有一頁被折了個角。


    這本書的其他地方都是嶄新的,讓人忍不住猜想是否被翻閱過。


    可是唯有被折角的這一頁,紙頁邊緣參差不齊,已經變得有些鈍,甚至還有了微微的卷邊。


    秦肆酒仿佛看見了一個少年,深夜獨自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念著上麵的話。


    他將手緩緩拂過上麵的字,身後傳來腳步聲,一瞬間江夜的聲音重新響在他的耳邊。


    “我愛你。


    當冬雪凝結草木萬物落入我的眉眼,


    你的笑臉便是消融一切的焰。”


    秦肆酒隨著聲音回頭望。


    此時窗外的白晝和黑夜交織,是黎明時分。


    他望見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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