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更加安靜了,就連一直響徹在何濤仁耳邊的水滴聲仿佛都停止了。


    空蕩蕩的教室內隻有秦肆酒說話的聲音。


    “怎麽不回答我?”


    他表情十分困擾,過了會又眉目舒展,專門往人的心窩子上捅。


    秦肆酒看向麵前小鬼脖頸上的傷口,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忘了你沒有腦袋,說不了話。”


    “不過...”秦肆酒伸出手在那脖子上戳了戳,又往下按了按。


    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摸到了實體。


    這皮膚觸感僵硬,皮下的肉按都按不下去,像是一尊真正的雕塑。


    秦肆酒撚了撚手指,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濕巾擦手,隨後挺嫌棄地扔到垃圾桶裏。


    “我還真是挺好奇你究竟是怎麽看見的。”


    何濤仁在這片黑暗之中完全看不見,隻能聽見秦肆酒一個人的碎碎念。


    他從秦肆酒開口說話到現在就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


    ---嘴巴張得大大的,表情茫然。


    “許先生,您不會是在和鬼....”


    不用秦肆酒解答,何濤仁立馬得到了答案。


    “看不見。”


    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語氣裏甚至還摻雜了一絲迫不得已。


    因為它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要是一直不回答,麵前這個奇怪的人類很可能會一直問下去。


    何濤仁猛地往後跳了一大步,作為校長那層好好先生的皮也被扒掉了。


    “我勒個操操操!!!!”


    “他媽的鬼會說話!!”


    “許先生我聾了吧?我是不是聾了啊?”


    對於忽然開口的小鬼,秦肆酒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還調換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蹲的更舒服一些。


    他沒理會何濤仁的咆哮,而且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就已經習慣性地捂住了耳朵。


    秦肆酒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找到何濤仁的?”


    這名小鬼對秦肆酒完全沒有露出半點的攻擊性,甚至稱得上是有問必答,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核桃仁?”小鬼跳了一下,腳尖對準何濤仁的方向,“他嗎?”


    秦肆酒竟然從小鬼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茫然,不過這個諧音倒是也挺有趣的。


    他笑著‘嗯’了一聲。


    小鬼忽然發出‘荷荷荷’的聲音。


    這聲音仿佛是人的脖子斷裂,嗓子中卻浸滿了鮮血時大笑。


    “他該死,我自然就能找到他了。”


    “這樣啊。”秦肆酒此時和一個虛心請教的學生一般,隻不過問題都有點超人類的。


    “那你是怎麽開口說話的?”


    “.....”小鬼沉默了一瞬,說道:“我是鬼。”


    秦肆酒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知道。”


    小鬼的腳尖漸漸轉向秦肆酒,就那麽停了一會,仿佛是在沉默。


    何濤仁對於眼前這一幕已經傻眼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直縈繞在自己身邊的水滴聲已經不見了。


    甚至...


    他感覺自己現在不怎麽害怕了。


    這都多虧了許先生的...額...自來熟???


    .


    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教室的溫度忽然不似剛剛那般刺骨的寒冷。


    小鬼能感受到麵前之人比自己強大許多,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漸漸地隱去自己的身形,想要溜之大吉。


    至於何濤仁...早晚有機會殺了他。


    秦肆酒看穿了它的意圖,漫不經心地打了個響指。


    周遭升起一層肉眼看不見的空氣牆,這是由神力組成的,裏麵別說是小鬼了...就是天道來了怕是都無法擠出去一根頭發絲。


    秦肆酒依舊笑眯眯的,語氣卻挺涼薄。


    “想走啊?”


    他歪歪頭,隨意一瞥,周身泛起壓迫之感。


    “我同意了嗎?”


    小鬼在察覺到自己被困住的一瞬間,試圖釋放自己的鬼氣侵蝕。


    可是麵前這堵空氣牆卻像是會呼吸一般,將它那點鬼氣全部吸收個幹幹淨淨。


    這小鬼的心智和人類一樣,對秦肆酒有著天生的恐懼。


    見此情形,它聲音詭譎,問道:“你想要問什麽?”


    秦肆酒蹲得腿有點麻,站起來靠在牆邊,一條腿微微曲著。


    “第一個問題,為什麽殺害那幾名高中生和何濤仁。”


    “第二個問題,你是不是五年前失蹤的錢巧巧。”


    “至於第三個問題...如果你是錢巧巧,那你是怎麽死的呢?”


    有傳聞說,世界上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詢問鬼魂生前是如何去世的。


    秦肆酒不僅問了,還作出了一副‘你敢不回答試試看’的架勢。


    回應他的又是一陣沉默。


    小鬼也感受到了這難以忽視的威壓,今天自己如果不老老實實回答,說不定就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我是錢巧巧。”


    它說話的聲音很重,速度卻很慢。


    秦肆酒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小鬼說話的時候,嗓子裏總會伴隨著‘荷荷荷’的聲音,聽到耳朵裏有點難受。


    錢巧巧慢吞吞地說道:“為什麽要殺他們?”


    它的腳尖顫動了兩下,好像是在笑,“既然都覺得我的人頭雕塑逼真,都那麽喜歡...那就讓他們自己也變成這副模樣好了。”


    何濤仁自然聽見了這句話,聞言連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手掌一多半都落在了自己的嘴上。


    要是現在有針,以何濤仁剛剛對自己下手的力道,說不定他真能把自己的嘴給縫上。


    “至於第三個問題...”


    錢巧巧的眼球忽然爬上一抹血色,教室內的燈又開始忽閃忽閃的。


    周遭的四個角落同時響起‘咯咯咯’的笑聲,泥巴味和水滴聲再次襲來。


    錢巧巧的聲音尖銳刺耳,“你問他啊!!”


    秦肆酒的笑容僵在嘴角,隨後轉頭看向何濤仁,表情有點捉摸不透。


    “你殺的?”


    “啊???”何濤仁差點手腳並用地擺手,搖頭搖得自己都暈了,“不是我!!”


    他大著膽子對錢巧巧說道:“這位...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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