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湧的雪花自山巔滾下,帶著要將整座山吞沒的架勢。


    秦肆酒正準備在自己周身用神力升起一堵空氣牆,可腳剛剛往後挪動半分,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向後傾斜。


    明明剛剛他身後是死角,可現在這座大山像是活了一般,悄無聲息地變換了地勢,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秦肆酒大半身子都在懸崖外麵,1001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大地之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整座山的震感越來越強。


    直到秦肆酒的眼中也看見了一片快要比天還高的茫茫白雪,他才有了動作。


    秦肆酒神色未變,轉身朝著懸崖之下縱身一躍。


    在他向下落的時候,周身的一切仿佛都被放慢了速度,這座山也在他的眼中不停變換著地勢。


    剛剛還是一片懸崖峭壁的地方緩慢地升起了凹凸不平的地麵,就在秦肆酒即將摔在地上的時候,他一個起身,腳尖點地,完好無損地落在地麵之上。


    他抬頭望了望,頭頂的藍天已經被暗色岩石取代,周遭也是嚴絲合縫的石壁。


    他似乎誤入了一個山洞之中。


    秦肆酒靜靜地站立在原地,忽然在裏麵聽見一絲絲微弱的聲音。


    他循著聲音往裏走,一直走到了最深處。


    山洞裏漆黑無比,卻在他到來的一瞬間亮起燭火。


    秦肆酒終於看清了裏麵的模樣。


    周遭的確都是堅硬的岩石,可正中央的位置正擺放著一個玉質的圓台,燭火在圓台四周發出明滅的光。


    而圓台之上正坐著一個雙眼緊閉的人。


    這人一襲白衣,袖口繡著的竹葉花紋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出銀色光暈。


    他墨發被竹簪高高束起,長而卷翹的睫毛剛好中和了他略微寡淡冷漠的臉。


    1001在看清楚的一瞬間便激動地開始大喊。


    【邪神大大!我想死你啦!】


    秦肆酒也不可避免地挑起唇角,半天半天都沒落下去。


    他緩慢地走近男人身旁,還沒等說話,這人便睜開了眼。


    他的聲音比玄霄山上的天氣還要冷,看向秦肆酒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


    “你是何人?”


    秦肆酒在離他還有兩步的時候停住了,回道:“沒人教你發問之前要先自報家門嗎?”


    這人盯著秦肆酒片刻,忽地淡聲道:“我是專門殺妖的道士。”


    對於短短幾秒的時間,這人就能看穿自己的身份,秦肆酒並不驚訝。


    他戲謔道:“原來是個小道士啊?那我就是專門吸取道士精魄的妖精咯。”


    對方的神情依舊不變,如同不可染指的高嶺之花。


    可他越是這副模樣,秦肆酒就越喜歡逗弄。


    正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微弱的聲音響起。


    秦肆酒靜了片刻細細聽著,剛開始他就是因為這道聲音才會走到這裏。


    緊接著他便看見一隻體型十分肥碩,卻隻有巴掌大小的動物在地上爬。


    這動物長得十分奇特,頭頂上兩個長長的角往腦後的方向背,尾巴一晃一晃的,像是一隻狗。


    還沒等秦肆酒出聲,玉石台上的男人再次出聲。


    “去吧。”


    “嗯?”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秦肆酒下意識反問了一聲。


    可下一秒,剛剛看著還呆頭呆腦的寵物忽然調轉了方向,用頭對著秦肆酒的方向,隨後張開了嘴。


    它的嘴一點一點變得巨大無比,快要和這山洞口一般大,作勢想要將秦肆酒吞進腹中。


    秦肆酒在這時候還有閑心思考別的。


    他現在或許知道那些上山的人究竟是死在什麽地方了。


    而且...


    剛剛小瘋子那句‘去吧’,是讓他這個奇醜無比的寵物吃了自己?


    秦肆酒冷著臉甩了下胳膊,麵前這張血盆大口便像是觸碰到了什麽荊棘一般感到一陣難以承受的刺痛,隨後連忙縮了回去,重新縮成巴掌大小。


    玉石台上的男人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微微訝異了片刻便說道:“你能傷他說明有幾分本事,隻不過....”


    男人緩慢抬眸掃向秦肆酒,“無論你是什麽妖,今日都來錯了地方。”


    話音落下的同時,男人便再次出手,帶著和在竹林裏一樣淩厲的威壓打向秦肆酒。


    秦肆酒悠哉躲閃,完美地化解每一次必死之局,隨後他閃身來到男人身前蹲下。


    他嘲弄一笑,“竹林裏的暗刀,會自己移動的石壁,吃人的寵物,你還有什麽本事?一並拿出來。”


    男人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笑意,並不是開心,而是像找到了某種有趣的物件一般。


    他不答反問道:“那你闖入此地是為了什麽?”


    秦肆酒沒藏著掖著,直截了當地回道:“傳聞玄霄山中有奇花,我自然是為了奪花而來。”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可知...”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堵在口中,隻因為秦肆酒已經悄無聲息地用利爪掐住了男人的脖頸。


    狐狸的爪子鋒利無比,稍微一擦都能留下一道深可露骨的血痕。


    秦肆酒將手指抵在唇邊‘噓’了一聲。


    “道長,現在該我問了。”


    秦肆酒半邊身子與男人挨得很近,輕聲問道:“道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看似被禁錮著,可臉上的神情又像是他才是主宰者一般。


    “蒼負雪。”


    秦肆酒手指一點一點地移到蒼負雪的鎖骨處,點了點說道:“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蒼負雪忽然捉住了秦肆酒作亂的手,掐在掌心沒放,而是緊盯著上麵的紋路。


    “一個剛修煉成人沒多久的小狐狸竟有這麽大能耐,有點意思。”


    “那你呢?”秦肆酒將手從蒼負雪的掌心抽出,問道:“孤身一人在這玄霄山做什麽?”


    蒼負雪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脖子,說道:“自然是修行。”


    “這樣啊...”


    秦肆酒沒接著往下盤問,而是站起身說道:“那我便不打擾你了。”


    說著他便準備往外走,卻在轉身的一瞬間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淡粉色的狐狸尾巴。


    蒼負雪眼眸一緊,忽地出聲道:“玄霄山夜晚異常凶險,不如明日一早你再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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