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剛剛心中那點不對勁瞬間達到頂峰。


    他忽地抬眼,一字一頓,“摘星樓?”


    “是啊。”老人往後退了兩步,為他讓路,“你進是不進?”


    秦肆酒緊盯著老人的眼睛,這回連尊稱也不喊了,“謝塵告訴我這裏是藏書閣。”


    老人眉頭微微皺著,“我扶蒼峰從來沒有藏書閣。”


    秦肆酒眉心跳了跳,謝塵竟然學會騙他了。


    老人瞧著他的模樣忽然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半晌後臉上忽然出現一瞬間不符合年齡的茫然和震驚之感,緊接著竟然大笑出聲。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今日白跑了這一趟。”


    秦肆酒懶得追問老人這句含糊不清的話中的含義,沒什麽必要。


    他輕飄飄落下一句‘告辭’,隨即轉身往回走。


    老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別著急了年輕人,你今日不能如願。”


    他慢慢抬頭往天上望。


    他在扶蒼峰生活了這些年頭,每日的風景都大同小異,從遠處飄來又飄走的雲,炙熱的太陽亦或是泛著冷光的月亮。


    隻有今日。


    扶蒼峰的景色或許要變了。


    老人輕輕搖著頭,嗓音富有年代的厚重之感,“你所想所念之人,今日怕是見不到了。”


    秦肆酒沒回頭,眉眼間盡是張揚之色,語氣中充滿諷刺。


    “你說見不到就見不到?”


    老人似乎對於秦肆酒的桀驁感到好笑,搖頭繼續道:“你回去便知曉一切。倘若謝塵有意對你避而不及,你能如何?”


    秦肆酒唇邊溢出一聲輕笑,“那我便砸了這門拆了這屋炸了這山。”


    老人嘴唇微動輕聲吐出兩個字。


    “荒唐。”


    秦肆酒當作沒聽見,抬腳大步往前。


    來的時候他還能看看周邊的景象,回程路上耳邊隻有呼嘯的風聲。


    天色漸晚,月亮攀升。


    當秦肆酒站在院中看著黑漆漆的屋子時,老人口中的話成了真。


    屋中的被褥和他離開之前一模一樣,就連他沒來得及合上的包裹還好好敞著擱在櫃子上。


    謝塵常坐的位置旁有一碗已經冷了的中藥。


    秦肆酒輕瞥一眼轉身往外走。


    1001小心翼翼地問道:


    【邪神大大會去哪?】


    秦肆酒冷笑一聲,“既然道心不穩,自然是去閉關了。”


    一向張狂的小瘋子現在竟然學會了躲避。


    像隻縮頭烏龜。


    秦肆酒收了眼底的不爽和嘲諷,直接走到了古似緣的院子前,裏邊的人都還沒睡,燭火亮堂堂的將剛剛的黑暗碾碎。


    離老遠都能聽見古似緣的聲音。


    “叫你們學習運氣之法,這就是你們說的沒問題!?”


    “呂有墨!運氣是自體內周身運轉收回,不是叫你渡自己的氣給馮樂!還有你馮樂!”


    古似緣的聲音逐漸變得氣急敗壞,看樣子著實氣得不輕,“你比呂有墨修為還高上半截,吸收他的運行周天,你是想讓你師弟修行不進反退!?”


    “師尊別罵了別罵了,我們知道了...”呂有墨和馮樂的聲音蔫巴巴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不罵!?不罵你們,過幾天你倆都要成紅魂靈了!看看奚仇!你倆就不能把他當目標好好修行?”


    古似緣正說著,秦肆酒便推門走了進來,給他嚇了一跳。


    馮樂眼睛一亮,“奚仇!你怎麽來了?”


    呂有墨也從床上爬起來,又因為修習好幾個時辰有些體力不支,臉朝地摔了一跤。


    “哎呦!”


    古似緣則是自己在那叨叨,“難不成自己的言靈咒更進一步了?都已經念誰誰就能出現了?”


    他悄悄地叫了幾聲‘師弟’,可惜無事發生。


    秦肆酒連半分眼神都沒分給呂有墨和馮樂,直截了當地對著古似緣問道:“閉關之處在哪?”


    古似緣還在那叫著‘師弟’,聞言連忙咳了一聲,正了正神色。


    他被一眾弟子尊重慣了,冷不丁聽見這麽一句有點不悅,“你...”


    他抬眸,在觸及秦肆酒的眼神時心頭一顫。


    這麽具有威壓讓人忍不住臣服的視線,他古似緣也忍不住發抖,這是自靈魂深處升起對於強者的畏懼。


    他張了張口,咬著牙回道:“半山腰扶蒼洞。”


    秦肆酒得知了地點沒做過多停留,直接奔著那處去。


    古似緣從屋中追了出來,問道:“奚仇,你想做什麽?”


    他眉頭緊鎖,語氣稍微嚴肅了些,“師弟遇見瓶頸需要閉關修行,萬萬不可打擾。再者說閉關者進入境界,感受不到任何外力,你今日去了也是白去。”


    “更何況...”古似緣語氣更加嚴厲,“若是你強行闖入,師弟他恐怕會走火入魔。”


    雖然謝塵今日已經告知古似緣,奚仇是不會亂說的,但他卻信不過。


    於是古似緣又清了清嗓子,拿出扶蒼峰副掌門的威嚴說道:“奚仇,今日閉關隻是無奈之舉,切莫多想,無論到了何處切記謹言慎行。”


    “咦?”呂有墨和馮樂也從屋中走了出來,聽見古似緣的話後,疑惑地問道:“師尊,你在這自言自語什麽呢?”


    古似緣猛地抬頭,麵前哪裏還有人影?


    所以自己剛剛的話....都白說了?


    他略微尷尬地揮揮手,“趕緊回屋練去!少管閑事!”


    二人無奈往屋裏走,走到一半還回頭往遠處望了望。


    “奚仇著急忙慌地也不知道怎麽了。”


    “是啊,下午那時候還好好的。”


    古似緣聽見二人的討論聲,更氣惱了,“趕緊回屋!”


    呂有墨摸摸鼻子,“哎呀知道了師尊。”


    燭火映照著屋中三人的影子,除去古似緣的罵聲,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在同一片月光之下,秦肆酒的背影倒是被襯得有幾分落寞。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扶蒼洞。


    石門的縫隙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然找不到任何蹤跡,從外麵看就好像這裏隻是平平無奇的山中一角。


    秦肆酒麵無表情地抬手,一道黑色霧氣自指尖升起,在即將落在石門上時又猝不及防收回。


    他耳邊縈繞著今日自己信誓旦旦說的話。


    ‘砸了這門拆了這屋炸了這山。’


    可古似緣的聲音也清清楚楚的回蕩於腦海。


    ‘強行闖入會走火入魔。’


    秦肆酒閉了閉眼,眉目間戾氣橫生,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這是他第一次學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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