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燕山全身散發著駭人的黑氣,麵目扭曲,痛苦地仰天大叫。


    他疼的在身上又抓又撓,實在捱不住,開始滿地打滾,用頭撞地,磕到頭破血流。


    刺啦一聲,竇燕山撕開自己的上衣,隻見他的胸膛凹陷下去一大塊,上麵全是血淋淋的腐肉。


    一張笑嗬嗬的鬼臉,就長在他的胸口,嘴角兩顆尖利的獠牙,有著似嬰兒的麵孔。


    竇燕山咬著牙,從地上站起來。盡管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但他還是咬牙挺住,握緊了拳頭死命地砸向自己的胸口。


    鬼子發出咿咿呀呀的痛呼聲,化作的鬼臉展現出猙獰之色。竇燕山用自殘的方式對付鬼子,自己也受傷不淺,噗噗噗地連續吐血。


    鬼帝的千年不壞金身,不停地使得傷口愈合。但鬼子的陰煞之氣又馬上使得竇燕山的胸口發生腐爛。周而複始,沒完沒了,新生的*馬上又腐爛,腐爛後重獲新生。


    竇燕山的胸口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像放炮仗似的。換做尋常人,恐怕早就掛了。


    跌跌撞撞,竇燕山連滾帶爬地衝進陽叔子的臥房,翻箱倒櫃後找到一瓶丹藥。他的臉色狂喜,倒出三粒丹藥,吞進腹中。


    吞服了陽叔子秘藏的靈丹妙藥後,竇燕山的臉色立馬恢複了不少。鬼子變成的鬼臉還在他的胸口,卻不再鬧騰,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


    他赤果的上身,畫著奇異的符文,肌肉結成疙瘩,充滿了爆炸性。鬼子的長命鎖不知何時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人看起來有些滑稽。


    竇燕山的嘴角露出邪笑,但馬上又皺起眉頭,跑出陽叔子的臥房,對我說:“待會兒你配合我,我答應你幫你們解開陽叔子的黑巫術。”


    我還沒得及答應,就聽到劇烈的腳步聲。竇燕山趕緊從地上撿起破爛的道袍,胡亂穿上,蓋住胸前的鬼臉。


    陽叔子帶著南派的眾道士趕到現場,微眯著眼睛看著我和竇燕山:“鬼子呢,跑到哪兒了?”


    竇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恭敬地對陽叔子說道:“師尊,弟子剛剛與鬼子大戰一番,險些捉住他,卻最後還是被他逃走了。”


    陽叔子打量著竇燕山,眼神在他的身上轉了一圈,盯著他脖子間的長命鎖看了好一會兒,才撇過頭,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


    我的心裏打著鼓,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不該替竇燕山隱瞞他吞噬了鬼子的真相。南派的這一對師徒神棍,都不是什麽好人。


    鬼使神差的,我還是點了點頭,裝出鎮定的模樣,對陽叔子說道:“沒錯,剛剛我和竇燕山路徑這裏,剛好撞見鬼子逃走,竇燕山與鬼子鬥了一場,無奈鬼子狡詐非常,還是被它給逃了。”


    陽叔子的表情看起來明顯不太相信,他轉身走向自己臥室,看到屋內一片狼藉,須發皆張道:“這是怎麽回事?”


    竇燕山暗中用眼神示意我,又握緊了拳頭,要是事情曝光,他就要殊死一搏。


    我趕緊解釋:“剛剛鬼子闖進了道長您的臥室,偷服了幾粒丹藥,又拿走了幾個人形木偶,也不知道它是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陽叔子聽到人形木偶被拿走的時候,嘴角明顯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甩手對眾道士道:“去封鎖山門,一定要捉住鬼子。”


    交代完,陽叔子走進自己的臥室,閉門不出。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與秋水等人匯合。毫無隱瞞的,我對秋水等人說出了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秋水聽完,大驚失色,說:“那我們趕緊走吧,在這裏多呆一秒都是危險的。”


    劉湘香冷笑一聲,說:“走什麽走?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滅了陽叔子,端了這個神棍窩!”


    “的確還不能走。”我拿出兜裏的人形木偶,說:“黑巫術還沒解開,無論我們走得多遠,陽叔子都有能力傷害我們。”


    讓陳天留下保護秋水,劉湘香跟著我去找陽叔子解開黑巫術。說走就走,劉湘香故意挽著我的手,挑釁地看了一眼秋水,秋水氣得跺了跺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別跟我說,我們就這樣去找陽叔子?”劉湘香皺著眉說道。


    “陽叔子渡劫不成,道行損毀嚴重,你難道敵不過他嗎?”我問道。


    “你怎麽知道姓竇的沒有騙你?”劉湘香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他沒有騙你,但這裏是南派山門,無為觀有上千年的曆史,底蘊深不可測,你難道認為陽叔子會沒有後招?”


    “那怎麽辦?”我問劉湘香。


    “去找竇燕山!”劉湘香冷笑道:“正好把他們一鍋端了,沒有他們的攪局,才能確保九陰日不會出什麽意外!”


    我們找到竇燕山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房間裏打坐。換上新的道袍,嚴實地蓋住胸口,他脖子上的長命鎖顯得分外紮眼。


    “你答應過我的,我幫你捉住鬼子,瞞住了陽叔子,你得幫我解開黑巫術。”


    竇燕山睜開眼,點點頭,嘴角勾勒起一絲邪笑,說:“要想解開黑巫術,隻有一種辦法——就是殺了陽叔子!”


    “他可是你的師尊,你——”我大驚失色道。


    “那又怎麽樣?!”竇燕山滿臉的戾氣,說:“陽叔子妄想得道長生,根本沒把我這個大弟子當人看,道門南派在他的手上遲早得頹敗,還不如我取而代之,將道門發揚光大!”


    “嗬嗬,有野心,我喜歡。”劉湘香笑了笑,說:“那還廢什麽話,一起去找陽叔子。”


    竇燕山點點頭,在前麵帶路。劉湘香和我走在後麵,她暗中對我作了個手勢,意思是待會兒見機行事,將老少兩個神棍都幹掉。


    陽叔子的臥房燈火微亮,裏麵有道黑影,好似在打坐冥想。我們騙了陽叔子,他這會兒不繼續去捉鬼子,待在自己的房間了打坐是什麽回事?


    竇燕山躲在柱子後,遙遙望著陽叔子的臥房,解釋說:“他在後山石崖渡劫不成,遭遇九雷轟頂,體內三把陽火熄滅了一把,剩餘兩把也虛弱不堪,現在每日淩晨都不得不打坐冥想,用來維持僅剩的道行不繼續跌落。”


    看左右無人,竇燕山倒吸一口氣,眼中凶光畢露,對我們說:“待會我和鬼後娘娘纏住陽叔子,林柯你去滅了台上的燭火,陽叔子必死無疑!”


    我問為什麽要滅了那桌上的燭火,竇燕說解釋說那是陽叔子借諸葛武侯的續命之術,點長生燈給自己補充陽火,隻要滅了它,陽叔子就會變得虛弱。


    劉湘香帶著冷笑看著竇燕山,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年紀不大,卻心機似海,野心勃勃,將來南派落在你的手裏,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竇燕山明知這是嘲諷,卻厚顏無恥地笑了笑,說了句鬼後過獎了,然後臉色冷了下來,當先朝陽叔子的臥室走去。


    一腳踹開門,看見陽叔子正在屋內打坐,懷裏握著一把拂塵,緊閉著雙眼,麵容古井無波,似乎沒注意到我們的到來。


    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焰火跳躍。陽叔子的臉色在燭火的映照下,一會兒紅,一會兒黑。


    “師尊——”竇燕山叫喚了一句。


    陽叔子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我和竇燕山,說道:“晚上就看出你倆不對勁,如今看來所有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你沒有想到你也會有這麽一天吧?”竇燕山摘下牆上的桃木劍,握在手中,冷笑著說道。


    陽叔子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傷,看著竇燕山說道:“二十年前,我看你孤苦伶仃流浪街頭,把你帶上山門並收為大弟子,這些年對你算不得多好,但也不算差了吧?你就是這樣報答恩師的?”


    竇燕山不敢迎視陽叔子的目光,硬著頭皮說道:“你對我不錯!可是你不該將我領進道門,之後卻不管不顧,而去修煉什麽長生之術!”


    “就是因為這個,你要殺我?”陽叔子看著竇燕山說道。


    竇燕山咬著牙抬起有,直視著陽叔子,說:“我想執掌山門,統一南北兩派,兼並天下道統,做全真之主。”


    陽叔子眯著眼睛打量著竇燕山,似乎被他的宏圖大誌震驚住了。半晌卻露出令人住摸不透的笑容,說:“你的資質不淺,塵心卻重。這原本不是什麽壞事,如果待在觀中心無旁騖地好好修煉,將來問鼎道門也不是沒有可能,可你現在已經誤入歧途,鬼氣纏身,哪裏還有半點道門中人的模樣——”


    “別說了!”竇燕山就像個被人撞破了自己內心深藏的秘密的小孩,惱羞成怒地大吼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多年來妄想得道生仙,自詡為正派至尊,品格高潔。現在卻不惜用黑巫術來控製林柯等人,想奪得他手裏的千年祥玉,來重新燃起你體內熄滅的第三把陽火?”


    陽叔子臉色一變,須臾恢複正常,卻又馬上像個瘋子般仰天大笑。笑過之後,他的眼神變得邪氣,撕下了偽善的麵孔,毫不掩飾地說道:“祖師爺說道不錯,凡人不得長生,能夠不死的,唯有鬼魂!我花了十八年的時間在後山石崖悟道,到頭來卻遭天譴!既然仙路不通,那麽貧道就試試走一走鬼途!”


    話音剛落,陽叔子須發皆張,道袍無風自動。他伸手一招,屋子的門就關上了,四麵八方的牆壁上,出現了無數道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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