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之地,住宿條件當然沒有那麽好,夜瀾自然不會計較什麽,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麽窮奢極欲的人,讓那名書生鬆了口氣。


    房間裏的夜瀾運功調息起來,這次算是虧大了,如今他身上的家底可謂是捉襟見肘了,最麻煩的還是他的傷勢。這次不死,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當即開始閉目運功療傷起來,他倒不擔心那名姓柳的書生前來打擾,相信之前的暗中警告,這麽聰明的書生當然是了然於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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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流逝,大梁國與大周國的雙方廝殺,還不見盡頭,夜瀾得以抽身出來,就此隱沒在芸芸眾生之中。


    而村子裏多出了夜瀾這樣的一個外鄉人,起初還是讓村子裏的人好奇,但是看到那個相貌平平的青年之後,在加上柳城刻意的解釋之下,也不怎麽懷疑有他,而且那個外鄉人足不出戶,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有什麽好奇心了,夜瀾倒是樂得清閑。


    轉眼間,夜瀾來到這裏已經是數月了,傷勢好了大半,知道離開的時候到了。他沒有揭穿柳城與村長女兒的事情,而看村長的態度,還是很喜歡柳城,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演技一流,而且那名年輕女子與柳城相互喜歡,也輪不到他亂插手,讓兩人感恩戴德,親自將他送出了村子。


    遠離了村子之後,夜瀾便飛上天空,來到了一個小鎮子,順便打聽一下大梁國的正道與大周國魔道之間的鬥爭,隻是雙方纏鬥焦灼,隻怕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他當然沒有返回天楓穀的必要,如今兩國戰事激烈大搖大擺的飛行趕路,很容易引起其他煉氣士的注意,再加上他的傷勢未愈,更不適合飛行。


    小命要緊,便買了一輛馬車和一些食物,套上他那匹飛行的馬匹,以術法遮掩一番,便離開了小鎮,按照前世的記憶,大梁國肯定守不住,他不想當炮灰,隻想安安靜靜的修煉,就此遠離這是非之地才好。不過,要離開之前得解決一件事,南山礦脈的上古傳送陣已經壞了,以他的手藝自然修複不來,當初請托趙嶺童幫忙,與他約定,若是發生戰事,他們便會離開天楓穀,回到家族當中,他到時候隻需要到他的住處找他即可。


    到了一處人煙罕至的地方之後,夜瀾便施法,讓符紙人駕車,而他則是在馬車當中修煉療傷。


    一旬之後,在一片黃沙漫天中,一輛馬車行走在烈日之下,緩慢的行走著,孤零零的一輛馬車,駕車的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少年,他不怎麽言語,頭頂上的灼熱之氣,在他看來似乎沒有什麽作用一般。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這條平時很少有人走的地方,忽然傳來了馬蹄聲,幾頭輕騎出現在了地平線之上,馬上的人各個佩戴武器,目中精光閃爍,顯然是修煉武功的人。


    這幾人很快就看到了那輛孤零零走在道上的馬車,眼神交換了一下,沒有輕舉妄動,他們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況且這次出來可不是什麽遊山玩水,謹慎點好,得請示他們的首領。


    不久後,一匹快馬跟了上來,為首之人須發皆白,一雙手掌起著老繭,這是修煉武功之人特有的現象,看起來此時不是掌上功夫了得就是拳頭夠硬,一襲儒雅衣著,氣息綿長,顯然是領頭人。


    那些人看到老人到來之後,與那名老人抱拳,恭恭敬敬的說道:“莊主,前麵有人,是否要去查看一下。”


    “去吧!隻是別驚嚇到別人就是了。”老人點了點頭,然後補充說道:“若是對方有求,也不要推辭,出門在外,能幫襯就幫襯一些。”


    “莊主心慈,我等知曉。”


    其中的人得令之後便騎著快馬快速上前去,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而馬車的主人正是夜瀾,他早就感知到有人來,掀開簾子。


    那名漢子看到一個麵容蒼白的青年,有些錯愕,想不到在這荒山野地,一個瘦弱的小子居然敢一個人孤身走在這種地方。


    “打攪公子了,不知公子此行要去哪裏,這條路偏僻,不安全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與我家莊主一同結伴上路。”漢子說道。


    說話之間,漢子也在打量著這名年輕的男子,臉上蒼白,氣息微弱,像是個病秧子,心中安定很多,尤其是看到馬車內堆積如山的書籍,漢子更加篤定,是個在外負笈遊學的書生,看來不是仇家派來的人,否則就派出一個毫無武功的小子,未免太不把莊主放在眼裏了。


    夜瀾搖了搖頭,道:“多謝貴莊主的好意,請轉告貴莊主,在下自小一個慣了,就不打擾莊主一行人了。”


    漢子也不再說什麽隔套的話,若是在平時,他們自然不會覺得帶著一個柔弱書生會麻煩,隻是這次出來非比尋常,他們這次護送的是一筆大買賣,馬虎不得,得謹慎再謹慎才行。


    目送那名漢子離開之後,夜瀾繼續讓符紙人駕車趕路。


    至於那名漢子將自己的所見以及感知一並告訴那名莊主,那名須發皆白的老人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他一起跟著我們一起走好了,柔弱書生出門在外碰上什麽悍匪可就一去不回了。”


    “莊主高義,我等自愧不如。”


    那些鏢局的手下紛紛稱讚起來,好話人人愛聽,無論是身處高位還是底層,讓那名鏢局老者難掩臉上的笑容。


    隻是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那個弱不禁風的青年還是拒絕了他們的邀請。讓性格豪爽的鏢師們氣笑不已,嘲笑那個小子沒點眼力勁,拒絕了這送上門的一樁福緣。


    這名素雅的老人可不是別人,乃是名震西北之地一方武林名宿徐熙,尤其是其一手建立的威遠鏢局在道上威名赫赫,許多人想要巴結都巴結不上,真是白瞎了一肚子的文采。倒是那名莊主肚量大,沒有因為年輕人的拒絕而心生怨懟。不過,他也有意無意的叫人放慢腳步好讓那輛慢悠悠的馬車跟上,好歹有個照應。


    老人的一番其他人當然不會多說什麽,倒是莊主的獨女徐霞有些怨氣:“爹,您怎麽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放慢腳步了,要是被敵人追上了可怎麽辦,您明知道這回出來危險重重。”


    老人還沒有說什麽,年輕女子旁邊的男子也幫著搭腔:“小姐說得是,此行凶險,莊主要三思啊。”


    老人瞥了一眼這個皮囊長得頗為俊俏的男子,沒有點破他那點心思,這個半路出現的男子還有臉說別人,才出現沒有幾天就把他的女兒哄騙得胳膊肘往外拐,老人不是沒有意見,隻是行走江湖,他涵養的功夫極好,這才沒有翻臉罷了。


    而且,此人耍得一手中看不中用的劍法,一看就是繡花枕頭,愣是把老人的女兒迷得神魂顛倒。而且,他這個女兒也算是半個江湖人,眼力勁應該沒有差到這個地步才是,難道真的是世風日下。


    老人暗暗的歎了口氣,道:“放心,爹這把身子骨還硬朗,還不至於被那些仇家給擰斷咯。”


    “淨說一些不吉利的話。”年輕女子嬌嗔,然後看了一眼那輛跟在後麵慢悠悠的馬車,冷哼一聲:“哼,一個病殃殃的小子碰上爹算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讓爹親自護送,這得是多大的福分。”


    “哈哈-----,路見不平是我輩江湖中人該為之事。”老人爽朗大笑。


    老人哈哈大笑,沒有在說話。


    夜瀾驅動著駕車的傀儡,以他修真者的身份,這些人談的話當然逃不開他的耳目,隻是他有些無奈,就算他有意無意的與這鏢局的人拉開距離,到頭來還是被對方等到,既然如此就承了這份情。


    這些江湖上鏢局的人有七八人左右,興許是多了一個累贅,行進的路程變得緩慢許多。入夜的時候,這些人熟練的架設好帳篷,生火取暖。而夜瀾沒有靠近他們,而是在遠處就停下馬車,自顧吃東西,就算是那名心好的老莊主派人送來糧食和水,他也沒有要,讓那名老莊主對年輕人的印象更加的好了。尤其是一個柔弱的青年,出門在外懂得自己照顧自己比什麽都強,要不是看他的身子骨羸弱,老人都想收他為徒,在不久的將來,或許能夠幫助到自己的女兒。


    入夜時分,正在馬車中打坐的夜瀾睜開了眼睛,有人靠近馬車,夜瀾聽到聲音便走出馬車,看到的人正是老莊主的女兒。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你不要跟著我們,我們不需要累贅。”年輕女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累贅?夜瀾有些好笑,臉上沒有什麽波動,道:“在下負笈遊學,本就無意與諸位產生交集,若是姑娘覺得在下妨礙到鏢局的腳撐,大可不必等。”


    徐霞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怒氣,道:“要不是你這個病秧子,我爹怎麽會放慢腳撐,到時候若是耽擱了鏢局的買賣,瞧你一副窮酸樣配得起嗎?你要是識相就給本姑娘滾得遠遠的。”


    夜瀾心底冷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在下走在這條路上本就沒有阻擋你們,姑娘何必咄咄逼人。”


    “逼你又怎麽樣,跟著我們白吃白喝還不說,你當真以為我爹欣賞你,本姑娘就會看上你這個廢物,在我眼裏,你什麽都不是。”


    “這是警告?”夜瀾臉上微微一沉。


    “不錯,我不希望明天的時候還看到你。”徐霞以拇指抵住腰間的劍柄,威脅的意味很濃。


    “可以!”夜瀾點頭,轉身就返回馬車。


    徐霞看著那個病秧子服軟下來,臉上不屑的樣子更濃了,沒有理會便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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