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喊了三次,場中噤若寒蟬,沒有人再往上報價,鎖龍圖是我們的了。


    天字一號包間的帷幔掀開了,木家老三木江流氣呼呼地走出來,看到是我之後臉色變得錯愕,突然又輕鬆了下來,攔住正要上台取走鎖龍圖的我,他把我拉倒僻靜的一邊,對我說:“林柯,在你付出的原價之上,我再加十萬寶鈔,這張圖你讓給我。”


    我正在犯難,神算子走過後伸出手,笑嘻嘻地說:“木三叔既然想要,讓給你也無妨,但是這裏是黑市,一直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十萬寶鈔拿來吧。”


    木江流哼了一聲,說:“我要是帶著現錢,還用得著這樣跟你說嗎,直接報價拍來不就可以了?!”


    神算子說了句可惜,然後將我往台上推了一把,示意我將鎖龍圖取到手,遲則生變。


    在木家人的虎視眈眈之下,我取下鎖龍圖,正要交給神算子,可神算子卻不接手,說讓我拿著就好。


    出了拍賣場,回到了古玩街,我們坐上車,準備離開。我把鎖龍圖裝在皮包裏,放在一邊。


    轎車沒有駛出去多遠,就遭到了攔截,好幾輛黑色的高檔商務車停在路中央,從車裏走下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


    這個男人打扮地很潮,長得和木江流有七八分相似,但與性格跳脫的木江流不同,他的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成熟穩重的味道。尤其是他的眼神,總是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視的距離感。


    他是一個人下車的,就坐在汽車的引擎蓋上,點起一根煙,靜靜地看著我們。


    就在這個男人出現的時候,我觀察到白起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但很快又抹去了,一動不動地坐在車裏,沒有要出麵的意思。


    神算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大聲說道:“人算不如天算啊,木家老二來了,看來鎖龍圖是保不住了。”


    我這才知道那坐在車引擎蓋上的風衣男竟然就是木家老二:木江河。


    晚我們一步離開拍賣場的木江流這時也趕到了現場,他走向木江河,指著我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平時隻用拳頭打交道的白起,這會兒卻變得很好說話,他搖下車窗,然後就叉著雙手目視著前方,完全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木江流對我說:“林柯,你下來一下,我二哥有話對你說。”


    我看了看身旁的神算子,看他怎麽說。神算子攤了攤手,擺出一個不關我事的表情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既然如此,我隻好硬著頭皮走下了車,去見了木江河。


    木江河看到我走過來之後,笑著點點頭,開口不提鎖龍圖的事情,說:“你就是朵兒新交的朋友?”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木江河跳下車的引擎蓋,站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老爺子對你有些看法,但是我會幫你說好話,但你需要帶點什麽東西當作見麵禮,你應該清楚是什麽。”


    說完,他看看表,皺了皺眉頭,說:“時間不早了,我們這就走吧。”


    他根本沒有考慮我答不答應,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回頭看了看白起和神算子所坐的車子,示意他們再不出手鎖龍圖就要被奪走了。


    木江河見我不上車,顯得有些不高興,問道說:“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說:“鎖龍圖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得問問我的朋友。”


    木江河看著我身後的轎車,還沒有說話,神算子的腦袋就從車窗中探了出來,對木江河討好似的笑了笑,然後又顯得有些肉疼地丟給我一隻皮包,對我說:“林柯,這張圖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白起就開著車走了。


    我別無選擇地跟著木家的人上了車,帶著鎖龍圖,又回到了木家。


    當我拿著鎖龍圖見到木乙家家主木守城的時候,他怪笑著對我說:“林小哥,這次不會又是碰巧吧?”


    我無言語對,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圍全是木家的人,憑我身上的這點微末道行,看來是不可能保全手裏好不容易到手的鎖龍圖了。


    不等我答話,木守城轉而看著木江河,老邁渾濁的眼睛半眯著,問道:“老二不在國外做買賣,怎麽也回來了?”


    木江河走到老爺子的身後,一邊替他捏著肩膀做按摩,一邊笑著說道:“在國外待久了,想您了想家了。我還聽說朵兒新交了一個男朋友,以為我木家千金要招婿了,所以就千裏迢迢地趕回來了。”


    木守城閉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二兒子的按摩,說:“朵兒有男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木江河看了看我,對老爺子說道:“就是這位年輕人啊,您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


    聽完這句話,木守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直在沉默著的木江海站了出來,也替我說好話:“爸,朵兒喜歡林柯,林柯也是一個出色的年輕人,我挺看好他們的。”


    木守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嗬嗬笑了兩聲,說:“老三也說他的好,難得你們兄弟三個意見統一,不過我聽說林小哥好像有位未婚妻,也很有些背景——”


    不等老爺子說下去,木江河走過來拉著我走到老爺的麵前,說:“您不是吩咐老三去把黑市的鎖龍圖帶回來嗎?其中出了點茬子,不過還好,林柯把它帶回來了,說是要送給您。”


    說完,木江河就笑眯眯的看著我,示意我可以將鎖龍圖呈上去了。木江流也在一旁對著我擠眉弄眼,讓我把皮包裏的鎖龍圖拿出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將鎖龍圖從包裏取了出來,遞到了老爺子的手上。


    木守城展開鎖龍圖,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深邃了起來,他緊皺著眉頭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地打量了一遍這張從黑市上帶回來的鎖龍圖,說:“真是一模一樣,從表麵上看難以分辨。”


    “難道鎖龍圖有兩張?”木江流說道:“這張跟咱家收藏的那一張,都是真的?”


    “不可能。”老爺子將我的那張鎖龍圖交給了大兒子木江海手裏,然後一個老仆去取來木乙家收藏的那張,對我們說:“真正的鎖龍圖隻有一張。孰真孰假,等擺在一起就能見分曉。”


    沒多久,老仆就取來了木乙的那張鎖龍圖,木守城吩咐他把兩張圖都掛在了牆上。


    讓家裏的閑雜人等退下之後,木守城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很仔細地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眼神中突然爆發出一股精光,抬手間很熟撚地掐了個道家手印,揮手射出一團火球。


    火球在空中一分為二,分別射向兩張鎖龍圖。


    這老家夥竟然會道術!真是人不可貌相,之前我竟然沒有發現。他平時愛把玩佛門之物,實際上卻修煉著道家的法術,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鎖龍圖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木江流最先激動地叫到:“爸,您這是幹嘛?!這可是咱家的無價之寶啊,怎麽就能用火燒掉呢?”


    木守城放下袖子,重新拿起佛珠撥動著,說:“真金不怕火煉,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真的鎖龍圖水火不侵,且看結果如何。”


    隻見兩張鎖龍圖上都燃燒著大火,上麵金光湧向,漸漸地都顯示出神州山河的壯麗景象。等火焰熄滅,兩張圖竟然都是完好無損。


    看見是個木守城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仔仔細細打量了兩張真假鎖龍圖,突然嗬嗬笑道:“看來造出這張假貨的人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夠仿真成這個模樣。”


    木江流性格跳脫,最是著急,說:“那就沒有其他什麽辦法可以分辨它們的真假了嗎?”


    木守城笑著搖搖頭。轉頭對那個老仆吩咐道:“你去把我臥室裏的鬼籠拿來,要十年之久的,才夠法力。”


    等老仆拿來木守城口中的鬼籠,我脖子戴著的寶玉冰冰團突然泛出一陣詭異的綠光。為了不會招人耳目,我趕緊把冰冰塞進衣服裏,嚴嚴實實地蓋住了她的光輝。


    我表麵上裝作平靜,心裏卻撲通撲通地跳動個不停。冰冰放光的跡象表明,那個所謂鬼籠裏裝著的是一道很厲害的鬼魂。


    早聽說木乙家表麵上雖是商家的豪門世家,但背地裏還有另一重身份:他們是古老的家族,繼承了上古秘術,收集了無數玄門之寶——


    木老頭會道術已經讓我夠驚訝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在自己的臥室裏藏有裝著鬼魂的法器,而且這鬼魂的修為似乎不淺。


    我還觀察到木家三子的臉色都顯得很平常,就連平時大驚小怪的木江流也顯得平靜地看著木守城手裏的鬼籠,不發一言。


    木守城慢慢地掀開鬼籠上的封條,對我們解釋說:“外人都知道鎖龍圖可以鎮邪避凶招福聚財,但是鮮有人知它最大的能力並不是這些,而是它可以鎮壓世間一切鬼魅魍魎,是鬼物的毀滅之器。”


    說完,他撕開了鬼籠上的封條。一聲淒厲的鬼嘯傳來,鬼籠裏飄飄蕩蕩地飛出一縷墨色的鬼氣,長成個隱隱約約的人形,在眼睛的位置冒著幽幽的綠光,身上煞氣十足,卻對著木老頭顯得有些恭敬又有些畏懼的樣子。


    木守城指了指牆上的兩張鎖龍圖,對麵前的鬼魂說道:“鬼奴,我幫你存活在陽間十年,現在該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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