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轟的砸下,寂靜無聲。


    無鋒少主伸手探了下鼻息,當即就是一聲咒罵。


    “廢物!”


    “死都不會找時間!”


    氣惱起身,一腳踹在了上官淺胸口,將人踹出去幾米遠。


    這次出來,她可是打了包票會將人連同那個小崽子帶回去的。


    這下好了,小崽子丟了,連上官淺也死了!


    因爆炸屋裏已成一片廢墟,她不甘心的向著上官淺的屍體走過去,全身摸遍了也沒有任何發現。


    她那個蠢姐姐不是送回消息稱,無量流火在這個女人身上嗎?!


    該死的,可真會藏!


    無鋒少主看上官淺的目光逐漸怨毒。


    若不是她這愚蠢的反抗!


    她回去也不會受罰!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


    少主拿起長劍,向著上官淺的脖頸就砍了下去!


    即便帶不回去活人,帶回屍體交差,也是一樣的!


    叮!


    劍落半空,卻突然被打偏。


    少主麵色瞬時一變,想也未想腳尖一點,旋身便想離開。


    可身形剛飛過小院,就被人一腳踹了回去。


    嘭的一下,狠狠砸落地麵。


    “咳!咳咳!……噗!”


    一口鮮血噴出,浸透了麵上的麵巾。


    少主滿目駭然,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心尖都在顫。


    宮尚角!


    他不是應該在回宮門的路上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


    上官淺在此待產的消息,明明被他們捂的極好!


    想到突然消失的那個孩子,無鋒少主狠狠咬牙。


    上官淺!


    你可真是好樣的!


    無鋒少主警惕的連連後退。


    可宮尚角此時卻已顧不上她。


    破敗的小院,染血的杜鵑,還有倒在花叢,無聲無息的人……


    呼吸驟然亂了,宮尚角一個閃身到了那人身邊,將人一把抱起。


    手指伸到脖頸,可見清晰的顫抖。


    沒有。


    沒有絲毫跳動!


    輸出的內力也像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


    眸中驟然凝聚風暴,濃黑如墨,周身滿是肅殺。


    匆匆而來的侍衛推開院門,見此情形心下皆是一緊。


    看清角公子懷裏抱著的人,金複整個人都僵硬了。


    沒人比他明白。


    雖然角公子看上去還是如往常那般,可放在他房中的那盤杜鵑花,卻是任何人都不得碰觸分毫。


    無鋒少主見眾人的注意不在自己身上,偷偷摸摸就準備開溜。


    可卻被一顆石子毫不留情的擊在膝蓋關節。


    哢嚓一聲。


    應是碎了。


    宮尚角這時才似被驚醒,微微側眸冰冷的睨了一眼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


    金複也才敢上前小心詢問:“公子……”


    宮尚角收回目光,將人緊緊抱在懷裏,起身向著院外走去。


    “將這裏封鎖,一草一木都不得破壞!


    將人帶回去,查!”


    “是!”


    人馬來了又走。


    小院重歸寂靜。


    隻有那散落殘破的杜鵑花,昭示著曾上演的一切。


    地牢


    無鋒少主渾身浴血,全身上下已然沒有半塊好肉。


    此時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已然出氣多,進氣少。


    宮尚角就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看著供詞,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卻叫人心下惴惴,不敢直視。


    隨手將供詞放下,宮尚角捏了捏緊皺的眉心。


    “去請執刃大人。”


    “是!”


    金複領命離去,心下也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無鋒,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興風作浪的本事,絲毫不減當年!


    金複匆匆離去,宮尚角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毒酒轉著,看地上那一攤已經是在看一個死物。


    自宮門和無鋒大戰之後,宮門也沒討到什麽便宜,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休養生息的同時,將半月之蠅是補藥的消息散了出去。


    一月之後,江湖動蕩。


    後,無數被無鋒迫害的門派和幸存者,紛紛站了出來。


    手中鍘刀直指無鋒。


    清剿活動轟轟烈烈,直到半年後,才算是落下帷幕。


    事已告一段落,天下太平。


    前段時間雲為衫提出想要回黎溪鎮省親。


    宮子羽憐惜她前半生被迫困在無鋒,後半生又要困在宮門。


    特意讓人辦的極其風光。


    那時他已有了任務去了南方,本也無需他親自來的。


    隻是聽說,好像在這邊發現了某人的蹤跡……


    在見到那個繈褓裏的孩童時,他腦子裏那根一直緊繃的弦就斷了!


    可不想,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


    痛苦的閉了閉眼,遮住了猩紅的眸子。


    喉結不穩的上下滾動,抓著杯子的手用力到顫抖。


    就在那杯子即將承受不住之時,一隻大手蓋了下來,將它一把抽走。


    宮尚角緩緩抬眸。


    宮子羽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


    “我都聽說了,逝者已逝,尚角哥哥,節哀。”


    心頭一刺,宮尚角搖了搖頭,再次閉了閉眼,情緒盡斂。


    將供詞向著宮子羽推了推。


    宮子羽接過,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地上趴著的、背對他們的一坨,隨即一甩袍子,坐了下來。


    可看了不過兩行,宮子羽便麵色大變,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壞了!阿雲有危險!”


    說著,宮子羽就大喊著金繁,抬腳就要往外衝。


    被宮尚角一把薅住衣領拽了回來。


    “先別急,看完。”


    宮子羽怎麽可能不急?


    可宮尚角拽著人不讓走,宮子羽無法,隻能全部看完。


    隻那臉色卻越來越黑沉。


    最後一字看完。


    嘭的一聲將供詞拍在桌上,大步向著那一坨走去。


    薅著頭發拽起,入目的,赫然是他最熟悉不過的臉!


    隻是如今這臉卻沒了往日他熟悉的清冷和哪怕脆弱仍留的傲氣,隻有無盡的瑟縮和恐懼。


    宮子羽氣的胸腔不住起伏。


    “好好好!好一個無鋒!”


    “好一個移花接木!”


    “算算時間,雲姑娘應該已經到了黎溪鎮了。便是我們此時趕過去,隻怕也來不及了。”


    宮尚角沉穩開口,勉強喚回了宮子羽幾分理智。


    “不若趁此機會,將點竹……,徹底解決!”


    宮子羽擰了擰眉。


    上官淺曾猜測,無鋒之主就是點竹。


    雖然有些荒唐,可結合雪長老閃爍其詞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此時還不知如何的阿雲,宮子羽咬牙,恨聲道:


    “好!這一次,便讓無鋒,徹底在江湖上消失!”


    至於雪長老剩餘的話,或許這次,便有了答案。


    頂著雲為衫同一張臉的無鋒少主,嬌氣、怕死、惡毒,沒有一樣和雲為衫相似。


    種種刑罰下,她招的很快。


    或許是心有不甘,每每宮子羽出現,她都會利用這張臉勾引他,試圖喚起他的不忍和憐惜。


    可惜,她越是如此,宮子羽越是厭惡。


    本來宮子羽還有些生氣阿雲對他不是全然信任,還對他有所隱瞞。


    可被她這麽一搞,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什麽生氣的心思都沒了,隻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見到他的阿雲!


    角宮


    宮尚角站在冰棺外,沉沉的注視著裏麵的人,移不開目光。


    “很快,我就能為你報仇了。”


    上官淺,你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好……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房門開了又關。


    冰棺裏的人麵容慘白,沒有絲毫生氣。


    一踏入前院,一陣陣嬰孩的哭啼聲便傳了過來。


    一同的,還有某個少年快要崩潰了的聲音。


    “宮紫商!你快讓她別哭了!”


    自從哥哥昨夜帶回這個嬰孩並交給他,他就再沒睡著過!


    她太輕,太脆弱了……


    他連呼吸大一點都不敢!


    半夜的時候突然哭鬧,他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才知道是尿了……


    好不容易再睡著,早上又是一陣哭鬧。


    好在哥哥提前準備了奶娘。


    隻是為什麽,都吃過奶了,她還在哭?!!


    後來他實在沒辦法,將過來吃瓜的宮紫商給抓了過來。


    耳邊好不容易清淨了,可現在誰能來告訴他!


    她到底為什麽!又!哭!了!


    這要不是哥哥的骨肉,他一定把她毒啞!


    “哇唔哇哦哦哇~”


    啊啊啊!!!!


    角宮裏一陣雞飛狗跳,最後還是試探的把奶娘找來,這一場哭鬧才算是停止。


    宮尚角進來的時候,宮遠徵和宮紫商兩個正一邊一個的癱在矮榻上,魂歸天外。


    “哥……,你回來了……”


    宮遠徵第一個發現了宮尚角,無力的揮了揮手。


    宮尚角難得的沉默,有一瞬間愧疚。


    恰在此時,奶娘抱著吃完奶的孩子回來了。


    黑黝黝的大眼珠好奇的轉動著,滿是對這個世界的新奇和澄澈。


    宮尚角心下軟成一片。


    在奶娘的教導下,有些僵硬的將孩子抱在懷裏。


    宮紫商本來還擔心宮尚角那冷麵會嚇到孩子,卻不想孩子一點都不怕,還伸手去拽他散到身前的碎發。


    “呀~”


    嬰孩綻開一個笑,露出淺淺的酒窩。


    看得人心都化了。


    “小東西,有你這個笑,再忙都值了~”


    宮紫商輕輕戳了戳孩子的臉蛋,被宮遠徵啪的無情打掉。


    宮紫商剛想炸毛教訓,可餘光注意到被聲音吸引看向這邊的孩子,忙換了表情,嘬嘬嘬的湊過去逗弄。


    宮遠徵一臉嫌棄:“你能不能換個聲音?!你逗狗呢?!”


    然後被宮紫商一屁股拱飛。


    宮遠徵:!!!


    啊啊啊啊!宮紫商!!!


    宮紫商玩孩子玩的一時有些忘形,順口禿嚕道:“孩子叫什麽名字?上官淺有給起小名嗎?”


    空氣一靜,宮紫商被宮遠徵擰了一把。


    嘶!


    宮紫商倒吸口涼氣,一抬頭卻見宮遠徵拚命給她使臉色。


    僵硬轉頭,便看見宮尚角陰沉沉的氣場……


    宮紫商打了個哆嗦,下意識退後一步。


    宮遠徵擔心的喚了一聲;“哥……”


    宮尚角深深吸了口氣,搖頭,啞聲道:“叫歲歲。”


    “她給她起名,叫歲歲,願她餘生,歲歲平安。”


    歲歲……


    宮歲角、宮睡覺……


    emmmm……


    宮紫商有一瞬間的一言難盡,不過另外兩人都沒搭理她就是了。


    “明天起,我要和執刃離開宮門前往黎溪鎮,歲歲,便拜托你們二人照顧了。”


    “誒,應該的應該的。”


    宮紫商連連擺手,有點不習慣宮尚角這般鄭重禮遇的模樣。


    “哥,我也去。”


    宮遠徵皺著眉,有些不放心。


    這次去,可是一不小心就直麵那成迷的無鋒之主和兩個魎的。


    他不跟在身邊,真的不放心。


    可是請求卻被宮尚角斷然拒絕。


    “我與執刃都不在宮門,宮門裏的事務還需你幫襯著雪長老。”


    “哥……”


    宮遠徵還不死心,可對上宮尚角的目光,最終閉了嘴。


    雪長老本不想同意宮子羽的請求,讓他去黎溪鎮冒險。


    可宮子羽一而再拿風之家族說事,並提出帶上已經功力大成的雪重子,這才勉強讓雪長老不開阻攔。


    宮門一隊人馬悄然離開。


    半路就收到了執刃夫人失蹤的消息。


    宮子羽嘴角起了一層燎泡。


    等到了黎溪鎮,那個女人還想耍賴,想要利用宮子羽給出假情報,將他們反過來一網打盡,卻被宮尚角麵無表情的一刀刀削下了她大腿的肉。


    宮子羽出去大吐特吐。


    那女人也徹底不再敢有其他心思。


    她不像雲為衫,她是知道有這個同胞姐姐的存在的。


    也了解她心軟的性子,和對家人的看重。


    要是她現在乖乖聽話,說不得到時她一心軟,她還有機會活!


    想明白了,那女人乖乖說出了雲家密道的地圖,和城外點竹的暫時據點。


    隻是她本應在前幾日帶著上官淺和孩子回來複命的。


    如今晚了時間,還一無所獲,她也不能保證點竹是不是起了疑心,還在原地。


    宮尚角和宮子羽簡單合計了一下,明白現在不是耽擱的時候,當即兵分兩隊,一個前往雲家密道,一個前往據點。


    以響箭為號。


    或許是點竹從未設想過她親自教導的孩子會背叛她。


    宮尚角和雪重子在臨時據點成功堵住了點竹和一個魎,並找到被栓了琵琶骨鎖在地牢的雲為衫。


    突破最後一重心法的雪重子就像是個大殺器,一路橫推。


    點竹本身武功不算高,與宮尚角尚且平分秋色,可誰讓有一個時不時策應的雪重子在呢?


    終究是敗了。


    宮子羽和金繁在雲家密道發現了另一個魎。


    如今的宮子羽早已今非昔比,雖然武力值照著宮尚角差遠了,至少不會拖後腿。


    再加上宮紫商擔心自家夫君給他們硬塞上的十八般火器,在以傷換命的前提下,將人洞穿在牆壁上,扣都扣不下來。


    等接到響箭信號趕去,發現被鎖住琵琶骨的雲為衫時,宮子羽險些心疼的厥過去。


    隻恨不得將點竹大卸十八塊!


    可誰讓他出門時答應了雪長老,要將人帶回去,讓他親自審問……


    宮子羽小心翼翼的將雲為衫放下來,緊張的滿頭是汗,手卻不敢抖一分。


    雲為衫蹙眉,從鎖鏈震動的疼痛中驚醒。


    虛弱睜眼,恍惚中看見了宮子羽的臉。


    唇瓣幹洌,幾不可查的喃喃:


    “羽公子……”


    宮子羽霎時紅了眼眶。


    將人抱出地牢,刺目的陽光灑下,襯的雲為衫的臉色幾近透明。


    雪重子喂了她一顆雪蓮製成的丹藥,可作用不大。


    目前最緊要的,還是將人帶回宮門。


    那日,雪長老和點竹說了什麽,無人知曉。


    隻是在長老院外隱隱聽到點點竹癲狂的笑聲。


    點竹自絕,雪長老好像一瞬間蒼老了不少。


    後來,雲為衫醒來,聽說了前因後果沉默了很久很久。


    “點竹,是我的姨母。我曾說我師從拙梅,是因為少時,在清風派,確實是拙梅師叔教導的我清風九式劍。”


    “姨母曾說,我最像拙梅師叔,也是因此,姨母對我的態度,總是難以捉摸。”


    “當年,若拙梅師叔沒有下山曆練時遇到那個男人,按照計劃,應是她與老執刃偶遇,嫁入宮門……”


    “姨母籌謀的到底為何,我並不清楚。”


    “這些,隻有清風派的繼任者才能知曉。”


    “但好像,是與後山那些異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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