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月長老遇刺身亡一事,前山上下全被驚動、


    五步一崗,三步一哨,亮如白晝。


    上官淺順著暗河回到前山,隱在樹後換下了身上的夜行衣。


    將其裹在大石上,完全沉入水底。


    內力運轉,滯澀間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上官淺唇色發白,死死咬著唇強忍疼痛,躲避崗哨回到了角宮。


    手覆上門扉的刹那,眸色一暗。


    果然……


    提了口氣,上官淺麵色如常的推門而入。


    旋身關門,一陣淡淡的香氣迅速從後方向她靠近。


    上官淺隻做不知,一轉身整個人都撲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那淺淡卻悠長的絲絲香氣瞬間浸透鼻腔,將她整個人全部包攏。


    “啊!”


    猝然被人欺身,上官淺發出一聲驚慌的短叫,下意識退後一步,卻不想那人也上前一步,緊跟了上來。


    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整個人都貼到了門扉上。


    香氣縈繞,淺淡卻直達靈魂深處,不自覺引起一陣顫栗。


    “去哪了?”


    低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極具壓迫力。


    上官淺又是一抖,出口的聲音微顫,還帶著未散的驚慌。


    “角、角公子?”


    被那冷漠不帶感情的眸子審視,上官淺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慌亂垂眸回避視線,話都險些說不利索。


    “我、我……”


    “今夜不知是出了什麽事,我瞧見了升起的、白、白燈籠,外麵還時不時響起侍衛的兵甲聲……


    我心下不安,有些、有些睡不著。


    所以,所以出去看了看……”


    懷裏的女人長睫顫啊顫的,眼睛轉來轉去的就是不敢直視他,不安慌亂中透出幾分心虛來。


    許是兩人靠得太近,女人麵頰不自覺帶上抹紅色,悄悄向兩側蔓延,便是耳廓都透出幾分粉嫩。


    可那唇色卻透出幾分不正常的蒼白。


    兩人靠的極近,呼吸拍打交纏。


    宮尚角很輕易就聞到了她呼吸間極輕微的血腥氣,還有一點淡淡的藥味,以及一股有些熟悉的清甜。


    宮尚角眸色一暗,喉頭滾了滾,眸光暗沉。


    抓著她的手腕又用力了幾分。


    氣血虛耗,內力紊亂,身體溫度也有些不正常。


    撒謊。


    從長老院回來他就來了這裏,那時她就已經不在房裏了。


    他倒是不懷疑是上官淺刺殺了月長老。


    從哪方麵看,上官淺都不符合。


    聯想之前侍衛來報,雲為衫已經潛入後山的消息,他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裏。


    如今看,果真沒猜錯。


    就是這脈象……


    莫不是在後山受了傷?


    也不知是出了什麽變故,還能弄到朵雪蓮調息……


    想到這,宮尚角眉頭不由皺了皺,一身氣息更加冷冽。


    上官淺顫了顫,小心翼翼抬眼望他,卻直直撞進那滿是審視、寒涼漠然的眸。


    瞬間,剛抬起的小腦袋倏的低下,貝齒無意識咬住唇瓣,用力到滲出絲絲血色,遮去了原本的蒼白。


    說她膽小吧,她還敢和無鋒刺客攪合,與人作對,還跟著闖入後山。


    說她膽大吧,在他麵前卻始終和個兔子似的,見到他就跑……


    莫名的,他想到了這些時間裏,那道時不時就黏著在自己背後的視線。


    灼熱、直白,卻也小心、膽怯。


    莫名的,那種被灼熱注視的感覺再次浮現,宮尚角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耳尖。


    再看懷裏這慌亂又羞澀的人兒,黑眸裏也莫名多了些什麽,周身氣場都變得柔和了些。


    突兀的,他開了口:


    “遠徵弟弟說,你入宮門,是為了我。”


    上官淺心頭猛地一震,呼吸都亂了半拍。


    下意識抬頭看向他,卻被那探究的眸子盯得臉頰爆紅。


    胸口起伏,慌亂低頭。


    視線落在他胸口刺繡精致的暗紋上,不敢再挪動半分視線。


    唇畔囁嚅片刻,磕磕巴巴開口:


    “小女、小女……”


    有些微惱的咬了咬唇,這才深吸口氣控製著呼吸,努力撞出一副淡然的樣子輕聲道:


    “徵公子少年心性,心思簡單,許是在哪聽到了些什麽,這才誤……”


    話未說完,就和上方那低啞的聲音重合,未盡之語也不由消失殆盡。


    “我倒覺得他所言非實,你對我,明明,避之不及。”


    暗啞的聲音透著磁性,尾音似乎都帶著鉤子。


    意味深長的直接勾住她那顆七零八落的心。


    上官淺心頭一滯,呼吸瞬間亂了。


    心神震動下胸口又是一陣悶痛,讓她控製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嘶。


    宮尚角蹙眉,下意識將人往懷裏帶了帶,一眼卻撞進上官淺尚未來得及遮掩的眸。


    原本幹淨澄澈的水眸,沉穩靈動被痛楚完全席卷,眼底還殘留著未散去的蒼涼。


    那裏一瞬間漾上來的傷懷痛楚,險些將他淹沒。


    可也不過一瞬,所有情感、所有複雜,盡數收斂。


    再望去,仍舊是那幹淨澄澈、帶點不安慌亂的模樣。


    懷裏的人站穩後連忙退開他的懷抱,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鬢邊雜亂的秀發,瑩白的手指無意識攪在一起,呼吸似都帶著熱氣。


    “角公子說笑了,角宮事務繁忙,角公子瑣事纏身,小女初來乍到,隻是、隻是怕擾了公子清靜。”


    明明一副羞澀的模樣,可出口的話卻拒人千裏。


    “角公子放心,小女既已入角宮,自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立場,不會讓角公子為難。”


    “清靜、立場……”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


    這一次,他好像清晰看見了那澄澈下被深藏起來的抗拒和漠然。


    胸腔莫名堵得慌,掃了一眼她臉紅都遮不住的蒼白和眉宇間的倦意。


    宮尚角深吸口氣,壓著莫名的燥意,冷聲道:


    “既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應該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那克製的呼吸又粗重了幾分,宮尚角微滯,嗓音不由和緩了下來。


    “穀內天氣多變,此前你受了傷,身體尚且虛弱,聽你聲音低啞,若不舒服便喚遠徵弟弟來看看。”


    上官淺長睫一顫,心緒有一瞬間的波動,轉瞬又恢複平靜。


    羞怯一笑,低聲道:“多謝角公子關懷,隻是有些風寒,不妨事的。”


    宮尚角說不明白自己此時是什麽感覺,隻覺得胸口越發的堵得慌了。


    長袖一甩,骨節分明的大手無意識摩挲過腰間佩戴的玉佩,本就棱角分明的麵容更加冷硬,點了點頭,嗓音重新恢複漠然:


    “你早些休息,明日起,來前院用膳。”


    說罷,抬腳就走。


    口口聲聲是角宮的人,實際卻不曾信任他們分毫。


    虧得遠徵弟弟時不時想著她,在他耳邊拈酸吃醋卻又念叨著讓他去看她。


    卻不知,人家根本不需要……


    他倒想看看,上官淺到底要做什麽!


    那一個無鋒刺客,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袍角在空中劃過,隱約能聽到劃破空氣帶來的氣流聲,似乎空氣都被傳染了幾分暗沉的情緒。


    房門關上,腳步聲徹底遠去。


    上官淺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身體無力地順著門框緩緩滑下。


    悶痛一陣一陣翻湧,讓她忍不住手捂胸口一陣嗆咳,咳得麵頰都似上了胭脂,紅的過分。


    內力遲滯的在體內轉了一圈,又是一陣撕裂的疼痛,可卻讓她清明很多。


    短暫舒緩,上官淺東西收整起來,這才放任自己摔進床榻。


    厚厚的棉被一連蓋了兩層,將整個人全都攏了進去。


    溫暖的氣息撲來,大腦逐漸變得混沌,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半夢半醒間,耳邊似是響起一聲歎息。


    上官淺想睜眼,可眼皮卻重若千斤,有什麽一直將她往黑暗中拽去。


    恍惚中好似有一片溫涼自額間停留。


    又好像隻是錯覺。


    隻剩一股淺淡的月桂香氣,自靈魂深處縈繞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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